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崔勇將婚房門上的鎖打開,何果夫馬上就從婚房中躥了出來,徑直跑向討擊使府。
崔勇望著何果夫的背影,喃喃道:“何判官這是怎么了?”
言罷,他向婚房望去,只見海耶合衣坐在坐席上,眼淚不住的往下掉。
此時正是晨炊時刻,王孝杰在討擊使府用飯,見何果夫匆匆跑來,便皺眉問道:“矮奴,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不跟賢閣溫存,跑到我這里干什么?”
何果夫沒有說話,抓起一枚胡餅就往嘴里塞。
王孝杰將何果夫黑眼圈深重,一臉倦怠的樣子,不禁壞笑道:“矮奴,你這是······”
何果夫一抹嘴角:“晚上沒睡覺,坐了一晚上”
王孝杰聞言大驚:“啊?做了一晚上?你不要命了?”
何果夫一愣,他望向王孝杰,瞬間就明白王孝杰會錯意思了,便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在坐席上坐了一晚上,什么都沒干!您想什么呢?!”
王孝杰聽了何果夫的話更加吃驚了,他瞪大了眼睛:“矮奴,你們到底是······”
何果夫擺擺手:“別提了,我被烏質勒算計了!跟您解釋也解釋不清!反正我跟海耶什么都沒做”
“那烏質勒說你跟海耶兩情相悅,而且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那天晚上我在大清池跟烏質勒喝酒的時候,他確實有意將海耶嫁給我,但我已經明確拒絕了,誰能想到他昨天玩了一手陰的,直接將海耶送過來了!”
王孝杰轉了轉眼珠子:“那你昨天怎么不解釋呢?”
何果夫回答道:“我怎么解釋?您當時正在興頭上,我解釋您能聽進去嗎?而且當時韋長史和李將軍也容不得我解釋,架起我就去接親,我能怎么辦?我也很絕望?。 ?p> 王孝杰一拍案幾:“那這樣,今天把海耶送回去!娘的烏質勒,耍手段耍到耶他耶耶這里來了!我說烏質勒昨天笑得那么開心呢!他這是用海耶將你捆住了!”
“你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烏質勒必定要在你身上撈好處”
何果夫灌了兩口酒:“我的王大將軍,你總算是明白了!可惜太遲了!現(xiàn)在全軍將士都知道我在成婚之前與海耶有染,我現(xiàn)在把海耶送回突騎施,不是折損名聲嗎?一定得落下一個負心漢的話柄!將士們以后該怎么議論我?我以后怎么服眾?”
王孝杰撓了撓后腦勺:“那怎么辦?那海耶留下來?”
何果夫反問道:“那我還能把海耶怎么辦?扔了?殺了?算了算了,頭疼!今天不說這個!我們今天得商議一件大事”
王孝杰抓起一塊羊肉塞進嘴里:“什么大事?”
“馬上就入冬了,得盡快拿下于闐城,不能再拖了”
于闐也就是現(xiàn)在的和田,位于赤水南岸,赤水支流于闐水西岸。
王孝杰喝了一口水:“怎么打?你說我聽你的”
何果夫搖頭:“不用打”
“嗯?”,王孝杰皺起眉頭:“難道你想讓論欽陵將于闐城獻出來?這根本不可能!”
何果夫拿起一塊羊肉塞進嘴里:“怎么不可能?難道王將軍忘記了論贊婆在咱們手中嗎?”
王孝杰試探著問道:“你的意思是,用論贊婆換于闐城?能不動刀兵固然是好,可我怕論欽陵不肯換,雖然論贊婆是他的親弟弟”
何果夫笑道:“換與不換,不是論欽陵說了算!只怕到時候他得求著我們換!”
王孝杰聽聞此言便知何果夫心中有韜略了:“我也就不問為什么了,你直接說該怎么辦吧!”
何果夫將嘴里嚼著的羊肉咽下去:“今晚我得去一趟于闐城”
另外一邊,于闐城討擊使府正堂。
北風正盛,自堂外呼呼吹來,將炭火散發(fā)出的熱量盡數(shù)卷走,留下一堂的寒冷。
侍候在堂上的婢女被凍的瑟瑟發(fā)抖,鼻子紅彤彤的似點了胭脂。
論欽陵高坐堂上,裹著狐裘正在看著兩封搪報,堂下則站著阿史那餒子。
過了一會兒,論欽陵劇烈咳嗽了兩聲,婢女急忙上前來幫論欽陵順氣。
但論欽陵卻將婢女推開,而后冷眼看向阿史那餒子:“突騎施是怎么回事?”
阿史那餒子身子一顫,支支吾吾回答道:“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論欽陵將搪報狠狠擲在地上:“你自己看看!烏質勒竟然帶兵攻下疏勒城與碎葉城交與王孝杰!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烏質勒不是你的部下嗎?!”
阿史那餒子聞言撲通跪地,大聲辯解道:“烏質勒一直有不臣之心,我,我······”
“他有不臣之心你為什么不管?我要你這個突厥可汗有什么用?!”
“我,我······,是我無能,請將軍降罪!”,阿史那餒子不知所言,只能不斷叩首請罪。
論欽陵緩緩站起來,仰天大笑:“安西四城我已丟其三,僅剩下于闐了!就剩下于闐了!”,說著,論欽陵突然暴怒,彎腰將案幾上的東西推翻在地。
阿史那餒子被嚇了一跳,將頭叩得更低了。
“我,我······”,論欽陵還想說些什么,可胸口突然一陣疼痛,緊接著噴出一口黑血。
婢女們見狀急忙上來將論欽陵攙扶著坐回胡凳上,并不斷給論欽陵順氣。
論欽陵抬手將嘴上的鮮血擦去,蒼白的嘴唇立馬顯現(xiàn)出來:“昨日斥候來報,烏質勒將女兒子嫁給了何果夫,這就代表烏質勒與王孝杰聯(lián)合了”
“對付周軍我們且連連失敗,現(xiàn)在又加上一個突騎施,我們還能打下去嗎?”
阿史那餒子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論欽陵:“將軍,現(xiàn)在我們士氣低下,將士們無心戀戰(zhàn),依我看就先拖著吧,等到冬天過去之后,士氣恢復一些我們再伺機與周軍作戰(zhàn),收復失地”
“冬天難熬,開春之后突騎施一定人疲馬乏,無力與周軍聯(lián)合作戰(zhàn),這對我們來說也算是好事一件”
論欽陵嘆了一口氣:“也只能這樣了”
想象總是美好的,當阿史那餒子與論欽陵還在幻想收復失地的時候,何果夫已經準備用計拿下于闐城了,這一次何果夫又會使出怎么樣的妙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