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后,趙安從馬車上走下,看著面前的孫家大門,面色平靜,沒有絲毫波瀾。
今日早些時候來時,天還大亮,現(xiàn)在已經(jīng)暗淡下來。這座坊本就少有人在街上走動,此時更是一個鬼影都沒有,靜的讓人心慌。
他換了身肥厚的寬袍,比正常尺碼要大上兩圈,看上去頗為臃腫。似乎是衣服不太合身的原因,趙安扯了扯衣角,直到袍服變得平整,這才信步走到門前,朗聲道。
“趙子安前來拜見?!?p> 過了十多秒,孫府里面才傳出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隨后旁邊的小門開了,門房的腦袋從里面鉆了出來。
“公子請回吧,晌午說過了,我家不見客?!?p> 趙安早知道他會這么說,想都不想就回答道。
“回府以后,夫人說怎么也想回娘家看看,這才領(lǐng)著她過來了?!?p> “這……”
門房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沒想到趙安會把剛嫁出去的自家小姐拿出來說事。他想了想,這才猶豫著說道。
“我得問問家主……”
“無妨,盡管去問?!壁w安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說道:“哦對,還有一件事,夫人正生病呢,身體欠恙,禁不住風(fēng),就不下車了,你把大門打開,我直接駕車進去。知道這不合規(guī)矩,你做不了主,一并去問吧,會答應(yīng)的。”
門房被這一串話說懵了,下意識的點點頭,把門關(guān)嚴(yán),咚咚咚向府內(nèi)跑去。
趙安慢吞吞的回到馬車車夫的位子上,靠在車廂上,目光飄向坊外。
在他進坊之前,數(shù)百衙役和不良人已經(jīng)就位,從坊墻外將這里圍住。張磊帶領(lǐng)的甲士則分為幾組,分散在四角,以便馳援各處。
在沒有軍隊的情況下,單憑這些衙役很難攻入孫家,只能讓他們候在外面,防止有喪尸逃出去。
就算被咬后不會立刻變異,有時間來斬殺被感染者,這么做也很冒險,但已經(jīng)是現(xiàn)有條件下的最優(yōu)解了。
至于孫府內(nèi),只能全靠趙安一個人了。
趙安嘴角勾勒出一絲苦笑,這份壓力屬實有些太大了。
在馬車上靜坐了兩三分鐘后,眼前的孫府大門吱吱呀呀的打開了。
“公子請進?!?p> 門房低頭躬身,束手站在一旁。趙安笑了笑,一甩韁繩,將馬車慢悠悠的駛?cè)雽O府。
首先涌入眼簾的,是空無一人的前院。
這并不是他第一次來孫府,在與孫茜結(jié)婚前也曾來過數(shù)次。記憶中孫家雖然沒有趙家人丁興旺,但也算熱鬧,可現(xiàn)在卻和外面的街道一樣,不見人影。
車前拴著的高頭大馬忽然打了個噴嚏,略顯不安的原地踏起了步。
趙安有些笨拙的翻身下車,輕輕拍著馬背,讓它平靜下來。
就在這時,正廳的屏風(fēng)后傳來一陣緩慢的腳步聲,而后一個蒼老的男人出現(xiàn)在門口。
他胡須并不多,只有兩撇八字軟綿綿向下垂著,修剪的利落極了。往上看則是深陷烏黑的眼眶,配合上滿臉的皺紋,顯得有些嚇人。
在原主留下的記憶中稍作搜索,趙安很快就想起了他的身份。
正是孫家家主,孫茜的父親,孫學(xué)林。
這還是趙安穿越后第一次見到自己這位老丈人,記憶中孫學(xué)林似乎身有暗疾,再加上作為家主事務(wù)繁多,操勞過度,身體狀態(tài)一直不好,可現(xiàn)在看氣色卻要比上次見到他時更差幾分。
“趙子安。”
孫學(xué)林背著手,臉色陰沉的厲害,眼神在趙安身上一掃而過,旋即便停留在后面的馬車上。
“你把茜兒帶來了?”
“見過泰山大人?!?p> 趙安平靜的笑了笑,長揖到地,頗為鄭重的行了一禮。
“茜兒自從嫁過來后,對泰山大人極為想念,小婿便將她帶了過來。”
孫學(xué)林陡然皺眉,臉上的陰霾更加濃郁了幾分。
“既然如此,為何不下車拜見老夫?”
“大人說笑了,茜兒的病,您又不是不知道,讓她下車,恐怕有些不妥吧?”
孫學(xué)林卻陷入沉默,兩眼直勾勾盯著趙安,過了好久才繼續(xù)開口。
“你在說些什么,老夫不懂?!?p> 聽到他這么說,趙安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幾分,他又行了一禮,不緊不慢的說道。
“泰山大人不懂也不要緊,不如咱們進去慢慢說。茜兒對孫家內(nèi)宅的一切都很想念,在趙家還時常念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