中舉雖是大事,在京城卻稀松平常,畢竟權(quán)貴之家不稀罕舉人功名。程騰當年中舉也是擺了一桌家宴。
因此府里請來的都是親眷,王家來賀喜的大哥,大嫂,程家的兩位哥哥,嫂嫂,保敬侯府來賀喜的當家夫人,保敬候夫婦讓兒媳帶來了賀禮,算是恭賀吳璔中舉。
周老太君堵住了石老夫人的嘴,心情大好,哄著源兒吃飯,不再搭理下不來臺的石老夫人了。
王氏干咳兩聲,道:“二老爺一向肯讀書,夫子也說二老爺?shù)鬃釉鷮?,這次能考出來也是二老爺發(fā)奮的結(jié)果?!?p> 眾人稀稀落落的應了幾聲,笑著夸程欣妍好福氣,夸源兒長的好,順便夸濂兒懂事,長大了是位俊俏的郎君。
李貫淮自然也來恭賀,吳珅看見他就變了臉色,宴后送老國公回了沐恩院,吳珅質(zhì)問李貫淮:“你府上到底是個什么章程?你是侯爺,婚事難道要簡辦不成?”
吳璔對此也有些微詞,“伏亦兄,論理府上娶正妻,該禮數(shù)周全隆重對待,沒有從簡的道理??!”
李貫淮不知母親有鬧脾氣了,問:“為何要簡辦,玟兒以后便是文昌候夫人,侯府的體面,怎么可能從簡?”
程欣妍和王氏送了客人,從后面出來聽見這話,沒忍住脾氣,“哈!侯爺還不知道吧!老公爺被你府上氣的中風,你可有耳聞?還沒聘正妻過門,你府上要抬貴妾,是子嗣艱難,還是大妹妹婦德有虧?”
“侯爺回去問問老夫人,這是準備娶親,還是準備結(jié)仇?”
程欣妍冷笑著道:“聽說老夫人病了,大妹妹很是憂心,求著大嫂請?zhí)t(yī)過府瞧瞧,別因你們的婚事,讓老夫人累病了,倒是讓大妹妹覺得不孝了呢!”
在定海伯府被兩位大舅哥一通訓斥,又被程二夫人一通奚落,李貫淮弄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回到文昌侯府的時候已經(jīng)日頭偏西了。
找來管事問了府里的情況,他大婚時的安排,李貫淮就想不通了,吳小姐是國公府的嫡女,聽說長相不差,性子溫婉,遇事機敏,是個治理懂事的大家閨秀,母親為何對吳小姐如此不滿?
還有趁他出門期間,選了季家的一位庶女,說要給他抬為貴妾,這又是鬧哪樣?李貫淮決定還是問問母親為好。
文昌侯府人丁稀薄,除了后宅的老夫人,只有侯爺一位主子了,兩人一個在后宅,一個時常出門會文,文昌候府的下人日子過的悠閑。主子大婚前的最后一個中秋節(jié),聽說未來的主母不是好相與的,下人們憋著好好讓主子們過一個中秋。
下一次侯府過節(jié),還不知有沒有這份悠閑自在,說不定后宅不睦,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她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李貫淮向后宅走,一路上下人們自覺的在忙活,侯府上下張燈結(jié)彩好不熱鬧,他暗暗點頭,母親管理后宅有方??!
“母親,兒子給您請安?!崩钬灮醋饕镜?。
季老夫人看見兒子就來了精神,眉開眼笑的讓兒子起來,張羅著讓人給兒子沏好茶,上點心。
“母親別忙,兒子已經(jīng)用過早膳了?!崩钬灮刺肿屛堇锏南氯顺鋈?。
季老夫人見兒子臉色不對,沉聲問:“有事?”
李貫淮覺得跟母親沒必要繞彎子,便道:“不知母親對吳小姐有何不滿,為何要簡辦婚事?兒子成親也是侯府的體面,怎可草草應對?”
季老夫人沉了臉,問:“你這是怨我了?”
“兒子不敢,”李貫淮起身賠禮道:“兒子怎敢質(zhì)疑母親,只是兒子成親是大事......”
季老夫人抬抬手打斷了兒子的話,臉上露出了幾分委屈。
“淮兒??!當初若不是你父親點頭,你的婚事定的匆忙,母親萬不會讓你受這份委屈?!?p> 李貫淮奇怪道:“母親,此話何意?”
季老夫人道:“那位吳小姐真是好教養(yǎng)??!挑唆二哥逼迫二嫂,若不是程家武將出身,程二奶奶剛硬,吳家二房如今會是什么光景?換成嚴謹一些的婦人,只怕早就被逼死了?!?p> 李貫淮一愣,他倒是聽說了吳璔的事,但......有這么嚴重?
季老夫人不看兒子驚疑不定的臉,接著道:“作為小姑子,她往大哥房里送人,插手大哥大嫂的房中事,這是什么規(guī)矩體統(tǒng)?”
李貫淮不知道還有這一節(jié),聽母親說了,對吳玟的印象打了折扣。
“唉!”季老夫人嘆氣道:“我知道她為你父親守孝,算是誤了青春,但,吳小姐今年才十七,去年我曾暗示過,讓吳家主動退親,年齡上,吳小姐......”
“什么?”李貫淮驚呼道:“母親曾暗示吳家退親?”
季老夫人點頭道:“是??!可惜我?guī)追凳?,吳家就是不接茬,像是沒這回事一般,不曾登門賠禮,也沒來解釋一句,嘖嘖......有這樣的親家,淮兒以后要難啦!”
“不是......”李貫淮想辯駁一句,卻很是無力的改了口,“母親不必為我憂心,兒子還不至于需要依靠妻族?!?p> 季老夫人對兒子很有信心,欣慰道:“吾兒有學識,有本事,倒不需要妻族幫襯,但,知冷知熱的枕邊人還是得有一個的。”
李貫淮馬上想到貴妾的事,問:“母親,為何要為兒子納妾?李家祖上規(guī)矩,四十無子方可納妾。”
季老夫人道:“此事也是石老夫人應允的,嬌妻美妾哪個府里不是這般?咱們府里人丁稀薄,我倒是想著,你婚后能熱鬧些。再說,石老夫人還算懂事,知道咱們暗示退親,她們理虧,答應我給你選一位貴妾,若是吳小姐無子,再抬為正妻?!?p> 李貫淮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木呆呆的一字一句的想著母親的話。
“你放心,娘知道輕重,不會讓吳小姐難堪,當初選貴妾的事,是我不夠謹慎,讓族里不知輕重的泄露了出去,鬧得侯府失了體面。”
季老夫人想起鬧的滿城風雨的事,不免暗暗埋怨娘家族里人不上臺面,能進侯府做貴妾,偷著準備就是了,嚷嚷出來做什么?
“母親,貴妾之事就不要提了。”李貫淮艱難的說。
季老夫人心說,這樣沒成算的族親,她才不會給兒子添麻煩呢!“放心,都是族親聽說了亂嚷嚷,也沒定下,自然不會再提。”
李貫淮忘記告訴母親,吳小姐煩請王太醫(yī)來給她診脈的事了,渾渾噩噩的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