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完畢后，用了早膳才得知古歸榮已經(jīng)離開府邸，前往潰堤的地方視察去了。
“外面下著這么大的雨，很容易爆發(fā)山洪的?！奔{蘭青梧看著外邊的雨，“古大人離開多久了？”
古夫人心里擔心，有些心不在焉的，聽見納蘭青梧問話，這才回神，“剛離開不久?！?p> 她家老爺府里的事都依她，可一旦面對百姓的事，就不要命似的，執(zhí)拗得很，她的話也不大聽了。
“古夫人可知道大壩潰堤的地方在哪里，本宮想去瞧一瞧?！?p> “殿下不可！”古夫人慌忙從凳子上起來，跪倒在地，“殿下千金之軀，若是出來個好歹可怎么辦？”
若是景桐殿下在云縣出了事，天子一怒，整個云縣都擔待不起。
納蘭青梧扶了古夫人起來，“古夫人不用擔心，本宮乃將門之后，自幼學習武功，自保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更何況本宮還有兩個侍女，武功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p> 古夫人知道納蘭青梧所言不假，當初納蘭將軍武功卓絕，是寧朝的護國大將軍，虎父無犬女，他的女兒自然也不會差到哪里去，只是天災之下，大水無情，她終究有所擔憂。
但礙于納蘭青梧的身份和堅持，古夫人還是挑了個府里有點身手的家丁帶納蘭青梧去。
云縣西高東低，每次逢大雨，雨水高過河床都會淹沒兩邊的農(nóng)田莊稼，因此政府下令在河的兩旁修筑高出河床三尺的大壩。
大壩修了半個年頭，還剩下東處最后一點沒有修筑完，但效果已經(jīng)初顯，因為大壩的阻擋，河水一直順著從西往東注入東處低地的水庫。
就在修筑大壩和東處水庫的連接之處時，上游大壩因為偷工減料，承受不住大水潰堤了，大水傾泄而下，淹了兩旁的農(nóng)田，下游也被大水沖刷干凈。
因為潰堤的部分是大壩上游，建在山上，又逢大雨，路上泥濘不堪，納蘭青梧幾人從一旁折了幾根堅實的樹的旁枝，當做拐杖杵著。
“殿下，前面就是大壩潰堤的地方了。”納蘭青梧順著他指的方向，看見幾個人戴著斗笠，穿著蓑衣的人正在議論什么。
古歸榮正和人說得口干舌燥，就聽見了家里家丁喊他，回頭發(fā)現(xiàn)他身后跟著幾個人，也是穿著蓑衣戴著斗笠，又隔著雨看不大清，就往他走去。
“你怎么來了？是夫人派你來的嗎？告訴她我中午不回去用飯了?！惫艢w榮人還沒走近，就扯著嗓子自問自答了一番。
“殿，殿下？！”古歸榮連忙行禮，語氣惶恐萬分，“您怎么來了，這里不安全，下官讓人送您回去?！?p> 說完對著身后的人招了招手，納蘭青梧制止了他，說道，“本宮來是想看看大壩潰堤的具體情況如何，也好拿了令牌叢附近的縣城調(diào)來一些修補大壩用的材料和人力物力。”
納蘭青梧都這樣說了，古歸榮不好再說什么，加上云縣現(xiàn)在確實物資匱乏，就領了納蘭青梧到潰堤的地方。
“殿下注意安全，不要靠大壩太近了?！?p> 點了點頭，納蘭青梧看向潰堤點，大壩像是被攔腰截斷，前后錯開，就算要修補也不好對接，皺了皺眉，“這么明顯的錯誤，當時修筑大壩的時候就沒人指出嗎？”
“下官惶恐?！惫艢w榮立馬低下頭拱手作揖請罪，“當初修筑大壩由張聞春全權負責，下官當時來看了幾次，也發(fā)現(xiàn)了大壩有問題，奈何人微言輕說話做不了數(shù)?！?p> 他也寫過折子給上面的人，不過絲毫沒有回音，想必是還沒傳到朝廷就被人攔了下來。
納蘭青梧想來也知道，地方官的折子想傳到朝廷是很難的，免了古歸榮的責，“本宮沒有怪罪古大人的意思，不過這大壩光靠補不行，得拆了重修或者加寬。”
潰堤點的上方偏左，下方偏右，如果直接把中間補起來，上下都會有一段大壩是空的，這樣的大壩如何能承受得了大水。
古歸榮其實也是主張重修大壩的，不過先前修大壩已經(jīng)耗費了朝廷大量人力物力，他再上奏折，朝廷不一定應允，如今有了景桐殿下這句話，他就有了底氣。
“下官替云縣百姓謝過殿下！”
“云縣百姓也是寧朝子民，免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熱中，本就是朝廷分內(nèi)之事?！?p> “如今當誤之急是如何安置被大水沖了家的百姓，大壩可以等雨后著手修筑，但百姓的去處不能不先解決?！?p> 山上搭的棚子簡陋，承受不住大雨，加上這個時節(jié)山洪多發(fā)，住在山上始終是不安全的。
而且大水之后容易產(chǎn)生時疫，萬一有人染上了就真的麻煩了。據(jù)史書記載，每次時疫都會死去數(shù)以萬計的人。
“殿下說的是，下官一直在著手在城里重建房屋的事宜，不過因為連著大雨，進程慢了些?！?p> 其實不止是慢了些，而是太慢了。山上的棚里要有人照看，還要有人在城里巡視，防止流民暴亂，派去重建房屋的人手就不那么夠了，半個月來，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這樣，本宮命人把云縣的客棧都包下來，古大人就組織著把山上的百姓，無處可去的流民都安置到客棧里，也總比現(xiàn)在這樣好。”城里到底是比外面要安全。
“下官領旨?！惫艢w榮干脆的應道。先前他也有這個想法，不過他家里沒銀子，客棧老板又不愿平白吃虧，他也不能以權壓人，實在是沒辦法了，才選擇了搭棚子。
現(xiàn)在有了景桐殿下發(fā)話和朝廷的財富，他行事起來方便了許多。他現(xiàn)在十分慶幸朝廷派的是長公主來，而非是什么朝堂上的京官，陽奉陰違不說，就說人力物力的遣派上，就會多有顧慮和掣肘，沒辦法盡心盡力。
“糧食和醫(yī)用的物資，本宮前往云縣的時候就已經(jīng)命人運送了，再過個兩日應該就到了。等藥材都到了，古大人一定要保證讓云縣每個人日日都喝一碗預防的湯藥?！奔{蘭青梧囑咐道，語氣凝重。
古歸榮一下就明白了納蘭青梧的憂慮，皺著眉頭語氣跟著凝重了起來，“殿下是擔心云縣經(jīng)此之后會產(chǎn)生水疫？”
所謂水疫，即因大水而造成的瘟疫，有傳染性，致死率極高。
遷憂
關于水疫，說法不一，但這里就僅指因為大水而引發(fā)的瘟疫。別杠，杠我你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