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韜凡和劉敬德率隊隨后踏入天星大拍賣場前后，霆州曹府內(nèi)的氛圍陷入了冰點。
“蕭連城，顧千秋代表皇朝相繼抵達霆州。呵呵，巡視疫病情況，了解災民需求。好一個巡視了解，真的當我曹默是傻子?！辈苣粗掷锏墓模贿呴営[著一邊右手顫抖不已。雙眸當中是幾近噴出的火焰，要將他面前聽著他說話的人全部吞噬一般。
“爹，即便蕭連城代表的是蕭家，可顧相代表的是林氏啊。顧相應該會幫助我們家的吧?！?p> 覆巢之下無完卵，曹肅同樣憂懼無比地看著自己站立著讀著公文的父親。
甚至連今天被曹默召集而來的曹家在霆州官府各處的外圍成員都很擔心曹家的結果。
曹家可以被張韜凡打壓，可以勢力減弱，但是曹家一定不能完全地覆滅！一旦曹家由內(nèi)而外完全崩潰，他們這些曹家人將再也不能在這霆州城當中作威作福，欺男霸女，享受特權，享受曹家?guī)淼谋邮a。
年輕人修武將再也得不到家族的支持，得不到比寒門子弟更優(yōu)質(zhì)的資源。
沒有更好的武技，上等的靈藥，他們談何在飛天書院兩院當中去取得遙遙領先的地位。甚至毫不夸張地說，沒有這些，曹家的一些年輕人根本不可能考進飛天書院！下書院，都不行！
“蕭氏，一定想我死，沒錯。讓顧千秋幫我們，肅兒，你太天真了?！?p> 曹默此刻不禁地嘲笑著自己的愚蠢與天真：“曾經(jīng)我以為我曹家在霆州的勢力盤根錯節(jié)，對天星大拍賣場都有一定的制衡之力。蕭氏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欲將我拔除。我想借用蕭林兩大權族之間的爭斗，來保住家族和我自己的位置，可是萬萬沒想到。除了想我死的蕭家，林氏內(nèi)部的派系出現(xiàn)了嚴重的分裂，上一次告訴我蕭氏中人出現(xiàn)在霆州，他們決定離開。這一次顧千秋根本就不是來幫我的，顧千秋是代表林氏來鏟除我的?！?p> “哦？爹，這不會吧。咱們曹家在這霆州多年為林氏效力忠心耿耿，他們就這么把我們拋棄了？”
曹肅一臉的不敢置信。
他不敢相信曹默所說的話，林氏就這么把他們拋棄了？
在曹肅看來，好歹也是合作多年的伙伴，不至于就此趕盡殺絕吧？
可曹默給出的回答讓他頗感絕望。
“林家不愿意我死在蕭氏的手里，他們寧愿由自己人來把我鏟除。也不希望我落在蕭氏的手里。”
“那爹！既然林家不把我們曹家當回事，我們干脆就跟他們魚死網(wǎng)破吧?！?p> “魚死網(wǎng)破！”曹默低喝了一聲：“說的簡單，魚死網(wǎng)破。你告訴我，我們拿什么來跟林家魚死網(wǎng)破，我們有什么資本和林家魚死網(wǎng)破。你太低估林氏了，如果真的將他們?nèi)菒?，他們可以派出族中坐?zhèn)的高階武者將我們整個曹府一夜之間夷為平地，事后即便要花心思來解釋這件事，對他們來說這樣的結果遠勝于讓我和我們曹家人活著?！?p> 他眸中精光乍現(xiàn)：“為今之計，就是要向蕭、林兩族證明，我和我們?nèi)迳杏谢钪膬r值?；蛘哒f，我們要主動地去，在這場博弈當中，扮演一個不可缺失的角色?！?p> “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p> 曹肅心中郁悶：“我們已經(jīng)沒了錢氏和霆州城內(nèi)一眾富商的支持。如何向他們證明我們尚有活著的價值？”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要利用張韜凡那小子，他不是愛出風頭么。他永遠不會明白有人不喜歡他愛出風頭這個特點的。我讓你弟弟去查一件事了，只要證實，我的計劃就可以實施?！辈苣纳袂槌霈F(xiàn)了一絲肯定，讓曹肅有些不解。
“咚?！?p> 府門被推開，一身勁裝的曹翰踏進曹府的院子內(nèi)，引起了一眾等待之人好奇的目光。他沒有理會他們求問的神情，徑直向曹默的座位走去。
“爹，你說的我剛剛已經(jīng)問到了。南武宮人馬與張韜凡往天星大拍賣場的方向去了?！?p> “好！”
曹默站了起來，神情十分喜悅：“既然他們當真去了那里，我曹家就有救了?！?p> “爹，你想怎么做。我們兄弟能幫得上什么忙嗎？”曹翰聽著曹默說有反擊的策略，當即問道。
“我們要做的就是在林，蕭兩家間找到一個屬于我們的平衡點。當今，要把他們對我們家的關注給轉移到另外一個人身上去。而張韜凡，就是最好的那個對象。不可否認，這小子最近在霆州的風頭極盛，盛到各方的勢力都在關注他。我知道，一些相對比較弱的名門望族已經(jīng)開始動了招攬他和他麾下張氏聯(lián)盟的心思了，拋他出去，再好不過?！?p> 曹默給出的答案讓兄弟兩都有些高興。
他們恨不得把這個把曹家逼到今天局面的張韜凡給扔到湖里去淹死。
只是，曹翰還是有些疑惑：“爹，即便他們當真去了天星大拍賣場。我們要怎么做，才能讓張韜凡成為他們共同關注的那個點呢？”他想不到該怎么做，想聽父親的答案。
“天星大拍賣場里所有的東西都是蕭氏極為重視的珍寶，張韜凡進了，那他會不會順手拿幾件出來呢？”
曹默笑了笑：“畢竟，面對此等珍寶，世人都易動心啊?！?p> “哦——”
很明顯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的曹翰兩兄弟當即理解曹默的構想：“不過，爹，要做到恐怕有些難度吧？張韜凡畢竟不是一人進入。”
“跟他一同進入天星大拍賣場的那個劉敬德，只是一介武夫罷了。武夫能有什么腦子，在不動用武力的情況下不過是我們政客的掌中玩物而已?！辈苣樾α似饋恚骸拔易杂邢敕?，讓從拍賣場出來的張韜凡百口莫辯，不過，得賭一下。翰兒，肅兒。”
“爹，兒子在?！?p> “兒子在?！?p> 曹翰，曹肅兩兄弟恭敬應諾。
曹默詭笑道：“你們?nèi)コ菛|一家名叫長臨典當鋪的地方，那個老板是爹的好友，并且早年爹曾經(jīng)幫過他的忙。讓他拿出店內(nèi)的珍寶來，你們兩伺機潛入張韜凡的張氏大宅，只要把東西放在張氏大宅院子的地上就可以了。我們要賭的，就是天星大拍賣場內(nèi)有同樣的東西。到時候等蕭連城到，我看，張韜凡怎么玩完！”
“是！兒子立刻去辦?！?p> 長臨典當鋪，霆州城內(nèi)比較有名的一家大當鋪。
因為霆州極為出名的地下武技黑市，帶動了全城典當行業(yè)的發(fā)展，甚至影響霆州成為了皇朝有名的商業(yè)城市之一。比起皇朝其他的大城市，霆州的政治影響力弱，聚集的武道強者數(shù)量也是倒數(shù)，只有商業(yè)，是位居前列甚至一度躋身前三。長臨典當鋪作為大當鋪就有著不少遇到困難的人前來典當?shù)钠娈愓鋵殻苣€上的這一招就是要用長臨典當鋪內(nèi)可能有的與天星大拍賣場內(nèi)相同的物品去形成讓張韜凡無可反駁的誣陷。
張氏聯(lián)盟的幾家主要店鋪，霆州官府所設的集中治療所
都已經(jīng)開始大規(guī)模地分發(fā)藥湯。采用的配方正是沈往生和顧依雪聯(lián)手制成的解藥。王雯馨和曹軒，蘇曉琪一同進行合計，用最快的速度安排挑選手藝最好的伙計按照配方進行一份一份的配制發(fā)放，虎背熊腰的蕭紀立在店鋪旁和幾個護鏢總隊的隊員一起維護著店前的秩序。
“所有人！按照秩序來，不能亂，請放心，大家都是有份的。”
蕭紀語音靈力附體，聲響很快就傳播到在張氏聯(lián)盟店前的所有民眾耳中。
大家有不少都唯唯諾諾地點了點頭，他們當中有是癥狀還不嚴重，自己親自來領的；有的是替癥狀已經(jīng)非常嚴重的家人前來領取，城防軍官兵數(shù)量有限，不可能一對一地為病人領取。
百里驚跡決定之下，由他們的家人來登記姓名后替家人領取。
“蕭兄，情況怎么樣？”
沒有穿戴鎧甲，一身簡裝的百里驚跡走到張氏聯(lián)盟店旁蕭紀立著的石板路上，有些不忍地看著店前那些模樣一個比一個凄慘的百姓。
他甚至認出了這些人當中有不少就是那天聚眾企圖沖擊城門防線的人，當時他甚至動怒欲殺他們?？山裉煺驹谶@里重新審視他們的可憐，也不過都是為了自己能夠活命罷了。
“還不錯。”
蕭紀點了點頭：“該領的百姓都有過來領，聶修誠大人親自帶人飛馬去提藥。加上城中另外幾家藥材鋪的全力支援，目前我們用以制備解藥的儲藥是夠用的，這個消息通知季太守了嗎？”
“我已經(jīng)派人去通知了。季太守想必會非常高興，這場沸騰的民怨終于可以平息下去了?！?p> 百里驚跡無奈地一笑：“只不過顧相到了，季太守的首要任務又是接待他了?；食谋O(jiān)察使團很快就會抵達?！?p> “監(jiān)察使？我聽說是二叔前來?！?p> “對，誰都沒有想到，陛下選了蕭首尊。蕭兄，百里府的一些眼線告知我，黑騎隨行?！卑倮矬@跡壓低聲音道：“不知蕭兄可知此事？”
“怎會?！?p> 蕭紀有些驚訝：“我完全不知道此事，家中竟調(diào)動黑騎?！?p> “天星大拍賣場內(nèi)已有蕭氏云騎鎮(zhèn)守，調(diào)動黑騎，這霆州，難保不會有一場血腥大戰(zhàn)啊?！卑倮矬@跡有些感慨地道。
“沒事?！?p> 蕭紀拍了拍他的肩膀：“張老大和南武宮的人不是去大拍賣場那里了。你要相信他?！?p> “也是。”百里驚跡苦笑頷首道：“韜凡兄弟在，總能讓人安心幾分?！?p> 太守府內(nèi)，高級會議室房間中
“季太守，既然解藥已出，想必瘟疫很快就能平息下去。到時候霆州百姓的怨氣，也應該消散了，你就不必太過憂慮了?！鳖櫱锩嫔练€(wěn)地看著手中的公文，淡淡地道，看著神色依然緊張無比的季平平心中升騰起一陣不滿。
顧千夏也是作為附和地點頭：“季太守請放心，圣濟堂定當全力支援。吾三妹親自配制出來的藥方，解藥已經(jīng)初見成效。民怨一定會很快平息的?！?p> “是，是?！?p> 季平平對著權傾朝野，代表林氏的相爺親臨，他怎能不緊張。
皇朝官制，除了蕭氏把控，權位更高的內(nèi)閣。
這相爺便是朝中頂級的一品大員，有能力決定他未來的晉升之路，他緊張地不停抹著額頭的汗珠：“顧相和顧掌教屈尊到我霆州，想必是二位為我霆州帶來福澤?！?p> “季太守這么說話便不太對了些?！鳖櫱暮呛切χf道：“我和大哥這一次抵達霆州，都有各自的任務。季太守，既然圣濟堂支援的任務已經(jīng)談妥。我就先行出去，不再叨擾。接下來的事，就讓大哥和你談吧?！?p> “這，顧掌教……”
季平平不想單獨與顧千秋相處，可沒想到顧千秋說話比他還果斷：“好的，千夏，你先出去安排一下各項事宜吧。我還有話要跟季太守講?！?p> “是，大哥?！鳖櫱念h首退出了會議室，并且將大門給緊緊地合上。
“季太守，本相就和你開門見山了?！?p> 顧千秋不再考慮一臉緊張的季平平：“這一次來到霆州，陛下親下御旨，要我徹查霆州官員督撫不力之罪。當然，是以文臣的身份。蕭首尊以監(jiān)察使身份作最后的核準，初查，陛下希望，由我完成。”
“臣，臣知罪！”
季平平將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兩個膝蓋止不住地顫抖。
一陣發(fā)慌過后，他顫顫巍巍地抬起自己的額頭，仍不敢直視顧千秋。
“顧，顧相。臣確有督撫不力之罪，可能否看在臣這幾年治理霆州，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網(wǎng)開一面？”
顧千秋坐在椅子上，右手單握著扶手之姿態(tài)極具威勢。
縱然面對季平平，他沒有釋放武者強大的氣血以作壓制；他多年久居上位形成的權威就足以讓季平平感到畏懼。
“季太守，你就放心吧。本相在出發(fā)之前與陛下討論過你，陛下念及你多年管理霆州還算穩(wěn)定，此次南梁派人入境，也不能全怪罪于你。不過霆州防備不利你總歸是要負責的，給你的處罰就是扣除半年俸祿?！鳖櫱锏氐馈?p> 得知自己被極輕處罰的季平平連忙跪謝圣恩。
“臣，謝陛下寬大之恩！叩謝圣恩！”
“不過……”
顧千秋清了清嗓子，望著依然跪著的季平平：“我這次來，要處理一個人。但是手上暫時沒有他的證據(jù)，希望季太守能夠鼎力相助才好。”
“顧相所指，難道是曹總管？”
季平平不敢置信地抬起頭。
顧千秋是林氏長女之夫，曹默背后有林氏的支持季平平或多或少是稍微知情一些的。他猜想蕭連城會對曹默有想法，可是他沒有想到同樣來自林氏的顧千秋，當朝右相竟然也想打掉曹默。
“曹默，身為霆州內(nèi)務總管。是身居季太守你之下的霆州第二把手，在此次動亂期間，竟然一直深居府中，對霆州全城的情況不聞不問。把本當屬于他的職責全部交給同族下屬?！鳖櫱镎Z氣逐漸變得冰冷：“如此失職！難道不該問罪？更遑論，他擔任霆州內(nèi)務總管期間，其曹家家中成員在霆州各個部門擔任職務，他曹默，是把霆州，當成他的私府了嗎！”
“臣知，臣定當全力協(xié)助顧相追究曹默之罪！”
季平平低頭領命。
顧千秋，以武尊之姿官場縱橫多年。文官當中少有的武者，他對政壇間的關系拿捏的同樣極為精準。
曹默曾經(jīng)習以為常的事情，今天就是林氏除掉他的手柄！
昔日的寵臣，今日的棄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