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上下四五代都是農家人,甚至連讀書種子都沒有出過兩三個的寨子,今天迎來了它最輝煌的時刻。
寨子前的空地上,短短一個下午的時間,出現(xiàn)了七個開辟出氣府,兩個摸到門檻的修仙者。
除余望之外。
劉寒,張精明,何其俊。
楊冰。
朱山。
陸仁乙,狗蛋。
整個寨子,變得熱鬧非凡,本是寬敞的空地,好像變得有些容不下這一份壯觀氣象了。
余望臉上掛著會心笑意,坐在長凳上,笑瞇著眼,吹了一口手中茶碗里的淺褐色茶水,喝上了一大口。
茶水入喉,有些微澀。
突然有些想飲酒了。
這還是余望重生回來以后,第一次動這個念頭。
不過,此情此景,確實當飲一大白才對。
寨子里的年長一輩都是圍了上來,沒有子嗣的圍上了劉寒他們幾個。
“娘?!标懭室已劾锶情_辟出氣府之后的興奮光彩,看著自己娘親走上來,臉上滿是笑意。
陸仁甲雖然有些遺憾自己沒有這個緣分,但是自己親弟弟有了這個運氣,做哥哥的,也是由衷替弟弟高興。
陸仁甲站在陸母一旁,拍了拍陸仁乙的肩膀,說了句:“好樣的?!?p> 陸仁乙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平時本是口齒伶俐的他,這時候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光宗耀祖,光宗耀祖了。”陸母看著眼前自己的小兒子,眼角的皺紋笑的更深了。
要是孩兒他爹能從軍活著回來,見到這一幕,一定會笑上好幾年。
張精明在寨子里居住的那戶人家,唯一的后人被抓去充了軍,老兩口站在張精明面前,握著張精明的手,一個勁的說著好孩子。
張精明吐了吐舌頭,臉上滿是欣喜。
“劉寒哥哥,你做了神仙,還會幫二丫洗碗嗎?”一個五歲來大的小姑娘,仰著頭滿是期待的看著劉寒。
“你這丫頭,劉寒哥哥已經(jīng)是神仙了,這些事,以后不準找別人偷懶?!倍镜牡镎驹谝慌裕p聲呵斥自己的丫頭不懂事。
“哦?!倍距街欤∧X袋埋了下去,神色委屈的嘟著嘴巴。
劉寒憨厚的臉上有些歉意,對二丫的爹娘笑了笑,揉著二丫的腦袋說道:“沒事的。我還會幫二丫洗碗的。”
二丫臉上一下子陰轉晴,仰起頭,小小稚嫩的可愛臉蛋上,露出大大的笑意,眉眼彎彎。
“恭喜你啊,何小公子!”何其俊一旁的一個青壯祝賀道。
何其俊也是神采奕奕,滿臉興奮,捏著拳頭,心里暗暗道:“以后抓到更大的魚,準沒跑了?!?p> 楊冰和安寧一人挽著王嬸的一只胳膊,都笑得很開心。
雖然兩人之中,只有楊冰一人開辟出了氣府。
但是,安寧對于修仙這個事,卻是沒有那么在意。
現(xiàn)在的生活,就已經(jīng)非常滿意了。
王嬸被兩個小姑娘挽著胳膊,滿是欣慰和遺憾。
狗蛋現(xiàn)在可不得了。
挺胸抬頭還不止,掛著鼻涕的小鼻孔,已經(jīng)是指著天了。
這就么,仰首闊步,手腳齊揮,繞著自己爹娘轉圈。
走兩步,鼻子里就傳出一聲還是不敢太用了的‘哼’聲。
其他沒有完全開辟氣府,或者沒有摸到一點這個意思的其他青壯和孩子,難免心里有些遺憾,但是眼中也是散發(fā)著從未有過的斗志。
自己將來,也一定可以的!
……
余望就坐在長凳上,笑著靜靜地看著。
過了一些時候,這些沉浸在巨大喜悅中的,或是被長輩催促,或是看到了余望在靜候,陸陸續(xù)續(xù)站在了余望面前。
他們都似乎已經(jīng)忽略了余望的年紀。
跟他們一般大,甚至比寨子里的有些青壯,還要小上許多。
余望坐在長凳上,看著眼前這些可謂天才的人兒,雙手有節(jié)奏的拍打著膝蓋。
顯得有些老成。
余望點了點頭,道:“還行,勉勉強強吧,沒耽誤多少時間。”
“那么接下來,我就要跟你們說說,伴隨著修為的另外一件重要的的東西。”
“實戰(zhàn)?!?p> “修仙一途,歸根結底,就是在一個爭字上。”
“與天爭,與眾生靈爭,更多的,就是與人爭?!?p> “與人爭,變數(shù)太多,修為其一,身上的家伙事兒其一,實戰(zhàn)經(jīng)驗也是其一。”
“舉個例子,跟你結下仇怨的人爭斗經(jīng)驗豐富,而你呢,空有一身修為,沒打斗過幾次,你怎么跟他斗。”
“三兩下就把你按著錘了,錘幾下,你就沒命了?!?p> “所以啊,除了根本的修煉境界以外,實戰(zhàn)至關重要?!?p> “那現(xiàn)在,你們當中,有沒有人,想趁熱跟我試試?”余望笑了笑,環(huán)視一圈眾人。
高興之余,得打壓打壓他們的勁頭,不然難免就會吃大虧。
余望可不想這些人,以后走得更遠了,突然有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張精明以拳擊掌,躍躍欲試,道:“望哥,讓我來練練手?!?p> 眾人讓開一片空地,中間只留下了余望和張精明二人。
張精明站在閑庭信步的余望對面,神色認真,不過運起剛剛開辟出來的氣府當中的靈氣時,嗆得咳嗽了好幾下。
但這都不重要。
張精明雙手揮動,張牙舞爪,大喊一聲,沖向了余望。
余望伸出拳頭,徑直從毫無規(guī)律的張精明雙手之間,一拳打在了他額頭上。
張精明蹲在了地上,雙手捂住了額頭。
余望看向眾人,語氣平淡,說道:“還有誰想來試試?”
眾人都只是左顧右盼,沒有回應。
余望想了想,好像有些心急了,似乎沒有教過他們一些基礎的招式。
余望輕輕咳嗽了一下。
這都不重要。
“既然這樣,那再教你們些基礎的腿腳,然后一個也跑不了。”
下一刻,余望卻是皺起了眉頭,從人群中,看向了寨子口外的地方。
寨子來了個不速之客,滿身兇氣。
“小子,毛都沒長齊,就在這里糊弄凡人,學別個教人呢?”一道粗礦的大嗓門傳了過來。
眾人都是聞聲看了過去。
空地外的路上,走過來一個身穿破爛黑袍的大漢,敞開的黑袍下,有兩道極長的猙獰傷疤。
大漢腰間別了一把看上去像是斷掉的大刀。
此人出聲以后,依舊不緊不慢的走向空地上的眾人。
其中一只手上,拖著一頭沒了動靜的大黃牛。
這頭被大漢拖在身后的大黃牛,四肢伸直,雙眼凸起,舌頭在嘴角斜搭著,鼻子和嘴角淌著血。
在眼前這群人驚懼和惶恐的注視下,黑袍大漢咧著嘴,走到了空地邊上。
“今天晚上,其余人給爺爺把牛做好,伺候爺爺我吃好,也就或許能活?!?p> 黑袍大漢直接把那頭大黃牛扔到了一旁,眼神滿是兇厲之氣,周身散發(fā)著一股;令人恐懼的壓迫感。
“至于你們幾個,”黑袍大漢看向了余望眾人,笑得更猙獰,說道:“如果僥幸?guī)Я诵┋焸?,能死得痛快些?!?p> “要是可惜沒有的話,那今晚,你們會求著爺爺我,讓你們快些死?!?p> “嘖,”黑袍大漢自顧自的神色戲謔,搖了搖頭,道:“可惜。才踏上夢寐以求的修仙一途,就要死了。”
黑袍大漢早已經(jīng)在周圍潛伏觀察許久,確定沒有隱匿中的自己現(xiàn)在不能對付的人以后,終于是冒了出來。
前些日子被那隱元衛(wèi)的頭頭,追著打了數(shù)日,更是身負難以痊愈的重傷,早就窩了一肚子火。
今天就要好好折磨折磨這群人,讓心里舒坦一下。
他不擔心有人逃了或者怎樣。
這個地方還真是好,跟那處那晚的大院子,被自己一道蓄力攻擊夷為平地的地方一樣,周圍荒無人煙。
就算僥幸去報信了,自己只在這里待一夜,上哪兒去找他?
況且,那些個所謂的俠義之士,要么就是些根本沒有踏上修煉一途的普通江湖眾人。
真正能跟他肖焰交上手的,那個會理會這些破事。
說白了,無利不起早。
要不是自己的項上人頭,值些神仙錢,那個隱元衛(wèi)的頭頭,何至于此?
但是下一刻,黑袍大漢肖焰聽到一句話,愣神之后,大笑起來。
對面人群,此時隱隱站成了以余望當頭的一團。
而那個一身灰袍的十來歲少年,卻是神情平淡的對身旁眾人說了些話。
“運氣不錯。”
“那我正好給你們演示一次,如果碰到可殺該殺之敵時,哪怕對方比你高出些并非無法彌補的修為境界時,該如何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