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一言既出，全場頓時嘩然。
“江百戶說什么？他…他竟然讓韃靼小公主下跪求情么？”
“天吶，我沒有聽錯吧？這話真是從江百戶口中說出？”
“江百戶威武！怪不得才來半月，便在東西兩市震懾三教九流，人家江百戶就是強硬！”
“哼，老子早就看韃靼人不順眼，刺殺儲君那檔事還沒清算，現(xiàn)在又當(dāng)眾欺我大明將軍，真以為我們大明怕你韃靼不成？”
…
一時間，輿論一邊倒，全是向著江彬說話。
娜扎仙兒快要氣瘋了，小手探出，指著江彬，身體不斷顫抖，卻發(fā)不出一個音。
江彬卻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意思，更沒有見好就收，而是踏前一步，走近娜扎仙兒三米內(nèi)，沉聲道：“仙兒公主，本官耐性不好，沒功夫等你琢磨清楚！給你十息時間，若是還不能給江某一個交待，說不得，江彬可要得罪了！”
江百戶，氣貫長虹殺意凜然，半步半步向娜扎仙兒逼近。
直到這時候，才聽有人發(fā)出一聲嘆：“江彬，你要胡鬧到什么時候？夠了，還不收手，快向公主殿下賠不是。”
聲音不大，但卻清清楚楚傳進全場觀者耳中，尤其江彬，就像對方正站在自己身后，對著脖子吹氣。
隨即，眾人眼前一花，一道身影毫無征兆出現(xiàn)在表演場里。
對方個頭適中，身材偏胖，若不是穿著錦衣衛(wèi)官服，看上去就像一個和氣生財?shù)纳藤Z。
“牟大人！”
看清來人，江彬微微點頭，似乎早料到牟斌會出現(xiàn)，雙手抱拳道：“小將謝過牟大人援手之恩，大人來得正好，方才發(fā)生過什么，想必大人全都看在眼里…江彬，求大人做主！”
牟斌苦笑，心道，好你個江彬，分明就是一個惹禍精！
雖然虎力赤偷襲不對，但你的要求卻更過分，怎么著，現(xiàn)在卻先聲奪人，要求本官為你做主，你也不想想，我牟斌能如何，這個主，我能做得了么？
搖搖頭，牟斌嘆道：“江百戶，方才發(fā)生的一切，不但本官看在眼里，相信數(shù)千大明子民也一樣看得清清楚楚，是非對錯自有公論，不管怎么說，先放下手中刀向公主殿下賠禮，莫要失了天朝禮儀?！?p> 牟斌這話答的巧妙，言外之意：江彬你甭拿話擠兌老子，我牟斌說了不算更不想管，誰對誰錯大伙兒都看著了，事后自然有人處理。至于現(xiàn)在，你先放下刀，一切好商量，別讓事情鬧到不可收拾。
面對牟斌暗示，江彬的眼睛飛快向教坊司廣場西北方向瞄了一眼，脖子一梗，橫道：“牟大人，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么叫我先放下刀？嘿，若是沒有手中繡春刀，方才江彬小命已經(jīng)沒了，你讓我如何咽下這口氣？”
“你…”
牟斌臉色瞬間陰沉，他倒是沒想到江彬如此強橫，當(dāng)著數(shù)千百姓的面，楞是連他的面子都不給。
“牟大人援手之恩，江彬謹記，事后當(dāng)親赴北鎮(zhèn)撫司衙門負荊請罪！不過…”
江彬語出鏗鏘：“不過此事若不能給江某一個合理交待，想要輕易揭過，卻是萬萬不能！”
牛不牛！
人家江彬就是硬氣，擺明這事沒完，只要心頭這口氣出不掉，誰來都沒用，誰的話都不好使！
牟斌小眼瞪大，盯著江彬看了足足五六息，竟然不知道說什么好。
“精彩，哈哈，真解氣！”
教坊司廣場西北角，一個身量不高身著便裝，大約十五六歲年紀的小胖子，正一臉興奮沖著場內(nèi)指指點點，那付幸災(zāi)樂禍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看著就好笑。
說話的正是大明儲君，未來的正德帝朱厚照。
這小子偷出皇宮，已經(jīng)來了半日，甚至在江彬忽悠老百姓買彩票的時候，還曾興致勃勃買了一百張彩票，想著自己運氣會不會那么好，到時候中個頭獎玩玩啥的。
待到娜扎仙兒翩翩起舞，由于身側(cè)超級高手保駕護航，朱厚照倒是沒有被迷惑，正看得過癮，卻沒想到現(xiàn)場情況接連反轉(zhuǎn)，個中精彩實在令人回味。
雙方起沖突，朱厚照當(dāng)然站在江彬一方，此刻見江彬如此強硬，更是心中歡喜，就差蹦著腳為對方叫好了。
“殿下，老奴有一句話，卻是要說與殿下聽的。”
朱厚照身邊，一名老態(tài)龍鐘看不出年歲的老叟低聲道：“老奴以為，此刻當(dāng)是殿下出面的好時機?！?p> “本宮出面？岳公，莫非是讓我為江彬出頭，沒問題，本宮這便…”
司禮監(jiān)首領(lǐng)太監(jiān)王岳急聲道：“非，老奴以為，殿下當(dāng)出面呵斥江彬…殿下，以殿下之聰慧，必當(dāng)想通其中微妙處！情況緊急，還請殿下快快出聲喝止！”
對于王岳的要求，朱厚照只是愣了片刻，便已經(jīng)想明白原因。
果然是好時機！
現(xiàn)如今，大明和韃靼關(guān)系微妙。
朱厚照遭遇刺殺，對方交不出兇手更給不了解釋，而韃靼小王子呼嚕五花兩次上書，弘治帝置若罔聞束之高閣，目前局勢陷入膠著，因此，發(fā)生任何一樁意外，都有可能打破平衡，導(dǎo)致一方徹底陷入下風(fēng)。
這件事上，江彬咄咄逼人不假，但的確事出有因，大明一方完全占了理。
此刻，他朱厚照面臨兩種截然不同的選擇：其一，支持江彬打壓娜扎仙兒，讓韃靼人威風(fēng)掃地。但這樣一來，對方更是懷憤在胸，兩國關(guān)系怕是不好善終了。
另一條路，便是親自出面阻止江彬。
如此，百姓看到以太子之尊卻能既往不咎，在自身被刺殺之后還愿意不計前嫌為韃靼小公主說話，這是何等胸襟？
況且，朝野上下雖然聽聞儲君遭遇刺殺，但事實如何卻云山霧罩，正是需要找到一個聚攏人心，引起群仇敵愾的合適時機，當(dāng)眾說明。
那么，還有比現(xiàn)在更好的時間點么，現(xiàn)身說法，其效果遠比一紙官宣強萬倍！
最后還有一點，堂堂一國太子，卻在江彬掌管的西市出現(xiàn)，連哄帶嚇唬喝退江彬，那么，在一眾有心人眼中，這個江百戶后臺是誰，豈不昭然若揭？
喝退江彬，卻是變相為對方站臺撐腰，簡直了，可謂一舉數(shù)得！
想通這一點，朱厚照便無半分猶豫，小身板挺得筆直，公鴨嗓一聲吼：“牟斌、江彬，都給我住嘴，聽本宮親自斷案！”
Ps：不找借口，沒病沒災(zāi)，昨天只有一更，好后悔啊，連續(xù)三十天三千字的成就毀在最后兩天里。工作太累，吃完飯就睡著…唉，今天三更，補回來，下午晚上還有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