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一彎風(fēng)雨,再進(jìn)一折波濤,坎坷無斷,以己受限之能力,對付無限之勁敵,其成敗已毋庸質(zhì)疑!
生死關(guān)頭,高元衡不顧己身安危,打算保護(hù)小余生,保留趙家唯一的血脈,讓趙老先生臨終時的心血不會枉費(fèi)。
高元衡撩起自己的寬袍,罩住了小余生,與此同時,十幾把鬼頭刀已自飛天而墜,強(qiáng)光一片,已不容閃躲。
驟然間,一道雪亮的劍鋒,伴隨著尖銳的嘯聲,一條人影,快似流星劃過,接住了這些刀光。
嘡啷脆響中,人影未曾落地,已抓住高元衡的手腕,說了一句“走”,便帶著他躍出去一丈四五尺遠(yuǎn)。
來人似乎曉知毒砂門的陷阱,帶著高元衡直奔東面而去,兔起鶻落,幾個起伏后,已是甩下了魔宮的人。
高元衡只覺得他的身法有些熟悉,卻未看清他的面容長相,他已拔身飛進(jìn)巖壁的松林里,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有驚無險,好不容易脫離險境,高元衡不敢遲疑,顧不得認(rèn)清那人,抱著小余生隱入山壑松林中,在子道山間轉(zhuǎn)了幾大圈,確定身后無人跟蹤,才敢回到崖頂。
羅仁軒因關(guān)切大哥的傷勢,自然無心惦記殺高元衡的任務(wù),他帶著羅門的弟子們,抬著大哥回魔宮治傷去了。
毒砂門的那高手,一言未發(fā),徑直帶人走了。
牟安棟見高元衡逃脫,一跺腳。他身后的弟子請示他:“掌門,咱們怎么辦?”
牟安棟嘆了口氣,羅家兄弟追隨的是明昭宮主,明昭宮主待屬下寬容些,他們回去,不會受任何處罰。
毒砂門的勢力擺在那,殺高元衡失敗,慕昭統(tǒng)領(lǐng)再怎么生氣,也會留他們性命的。
而自己…
回去復(fù)命不敢,逃跑亦不敢,可如何是好!
他身后的弟子,深悉主子的心思,向他提議道:“掌門,咱們還是去投奔烏家堡吧”。
烏家堡,是牟安棟母親的娘家。眼下,只怕沒有任何門派敢收留自己,唯有烏家堡可去投靠。
“當(dāng)歸二兩,茯苓二兩,丹參五錢”,小余生在燈下背誦,他突然停住,不解地問高元衡:“夫子,您為什么要讓我背誦這些藥呢?做什么用嗎?”
高元衡不敢告訴他,這是“濟(jì)生丸”的配方,以免將來,小余生成為江湖人的爭搶,為他帶來殺身之禍。
現(xiàn)在先讓他記住方子,等他長大了,獨(dú)撐一面的時候,再告訴他。
高元衡放下手里的針線,摸著他的頭說:“等你背熟了,我就告訴你”,然后叮囑道:“不管是誰,都不要告訴他,也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會背這個藥,知道了嗎?”
“嗯,知道了”!
“好孩子,去睡吧”!
“是”!
石床上鋪著碧蘭狐皮,既暖和又舒服,小余生躺下,很快就睡著了。看著呼吸均勻的小余生,高元衡的眼里滿是疼惜。
這個孩子,白天受到了驚嚇,卻很勇敢。這樣小的年紀(jì),經(jīng)歷這些,雖然惶恐,卻連一句哭喊也沒有。
高元衡摸摸他的小鼻頭,又繼續(xù)為他縫制碧蘭狐裘。穿針引線,縫制拼接,線在高元衡的手里,龍飛鳳舞,比他的劍法還要熟練。
此時,夜深人靜,適合獨(dú)自思考,高元衡一邊做著碧蘭狐裘,一邊忖思著白天救他的那人。
他到底是誰呢?看背影,他的年紀(jì)跟自己相當(dāng),身法不錯。那身法可稱得起一個“靈”字,似乎有些承思老祖的影子,可又不盡是。
因他的身法有些雜,所以看不出他師承何派,亦不知他是敵是友!
即使他出手救了自己,也不能說明他不危險。這個江湖,人心叵測,以自己逃亡中死里逃生的經(jīng)歷來說,如果輕信誰,那你就離死期不遠(yuǎn)了。
可是,這個人為什么要救自己呢?他又有何圖呢?
百思之后,高元衡吹滅了蠟燭,他也要休息了。既然不得其解,就不必費(fèi)心去想了。此人已然現(xiàn)身了,早晚必會來找自己的。
自己就在這等他,等他來揭曉謎底。
“羅仁城是高元衡打傷的嗎?”
明昭閣中,明昭宮主已經(jīng)生氣了。她的俏臉勻了一層怒色,先是打傷云妨,現(xiàn)在又是羅家老大。這個高元衡為什么老是跟自己過不去?
他竟然敢跟自己過不去!
以她魔宮令主掌上之珍的江湖地位,她從小見過的只有仰慕討好,哪里有江湖人敢傷了自己近身的人。
這個高元衡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親自去會會他,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敢跟我作對”,明昭拿起自己的劍說道。
云妨趕緊阻止她:“小姐,不可,且不說那個高元衡的武功高深,就是大統(tǒng)領(lǐng)…”
明昭的眼神凌厲,說:“她敢”!
“可是”,云妨著急地勸道:“小姐,不管敢不敢,還是不要以身涉險的好啊”!
云妨不敢深勸,畢竟慕昭也是主子!不管慕昭的心思如何,于小姐而言,她仍是至親骨肉。自己言多,就會有挑撥離間之嫌!
云妨此一勸言,反而令明昭愈發(fā)地倔強(qiáng)了,她倒是要看看,她這個堂妹有多大的膽子,敢派人殺自己。
那名劍客匆匆來到慕昭的門前,躬身施禮稟報道:“大統(tǒng)領(lǐng),明昭宮主獨(dú)自離開了魔宮,去子道山了”。
“她孤身一人?”
“是,連云妨和上官千里也沒帶”。
慕昭清水般的臉上現(xiàn)出了冷笑,她撥弄著手邊的金鉤玉籠子,幽幽地說:“真是金玉籠中的金絲雀兒,不知天高幾尺,雨打幾疼”。
“大統(tǒng)領(lǐng),這次出手需一發(fā)必中,萬不可留下后患,要不屬下跟絕情去吧”,這劍客慎重地提議道。
慕昭并未說話,而是把籠子打開,放飛了那只金絲雀兒,那只金絲雀兒在闊大的房頂上盤旋了幾圈,又飛回了籠子旁邊。慕昭抓住它,方才冷意意地說道:“不過孤鳥一只,何須寶劍刺殺”。
手上微微用力,那只金絲雀兒只哀鳴了一聲,連半分掙扎都沒有,就被慕昭捏死了。慕昭把它扔到地上,下令道:“飛鴿傳書給我?guī)煾担埶先思倚量嘁惶税伞薄?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