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牢籠中的少女

　　里面又傳來了一陣陣鐵鏈在地上拖動的聲音，聲音越來越近，最后“錚”的一聲，聲音停止了。

　　卡桑能清晰的感覺到里面的“人”離自己不過兩米來遠，可是自己視野所及范圍依舊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

　　“你……是人類嗎？”卡桑默默地往后退了半步，剛剛的說話聲音清脆而又動聽，很明顯能聽出來是一個女孩子，可是卡桑還是想確認(rèn)一下。

　　“我是人類，請您給我一點吃的，我餓極了……”里面的女孩又開口說道，聲音比卡桑聽到的任何女性的聲音都要好聽，可是此時卻隱隱透露著虛弱。

　　“好……好，你等下，我找找看……”卡桑輕輕地呼出口氣，他在身上摸索著，突然摸到口袋里有一個硬硬的東西。

　　“那個……面包，你吃嗎？”卡桑試探性地問道。

　　“那是什么？”

　　“面包，但是已經(jīng)有些硬了……”卡桑有些難為情，這是他和弗利平常吃的廉價面包，硬的跟石頭一樣。

　　“沒關(guān)系的?！?p>　　“好吧，你能走過來一點嗎？我看不到你?！笨ㄉＭ锩鎻埻?p>　　“我……沒辦法，我的雙手和雙腳都被鐵鏈鎖住了，我只能走到這?！?p>　　“那好吧。”卡桑說完思索片刻，然后從身上扯下一塊相對干凈的布塊，仔細地抖了抖，然后將硬面包包了起來。

　　“其實你直接扔地上就好，不用包起來的……”女孩似乎對于卡桑扯爛衣服有些歉意。

　　“你看得見我？”卡桑有些驚訝。

　　“嗯，看的很清楚?！?p>　　卡桑一拍腦袋，他突然想到現(xiàn)在雖然是夜晚，但外面相對于里面肯定要亮上許多。

　　“哈哈哈……”女孩這時突然輕輕地笑了起來，百靈鳥一般的音色讓卡桑頓時臉頰緋紅。

　　“吶，給你。”卡桑聽著里面女孩的聲音，大概猜著她的方向扔了進去。

　　“謝謝您！”

　　鐵鏈聲輕響，片刻之后里面?zhèn)鱽硪魂嚲捉缆暋?p>　　“這是什么東西，好好吃！”女孩的聲音充滿了喜悅，似乎是吃上了什么珍饈美味一樣。

　　“好吃嗎？那就好?！笨ㄉＳ州p輕地呼出口氣，還好女孩沒有嫌棄他給的食物。

　　“那個……如果沒有什么事的話我就先去睡覺了……我再不回去的話朋友會擔(dān)心的。”卡桑有些猶豫的說著。

　　“好，還是要謝謝您！”

　　“嗯?！笨ㄉ４_實該回去了，他剛剛搬運兩輛石頭的時候幾乎是邊走邊玩，事后還幫著其他人修整地面，已經(jīng)花了很長的時間。

　　卡桑來到斜梯上準(zhǔn)備下去，這時后面的女孩突然激動地叫了一聲，“卡桑！”

　　“啊？”卡桑驚訝的回頭，背后仍是漆黑一片，卡桑只能憑感覺判斷著女孩的位置，“你認(rèn)識我？”

　　“不認(rèn)識……但是，我白天聽到了他們那樣喊著你……我能這樣稱呼你嗎？”女孩小心翼翼的問道。

　　“當(dāng)然可以！”卡桑拉長了脖子，似乎有些受寵若驚。

　　“你明天晚上還能來嗎，給我……吃的……”。

　　卡桑能聽得出來女孩有些不好意思。

　　“這里的人不給你吃的嗎？”

　　“原先是給的，可是自從那邊地面塌了以后，他們似乎是忘記了，已經(jīng)兩天沒給我送吃的了?！?p>　　“好的，你想吃什么，我明天給你帶！”卡桑問道。

　　“如果可以的話，跟今天一樣就行，謝謝你，卡桑?！?p>　　…………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穿著黑色軍裝的一行人動作整齊劃一，他們扯著嗓門喊著號子，從一座座營地面前小跑著過去。

　　這里是中區(qū)軍分部，上尉清羽所管轄的區(qū)域。

　　“報告！”

　　“請進。”清羽放下手中的文件，看到來人后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微笑。

　　“有什么事嗎？清憂？”清羽靠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看到自己漂亮的女兒總是能讓他的心情立刻變好，仿佛一整天的勞累在此刻都驅(qū)散了一樣。

　　“有一件大事！”清憂似乎有些生氣，眉頭都皺在了一起。

　　“哦？是不是那些新兵又不聽話了？”

　　“不是這個，我的隊伍里就沒有不聽話的兵。我想知道父親您知不知道上面已經(jīng)從我這里要了十個兵了！”

　　“額，是這個事啊，怎么了？”清羽還是沒聽明白女兒生氣的地方在哪。

　　“第一個兵是一個月前就要走了，可是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這些天又接二連三的要了九個兵，這些兵都是我親自訓(xùn)練到現(xiàn)在的，他們總部是沒兵了嗎？”清憂皺著眉頭。

　　“你給我小聲點！”清羽扭頭朝窗外看了看，“反正具體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總部那邊最近研究的一個項目似乎取得了進展，他們需要士兵去嘗試研究的結(jié)果?！?p>　　“就是拿我的兵當(dāng)實驗品是嗎？所以他們現(xiàn)在是不是已經(jīng)沒命了？”清憂的聲音越來越大，絲毫沒有顧忌父親剛剛的警告。

　　“一級軍士長清憂！”清羽突然拍了一下桌子。

　　“到！”

　　“軍人的天職是什么？”

　　清憂將頭扭到一邊，似乎不太愿意回答這個問題。

　　“告訴我！”清羽又喊了一聲。

　　“報告，服從命令！”

　　“知道就好，你喊那么大聲干嘛？還真當(dāng)軍營是自己家了？”

　　“我早就看不慣總部那群人了，不拿人命當(dāng)回事！”清憂嘟囔著。

　　“那也不是我們該管的！”

　　清憂沉默著，不過仍舊一臉的憤怒。

　　“你哥哥最近在干嘛？”

　　“我哪知道。”

　　“給你個任務(wù)，沒事的時候給我盯緊他，阿芙羅拉家族的事對他的打擊有點大?！鼻逵饑@了口氣，臉上寫滿著無奈。

　　“是因為凱瑟薇？”

　　“嗯，看好他別讓他做傻事，內(nèi)區(qū)那些人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p>　　“明白。”

　　…………

　　“都給我賣點力！沒吃飯嗎？還是沒睡好！”泰勒對著工人們大吼著，他發(fā)現(xiàn)總有一些人趁著他休息的時候也偷偷跟著休息。

　　“說你呢！劉長豐！還有你，小島次龍！史密斯！你的雙手在干什么？拿出來給我看看！”

　　這時一個小麥色皮膚的大漢有些疑惑地轉(zhuǎn)向泰勒，他的手里正捧著一塊透明的石頭。

　　“愚蠢的小子，這是石英，可不是鉆石，你的工資買到的石英能填滿整個角斗場！”泰勒吐了口唾沫。

　　史密斯聽完后立即嫌棄的扔掉了，他剛剛還一副很寶貴的樣子。

　　“我舉報！監(jiān)工大人！”弗蘭克這時突然舉起了手。

　　“說！”

　　“大狗熊不見了！”

　　“你是愛上他了嗎，這么關(guān)注他？干好你自己的事！”

　　“明白！”弗蘭克大吼一聲，旁邊的卡桑被震得捂了捂耳朵。

　　“誰能告訴我大狗熊去哪了？”泰勒對在場的所有人喊道。

　　“我剛剛好像聽到他要去小便……”這時弗利弱弱地說了句。弗蘭克隨即瞪了他一眼，然后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自言自語著“我還以為他罷工逃走了呢？”

　　“別多管閑事，做好自己的事，否則別想從我這里拿到工資！”泰勒最后吼了一句，然后環(huán)視了一遍在場的工人就休息去了。

　　“大叔，能借我一個區(qū)幣嗎？等我工資下來還你?！笨ㄉＭ蝗煌Ｏ铝耸种械腻N子對弗蘭克說道。

　　“借錢干嘛？”

　　“買吃的。”

　　“那光頭不是管飯嗎？你吃不飽？”弗蘭克疑惑地看著卡桑。

　　“卡桑你要吃不飽就直說，我把我的面包讓給你，反正我每頓吃的是挺撐的?！备ダα诵?，一口大白牙在他黝黑的膚色下顯得極為耀眼。

　　“真是個飯桶！”弗蘭克嘟囔著。

　　“卡桑正長身體呢！吃多點很正常，我在他這個年紀(jì)吃的可是他的兩倍！”弗利又說道。

　　“你也是飯桶！”

　　“大叔你就說借不借吧！”

　　“當(dāng)然借，你餓死了我就少一個好朋友了，嘻嘻?！备ヌm克說完從懷里掏出一枚銀色的貨幣，“我這可是有利息的，前十天是百分之一，后面每天就是百分之十了……”

　　“知道了知道了！”卡桑不耐煩地從弗蘭克手里奪了過來。

　　夜幕降臨。

　　卡桑依舊是勞動到最晚的一個人，今天他鼓足了勁也只是拉了十九輛石頭，不過這也正好給了他理由繼續(xù)留在角斗場里面。

　　“喂，我來了?！笨ㄉ１е话鼥|西小跑著來到牢籠面前。

　　幾乎是同時，牢籠里面?zhèn)鱽砹伺⒌穆曇?，“卡桑，是你嗎？”女孩試探地問了問，然后是一陣鐵鏈在地上拖動的聲音，“啊，真的是你！你真的來了！”

　　“餓壞了吧？我今天給你帶了很多面包，還有果汁！”卡桑將包裹從鋼筋縫隙里塞了進去，然后手腕一用力朝著女孩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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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桑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他靠在一根鋼筋上欣賞著夜空，這幾天都是晴朗的天氣，所以晚上夜空中的星星格外的多。

　　卡桑的心情很好，甚至都哼起了歌，因為他知道里面的女孩也很開心。

　　“今天的……面包……好好吃，似乎跟昨天不太一樣呢！軟軟的，很香，很甜！”

　　“你慢點，別噎著，果汁別忘喝了，那個也很好喝！”

　　“好的，謝謝卡桑哥哥！”女孩開心的說著。

　　卡桑怔了怔，“哥哥……”他在心中默默地念著這個詞，腦海里突然多了一個纖細的身影。

　　“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卡桑突然扭頭朝里面問道。

　　這時，里面的女孩似乎停下了動作，空氣都隨之安靜了片刻。

　　“這些我都記不清了……”女孩的聲音有些失落。

　　“??？為什么？那你又是怎么……被關(guān)在這的？”卡桑說完抽了抽嘴巴，他突然覺得是不是不應(yīng)該問這些問題。

　　“也不記得了?！迸⒁琅f失落地說著。

　　卡桑感到了奇怪，“是他們對你做了什么嗎？我是指，角斗場的那些人?！?p>　　“跟他們沒有關(guān)系，是因為……我自從懂事以來就知道自己有個怪病，每到新的一個月的時候，我就會對上一個月發(fā)生的事印象很模糊，總是忘記某些人，某些事，甚至忘記自己是誰……”

　　卡桑突然沉默了起來，他還從來沒聽過會有這種怪病，他同時又突然心痛了起來，卡蘇自從生下來眼睛就看不見，他無法想象女孩之前是怎么度過的，就像他無法想象卡蘇小時候是怎么接受自己看不見的事實的。

　　“這個應(yīng)該把你折騰的不輕吧？我是說，你的這種怪病……”卡桑的心情突然有些低落。

　　“每個月初的時候，我都會突然從夢中驚醒，然后迷茫得看著四周，都是陌生的場景，陌生的人，甚至是讓我感到陌生的自己?！闭f完女孩苦澀地笑了笑。

　　“而且我發(fā)現(xiàn)這個月運氣似乎不太好，一醒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待在一個籠子里，手腳都被鐵鏈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