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尷尬，張書麗大多數(shù)時候都在自己房間里，出去的時候也會先聽聽外面的動靜。
端末和張書麗聊著，偶爾會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寫幾個字。派出所的女警全程做了記錄，開始的時候，她并沒把這個學生模樣的姑娘當回事，覺得她也問不出來什么。
不過幾分鐘之后，張書麗的情緒被安撫，問詢也隨之展開，這讓她不得不重新審視起端末，并主動開始做起了筆錄。
大約過了四十分鐘左右，端末問得差不多了，安慰了張書麗幾句，從她的房間里出來。
隔壁屋的尸體準備運回局里，端末走到屋門口的時候，李春華正被往尸袋里裝。
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手，端末猝不及防打了個冷顫，正欲回頭，一道身影轉到她的面前，轄區(qū)派出所的女警在她的肩上拍了拍：“看什么呢？”
見她面色有些難看，又關切地問道：“你怎么了？”
“沒、沒什么。”端末勉強扯出一絲笑容，沒好意思說自己是被她嚇了一跳。
尸袋被抬了出來，女警趕忙避開目光，拉著她往客廳窗戶那邊靠了靠：“別看了，怪嚇人的?！?p> 端末隨意應付了幾句，恰巧手機響起了提示音，是陸無川發(fā)來的消息，說在樓下等她。她借機跟女警打了聲招呼，下了樓。
剛一上車，鐘凱也跟了過來，直接拉開后車門坐了進來，非要跟他們一起回局里。
車子拐出了小區(qū)到馬路上，鐘凱跟陸無川說著法醫(yī)處的事情。過了一會兒，突然話鋒一轉道：“老陸，她要回國了，你知道嗎？”
“誰？”陸無川問道。
“還能有誰，維雅唄。”鐘凱說著往前欠了欠身，見他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又說道，“喂，你倒是說句話呀！”
陸無川從后視鏡里瞟著他，語氣淡淡道：“有什么好說的，回不回那是人家的自由?！?p> “話可不能這么說，當初要不是她出國……”
鐘凱說話一半，被陸無川瞪了一眼，意識到車里還有別人，悻悻地閉上嘴，把后面的話咽了回去。
其實早在他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端末就已經(jīng)自覺地將頭轉向了窗外，雖然兩人的話說得沒頭沒尾，但她還是感覺到這個叫做維雅的人對陸無川來說似乎有些特別，不然鐘凱不會這樣欲言又止。
她沒有探聽別人隱私的癖好，更何況對方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前方紅燈，越野車停了下來，白天這個時間段不象早晚高峰時那么擁堵，他們停的位置離街口不遠，前面只有三輛車。
這里是蓮城的CBD，匯集了眾多氣勢恢宏、錯落有致的高層建筑。一幢大廈前，黑色商務轎車剛剛停穩(wěn)，便有人上前拉開了后門。
包裹在黑色西褲下的長腿邁了出來，男人站穩(wěn)身形，五官立體的臉上并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輕抿的唇薄薄的一線，冷銳的目光環(huán)顧四周，似乎在打量周圍的環(huán)境。
端末的身子一僵，下意識地往座位里縮了縮。
“怎么了？”陸無川感覺到了她的異樣，目光隨即看向車外。來往的行人并不多，沒什么特別的，除了那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沒，沒什么，腿麻了?！倍四┏冻鲆粋€自認為說得通的理由。
從明珠小區(qū)到這里還不到二十分鐘，這么短的時間，腿怎么可能會麻。
陸無川沒點破她，手伸到副駕駛座位下面，按動了按鈕：“這個角度可以了吧？”
他的這一舉動讓端末有些受寵若驚：“可以，可以，謝謝陸哥?！?p> 整個座椅向后挪動，靠背也放下了一些，不僅腿部更為舒展，就連視線也被車窗框給遮攔了一部分，端末的面色也慢慢恢復了正常。
“綠燈，走了?！痹阽妱P的出聲提醒下，車子重新啟動，窗外的景色再次流轉起來。
又過了不到十分鐘，陸無川轉著方向盤，將車拐進了市公安局院里停下，說道：“老鐘，你的寶貝已經(jīng)在解剖室等你了。”
鐘凱臨下車時說了句“她過些天就回來”，陸無川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在車門關上的瞬間便重新啟動車子，開向了后院停車場。
……
李春華的被害無疑給舞女失蹤案蒙上了一層陰影，不到兩周時間，又出現(xiàn)一個死者，可見兇手是有多么喪心病狂。
另一方面，她的死也帶來了新的轉機，畢竟這次有尸體在，也許會發(fā)現(xiàn)更多的線索。
端末按照陸無川的吩咐，核實了李春華的戶籍信息，給她老家打了電話。
接電話的是個老太太，聽到問是不是李春華家，扔下“不在家”三個字，便把電話掛了。
端末重新?lián)芰四莻€座機號碼，等對方一接電話，直接自報門戶：“我是蓮城市公安局刑警隊的，李春華被發(fā)現(xiàn)死在出租屋里，需要家屬過來一趟，配合確認死者身份。”
好半天沒人說話，若不是聽筒里有急促的呼吸聲，還有旁邊老太太低聲的咒罵，端末都要以為電話又被掛斷了。
“喂，你有沒有聽我說？我是蓮城公安局……”
“你是說……春華，春華她……死了？”
電話里是一個男人哽咽的聲音，隨著他的話語一出，那邊的咒罵聲也停止了。
端末吸了一口氣，輕聲道：“根據(jù)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她。請問，你是李春華的什么人？”
“她男人?！?p> “請你帶上身份證及戶口本，盡快過來。蓮城市公安局七樓，走廊盡頭倒數(shù)第二間辦公室，你記下電話，如果找不到，隨時打電話過來?！?p> 端末盡量把語氣放平緩，把公安局的地址，辦公室電話和自己的手機號碼都給了對方。
李春華的老家離蓮城不算太遠，大概兩百多公里的路程。按說出了這么大的事兒，家里人應該馬上趕過來的，可她老公卻是在第二天下午才到。
辦公室門被敲響時，端末正在逐條看打印出來的信息，上午她就把所有的通話記錄都篩查完，通話時間過長或是頻繁的號碼已經(jīng)交給了蔣沐陽，由他去營業(yè)廳查詢機主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