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有人暈倒
田金枝有點委屈,更多的則是不高興,這要是在田家,說不定她就沖著田橙和田野發(fā)火了,可這不是安置點的大院么,跟前還有喻蘭川,里面屋里還有喻蘭川的父親,她可不能給人留下刁蠻不講理的印象。
喻蘭川的父親喻辭,以前是大學教授,教授的是犯罪心理學,這會兒正跟田金貴王學禮閑聊,王學禮帶了兩罐麥乳精和一袋奶粉,放在桌子上,田金貴倒沒當自己是客人,進門就張羅著找碗倒水,幾個人坐在炕頭上聊了一會兒。
王學禮本來沒打算來安置點大院的,畢竟喻辭在上田村過得還好,他也就不來湊熱鬧了,不過田金貴恰好要來看看田家搬家的情況,他也就跟著過來,把給喻家?guī)淼臓I養(yǎng)品拿過來,順便看看自己當年的老師。
田金貴聽兩人聊起了過去的事,就自覺地找借口,說是得去看看田橙家安置成啥樣了。
出來之后,就看見喻蘭川正拿著幾根細竹竿和鐵絲在收拾雞窩,田金枝蹲在他身邊,很是好奇的樣子,問東問西。
田金貴心里笑了笑,田老太真是把這個閨女寵壞了,光是打扮得光鮮亮麗,讀書不怎么樣,做活兒也不行,一個大姑娘家蹲在喻蘭川身邊,直勾勾地盯著喻蘭川,眼里那種愛慕的目光一點兒也不掩飾,就知道沒完沒了地跟喻蘭川瞎扯,連搭把手遞個東西都不知道。
看看人家田野才九歲的孩子,都比她有眼色,雖然因為害怕田金枝,看起來有點畏畏縮縮的,可還懂得在另一邊給喻蘭川遞東西打下手,下一步要用什么,沒等喻蘭川張口,田野就把東西提前遞到他手上了。
就這樣,田金枝還斜著眼睛瞪田野呢,嫌他在跟前礙事兒。
手推車的聲音骨轆轆的進了門,第二趟東西已經(jīng)搬回來,東西不多,只有半車柴禾和一些雜物,看著東西不多,倒還比較重,這一次田家老屋那邊沒東西了,宋致秀也跟著回來,幫田玉堂推著車,就在院子里跟田金貴聊了幾句。
田金貴公事公辦地說了幾句話,告訴宋秀致有事找村里,村里盡量給想辦法辦。
他也沒進屋,寡婦門前是非多,他是村支書也是一個大男人,照顧烈屬是應該的,避嫌也是要避的,屋里能不進去就不進去了。
幾個知青這會兒都不在,院子里其它兩家也出來人,大家經(jīng)常一起下地干活兒,互相還算熟悉,跟宋秀致聊了幾句,得知田家搬進來,兩家各自都給送了東西,一家給了一把粉條,另一家拿了幾只胡蘿卜,算是給田家的安家飯?zhí)硪豢诓恕?p> 那邊王學禮和喻辭談了一會兒兒走出來,跟田金貴打聲招呼,兩人就往外走,迎面一個知青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見了田金貴就喊:“支書不好了,張愛黨暈倒了!”
“在哪兒呢?”田金貴一聽就急了,知青帶著他往外跑,田橙二話不說,麻利地抓起小推車里的醫(yī)藥箱,挎在肩上跟著就跑出去了,田玉堂嘴里喊著等等我,也跟著一陣風地跑了。
宋秀致想喊田橙回來,猶豫了一下,終究沒喊。
現(xiàn)在的政策和以前不同了,再說了這畢竟是救人,支書還跟著呢,她也沒必要攔著。
田橙這孩子也真是,自己讀了點醫(yī)書,跟著父親學了幾天,就敢背著醫(yī)藥箱去救人,也不知道是哪來的膽子。
小推車里還有一大包醫(yī)書,都是宋秀致的父親宋蔭卿留下來的,為了保存這些書,宋秀致也算費盡了苦心。
宋蔭卿在醫(yī)術(shù)上很有一套,算是縣里的名醫(yī),當醫(yī)生的,其實很有點好處,不管時代怎么變遷,人吃五谷雜糧總是要生病的,遇到無理醫(yī)鬧的時候是有,可是大部分的病人,還是有著感恩之心的。
就算不為感恩,也總得考慮萬一再次生病,到時候還用得著好醫(yī)生,一邊想著這些事情,宋秀致手上沒停,去搬車里的東西。
喻蘭川向來沉穩(wěn),并沒跟著去看熱鬧,有支書跟著,田橙肯定不會有事。
這會兒雞窩也修好了,他把手頭的工具整理放好,又去幫著宋秀致從車上往下搬東西。
半車柴禾搬到墻邊摞著,柴禾底下還有些針頭線腦之類的零碎雜物,剩下的,就是用厚厚的牛皮紙和油布包著的書了。
王學禮在院子里閑著沒事,也來幫忙,宋秀致放下針線笸籮,見他去拿那捆書,臉色一變,搶上前幾步:“我來我來,不麻煩領(lǐng)導了?!?p> 王學禮尷尬地縮回了手,喻蘭川過來解圍,把捆扎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舊牛皮紙包提了起來:“我來,王叔你歇著?!?p> 宋秀致嘴唇動了動,到底沒好意思再次搶下來,她回過神來,也覺得自己剛才有點太小心了,道歉的話又說不出口,退開幾步進屋里去了。
東西不多,很快就搬完了,喻蘭川去自家柴垛上抽了些柴禾,招呼田野:“走,回去燒一爐子火,看看你堂子哥的手藝怎么樣,要是不行的話,就不讓他給我家抹爐子?!?p> 田野哈哈地笑了起來,隨手拉了王學禮:“叔叔,去我家暖一會兒,支書伯估計一會兒就回來了?!?p> 他身上還穿著王學禮的大棉襖呢,又厚又大特別的暖和,小孩子嘛,別人對他好不好,他可知道呢,拉著王學禮就回家。
田金枝站在旁邊,看著喻蘭川旁若無人地做事,旁若無人地進屋,既沒正眼瞧一瞧她,進屋也都沒讓一讓她,心里的委屈就忍不住了。
她恨恨地跺腳,看看自己一身光鮮的打扮,覺得自己長得也挺漂亮,這人怎么就這么死心眼兒,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呢,想了半天,終究是沒好意思跟進去,跺了跺腳走了。
喻蘭川自然懶得理會她的怨念,跟田野進屋燒火,因為爐子太濕的緣故,開始時火勢很小,慢慢地燒旺以后,灶膛里的紅泥很快地就冒出絲絲白氣,里屋的火墻也熱乎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