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內(nèi)的院子不下百處,若是大夫人說府中有妖邪,就算是做法事,也不應(yīng)該在她的綠萍院外。
說白了,還是想要變著法的和自個(gè)兒過不去。
韓夙淺眉梢一挑,撩起了裙幅,盈盈起身,朝著門口瞥了一眼,“走吧,咱們也去瞧瞧熱鬧?!?p> 紅菱聞言,面色一喜,可旋即卻隱藏了起來眸子當(dāng)中的興奮之色,低著頭,跟著韓夙淺走出了綠萍院。
院外,一名身著湛藍(lán)色道袍的中年人,手中拿著桃木劍在地上蹦蹦跳跳的,他的面前端放著一張紅木八仙桌,其上擺放著元寶蠟燭香。
他用桃木劍挑起了一張黃符,隨著他口中念叨著道偈,那張黃符頃刻間燃燒了起來,他抓起了桌案上瓷碗中的糯米,竟迎著韓夙淺拋了過來。
糯米落在了地上,轉(zhuǎn)瞬間變成了黑色。
那道士臉色驟變,竟“噗咚”一聲跌坐在地,“妖、妖、妖孽……”
“妖孽!?”
大夫人聞言,順著道士的目光朝著韓夙淺看了過去,她將眉心緊皺成川,臉色凝重的問:“無塵道長,您這是什么意思?”
那無塵道長顫顫巍巍的指著韓夙淺,“她乃是妖孽,妖孽?。 ?p> 韓夙淺雙手交疊,環(huán)于胸前,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她生于七月半,母親又是難產(chǎn)而死,大夫人能夠想到這種把戲,看來,是想要坐實(shí)她是個(gè)掃把星了,克母、克父、克全宅了。
韓夙淺并不在意,如同看猴戲似的,看著大夫人如何把這臺(tái)戲演下去。
大夫人冷冽的目光落在了韓夙淺的身上,她的嘴角不禁流露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
咚咚咚……
一陣銅鑼急促的聲音驟然響起,緊接著,便聽見將軍府中的婆子高聲喊道:“走水了,走水了,寒梅院走水了!”
寒梅院?!
大夫人的臉色驟變,她明明已經(jīng)安排好了,老夫人的柏香院會(huì)在此時(shí)走水,為什么會(huì)變成寒梅院了?!
看著大夫人臉色鐵青,冷眸睨著韓夙淺。
韓夙淺蓮步微移,徑直的走到了大夫人的面前,她唇畔含笑,一雙美眸更是熠熠生輝,“母親,二妹妹的院子走水了,咱們趕緊跟著去瞧瞧,如果,火勢太大,燒毀了二妹妹那張花容月貌的臉,恐怕就不妥了?!?p> “你……”
大夫人抖如篩糠,韓如仙是她的掌中寶,心頭肉,若有絲毫差池,豈非等同于要了她的性命。
她來不及不想,拔腿就朝著寒梅院的方向跑去。
韓夙淺輕撫云鬢,側(cè)目瞥了一眼身邊的紅菱,瞧她一臉余驚未消,眼底似有寒光閃現(xiàn),“走吧,咱們也跟著去瞧瞧。”
這場好戲只上演了一半,若是沒有她豈不是叫大夫人她們唱不下去了。
寒梅院。
韓如仙驚魂未定,不知怎地,她好生在閨房內(nèi)午睡,喜暖閣卻忽然起了火,她明知道母親安排人做了手腳,可起火處應(yīng)該是老夫人的柏香院,怎會(huì)……
“咳咳……”
韓如仙被濃煙嗆得夠嗆,卷起了帕子掩住口鼻,猛然咳嗽了起來,她緊了緊裹在身上的棉被,不讓冷風(fēng)灌進(jìn)衣裳里。
“女兒,怎么樣了?”
大夫人急急忙忙趕來,瞧見了她的寶貝女兒發(fā)髻凌亂,衣衫不整,裹著棉被,那張傾國傾城的小臉被濃煙熏得烏黑,澄澈明亮的美眸中,滿是水色,站在雪地里瑟瑟發(fā)抖,她心疼如刀攪,趕忙跑了過去。
韓如仙一頭撲進(jìn)了大夫人的懷中,啜泣道:“母親,母親,我好怕、我好害怕,我、我差點(diǎn)兒就被燒死了?!?p> 大夫人輕輕的順著韓如仙的背,柔聲寬慰道:“不怕不怕,母親在這兒,母親絕對(duì)不會(huì)讓任何人傷害你。”
此時(shí),聞?dòng)嵍鴣淼难戏蛉丝粗鴿M院狼藉,臉色變得十分難看,著令吩咐了身邊的丫鬟、婆子們救火。
“這是怎么回事?為何好端端的,寒梅院會(huì)走水了呢?”
薛老夫人皺起了眉頭,凝眸望著大夫人。
大夫人余光瞥見了走進(jìn)了院子中的韓夙淺,褐色雙瞳在眼眶之中打了個(gè)轉(zhuǎn),左右寒梅院依然起火,既然,不能夠坐實(shí)韓夙淺克了老夫人,打可以將禍水東引,說是韓夙淺和她的寶貝女兒命格相沖。
思及此,大夫人連忙跪了下來,“老夫人,您可要為兒媳和仙兒做主啊?!?p> 薛老夫人聞言,不禁將眉心皺得越發(fā)深邃,“你此話從何而來?”
大夫人卷起了帕子,掩唇啜泣:“兒媳這兩日總是噩夢連連,于是,請(qǐng)了青松觀的無塵道長前來府上做法,無塵道長道長瞧出了……瞧出了……”
“瞧出了什么?”
見大夫人欲言又止,薛老夫人急聲催促。
大夫人將目光挪到了韓夙淺的身上,微微蹙眉,“無塵道長瞧出了淺兒是妖孽,會(huì)克了咱們闔府的,您瞧瞧,這不……哎!”
韓夙淺聞言,嘴角不禁閃過了一絲譏諷。
果不其然,大夫人竟在這里等著自個(gè)兒。
她蓮步微移,來到了大夫人的身邊,“母親,您此話從何而來呢?您可不能單憑這道士一面之詞,就斷定了女兒是妖孽?!?p> “你若非妖孽,又怎么會(huì)克了我,害我的院子起了火!”韓如仙驚魂未定,此時(shí),聽聞大夫人的話,連忙火上添油。
“呵呵?!表n夙淺輕淺一笑,挽起了一絲發(fā)縷,別在了耳后,“二妹妹,瞧你這話說的,祖母身體康健,母親面色紅潤,父親邊關(guān)告捷,倘若我真的是妖孽,能夠克了闔府上下,也應(yīng)該先克祖母,再克父親、母親。這長輩們一個(gè)個(gè)安然健在,我怎地就偏偏克制了自己的妹妹,這話兒若是宣揚(yáng)出去,豈不是叫外人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