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尸骨未寒,她怎么可能喊別人做爹娘。
堂廳里,頓時安靜下來。
樊月一家的遭遇,在整個臨安城,已經(jīng)成為了禁忌,眾人皆知,閉口不談。
還是一旁站著的嬤嬤見多識廣,臨危不亂,笑著說道:“新媳婦給公公敬茶,永佑安寧。”
季安北無聲接了過去,抿了一口,擱在手旁的高腳茶幾上,從懷中摸出兩個紅包,放在端茶的托盤上。
“新媳婦給婆婆敬茶,添丁接福?!?p> 嬤嬤繼續(xù)笑著高聲說道,企圖給死寂的氣氛,帶來絲絲喜悅。
她端起茶,敬給林婉然。
林婉然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眼底卻是濃重化不開的愁緒。
想必昨天晚上,在房間里發(fā)生的事,林婉然都全部知曉。
她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將改口的紅包放在托盤里,儀式并沒有馬上結束。
林婉然忽然間站起來,走到樊月的跟前,抓起她的手,緊緊攥在掌心里。
“月兒,你別怪娘多嘴,青兒他生性比較孤清,自幼跟著叔伯長輩在軍營中長大,對男女之事不太了解,做法偏頗些許?!?p> “但是要娶你,是青兒向我們提出來的,在他心里,你就是他想娶的人,以后無論風雨險阻,娘都希望你們可以相互扶持?!?p> 她向季青臨逼婚的事,只有太后,皇上,她以及季青臨知道,這其中曲折,旁人不得而知。
“月兒記住了?!?p> 她垂目,低聲答道。
對季青臨這個做法,稍微有些意外。
季青臨恨她,是應該的,如果不是她,也許過不了多久,季青臨就會有喜歡的女子,娶進門來,雙宿雙棲。
如今一攪合,哪怕三年后過,一紙休書和離,就是另外一種光景,誰都不能變成不曾嫁娶的從前。
縱使這樣,季青臨在他人面前,也未曾將責任都推到她的身上。
也許季青臨是個好男兒,但她已經(jīng)沒有了好福氣。
從堂廳出來,弦思和音離兩人跟在她的身后,走回去的路上,兩側的丫鬟小廝,對她側目先看。
畢竟昨晚,季青臨醉醺醺的從寢室離開,在書房睡了一夜,而她將房間的物件全部打爛,發(fā)出聲響,都是瞞不過的。
“翁主,寢室還在收拾,要不再走走?”
季家世代忠良,為整個青鸞朝立下汗馬功勞不勝其數(shù),每一輩,皆有半數(shù)男兒戰(zhàn)死沙場,馬革裹尸而還。
青鸞朝的國泰民安,有一部分建立在季家的血肉之上。
因此季家也得到不少賞賜和恩典,季家祖宅,其規(guī)模之大,僅次于皇宮,這份榮耀,人人羨慕,卻誰也沒這個魄力,將自家孩兒送上戰(zhàn)場,性命相博。
于是改變策略,把季家男兒當香餑餑,首當其沖自然是季青臨。
皇上同意為她和季青臨賜婚,更多的原因,是對華元公主的愧疚之情。
偌大的季府,奢華卻又不失底蘊,走上一天都不會覺得膩。
“翁主。”
她漫無目的的走著,弦思忽然間喊了她一句。
她抬起頭,看到迎面走來的季青臨。
早上柔柔的陽光,傾斜著照耀過來,打在季青臨的身上,這是她第一次認真去看眼前名義上屬于她的男人。
身材修長勻稱,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整個人都散發(fā)著清冷不好惹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