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難以察覺的恐慌,從吳天臉上一晃而過。不過很快便隱去了。吳天笑道:“什么叫我是誰?莫非上差有什么沒有破的案子,需要我來幫忙?直接說嘛,反正身上也背著條人命,只要價格夠,我可以考慮。”
陸靈運道:剛剛我說你是黎川人,對不對。
吳天道:“正是?!?p> 陸靈運道:“我剛問,為什么家鄉(xiāng)這幾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你卻不在家鄉(xiāng)修行,反而跑出來嘻游生事對不對?”
吳天道:“沒錯,你究竟想說什么?”
陸靈運喝道:“既然你是黎川人,為什么不知道去年長江大水泛濫,倒灌支流,黎川縣包括你的修行的師門中天門都曾被大水淹沒?”
吳天沉默無語,陸靈運并不著急,雙手依然保持著原來的位置,兩眼緊緊的盯住吳天。
過了半晌,吳天回道:“不愧是錦衣衛(wèi),名不虛傳?!?p> 陸靈運道:“既然你承認(rèn)了。那就趕快交代吧。你既然不是吳天,那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你通過變身術(shù)變成了他的樣子,這是不可能的,只有金丹大成,破碎虛空的強者才能使用天罡或者地煞變化。如果你是這樣的強者,我一開始撲上來的時候,即使你不動手,你身上的靈力就會把我直接震飛。既然如此,那么只有一種可能?!?p> “那就是你遠程操縱了他的身體,讓他的靈魂沉睡或者湮滅了。要對一個煉體境的修士做到這種效果并不算太難,哪怕是煉神境的修真者也可以做到。不管是哪種神魂操控術(shù),最遠也不可能超過兩千米。因為超過了兩千米后,留在被寄宿者體內(nèi)用于操控的靈魂會因為與本來的身體和主靈魂相隔太遠,永遠中斷與主靈魂的聯(lián)系。導(dǎo)致神魂大損乃至走火入魔神魂俱滅。”陸靈運娓娓道來,仿佛一點都不著急,仿佛面對的并不是一個殺人兇手,而是一個可以交談的學(xué)者、朋友。
吳天道:“所以呢?”
陸靈運道:“我已經(jīng)堵死了你可以收回靈魂的全部穴道,你已經(jīng)無法收回靈魂了。而且我不妨告訴你,周邊還有我的三個同事和100名巡捕局的巡捕,你就算想強行拋棄這部分靈魂逃走,也是不可能的,現(xiàn)在,我正在順著你留下的這部分靈魂,比對全院的靈魂,相信需要多久我就可以找到你本人。這一點,想必你自己更加清楚?!?p> 吳天道:“如果你想糊弄我,也太拙劣了?,F(xiàn)在是豫章郡的非常時期,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就憑我暴露在外面的這么點案子,你能調(diào)動4名錦衣衛(wèi)和100名巡捕?”
陸靈韻微微一笑,道:“既然我一直沒有放棄這個案子,你又怎么知道你沒有暴露呢?何況我既然能找到你,我的智力應(yīng)該不不比你低吧,你問問自己,你自己會說這么差勁的謊嗎?你可以大可試一試,在神魂受損的情況下,還能不能逃出這天羅地網(wǎng)?!?p> 吳天不再說話,他的眼睛閉了起來。陸靈運知道,這是對面已經(jīng)暫時放棄了遠程控制,集中全部精力思考的特征。
陸靈運道:“我還有個提議,你本體出來,向我們投降,我可以帶你回按察司,讓你寬大處理,能夠修煉神魂術(shù)的修士已經(jīng)越來越少了。神魂術(shù)雖然傷害不夠,但在很多地方,卻能起到比強化術(shù)、五行術(shù)這些蠻力更好的奇效。你完全可以將功贖罪,當(dāng)然,前提是你先出來投降?!?p> 吳天良久不語,陸靈運也不著急催他。只是繼續(xù)默默的卡住他所有可能收回神魂的穴道。他可以感受到,這些穴道都微微傳來一些靈力的沖撞,這是他試圖收回自己的部分靈魂的一種試探。當(dāng)然,在嘗試到陸靈韻強大的靈力封鎖后,其便明智的選擇了放棄。
片刻后,吳天再一次睜開了眼睛:“我怎么樣相信你不會出爾反爾?”
陸靈運道:“你不用相信我,你要相信你自己?!?p> 吳天道:“什么意思?”
陸靈運道:“我只是個普通的錦衣衛(wèi),我上面有副指揮使、指揮使,再上面還有按察副使、按察使。你跟我回去后,你是生是死,受到什么處罰并不是由我決定的,而是由他們決定了,你這么有價值,他們也不是被害人的家屬,你覺得,他們會怎么選?”
吳天這次沒有思考很久,便說道:“再給我一刻鐘的時間。我知道,你沒這么快能找到我。因為我既然擅長神魂術(shù),自然善于隱藏我的靈魂特征。請你先拿一點東西來給這個身體吃,靈和肉的關(guān)系非常微妙,這個身體已經(jīng)兩天沒有進食了,如果再不進食的話,這個身體過于虛弱,有可能會傷害到我的靈魂。
陸靈運:“既然如此,你為什么不在能自由控制他身體的時候讓他吃東西呢?”
那人笑道:“如果不是你不讓我收回這個靈魂的話,這個人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呢?我只要在他快傷到我的靈魂的時候消滅他的靈魂,收回我的靈魂,便沒有事了。那樣說不定還更好,你們追查到一個身體無傷,靈魂消散的尸體,還以為他是內(nèi)心有愧自殺的,更不會懷疑我了?!?p> 陸靈運一陣想一拳打在這陰險小人臉上的沖動,陸靈運在三年錦衣衛(wèi)生涯中見過很多的惡心和殘忍的修真者,但是卻第一次見到如此卑鄙如此讓他想痛打一頓的對手。但陸靈運是一個合格的錦衣衛(wèi),一個合格的公職人員。他剛剛說的話并不是欺騙,擅長神魂術(shù)的修真者,在間諜,偵察等諸多秘密領(lǐng)域,有非常重要的作用,而現(xiàn)在這種資質(zhì)已經(jīng)是非常非常稀少了,負(fù)責(zé)秘密安全工作的東廠對這種人才需求的厲害,這種人物的是殺是留,并不是他一個小小的一級錦衣衛(wèi)能決定的。
陸靈運嘆了一口氣,對劉興說道:“你去跟方丈聯(lián)系一下,讓他們送一點食物來?!眲⑴d旁邊,一字不差的聽去了陸靈運和吳天的全部對話,雖然有很多地方不懂,但也大概明白發(fā)生了什么情況,忙不迭的應(yīng)道:“我去,我去!”轉(zhuǎn)頭對其他剩下的兩個巡捕說道:“你們在這里,協(xié)助上差看押犯人?!眱裳膊侗葎⑴d還不堪,只能呆呆的點頭。
不一會兒,門敲響了。陸靈運道:“劉巡捕,我不方便放開兩只手。你把食物拿過來喂他吃一下吧?!?p> “喂飯這種事不如讓老衲來吧?!鄙砗髠鱽淼膮s是方丈的聲音,陸靈運大驚,不待他回答,劉興已經(jīng)推開了門,不好意思的對陸靈運說道,我剛找到方丈,讓他安排伙食,方丈非得堅持自己來,說也想給上差出一份力,我拗他不過。別讓他陪著一起送飯過來了,接著又小聲的對陸靈運說道:“我們當(dāng)然不會讓他喂飯,讓他自己把飯端過來,放在這兒也就是了?!?p> 陸靈運心里微微有點發(fā)怒。他知道,是劉興得了方丈的好處。錦衣衛(wèi)在外面代表按察司,可以說是人人敬畏,人人巴結(jié),辦起事來得心應(yīng)手。而他本人又是錦衣衛(wèi)中的佼佼者,很有希望進入中進士,一躍成為中央的高級官員。自然是所有人都想在他面前有所表現(xiàn),與他結(jié)好,方丈肯定就是看中這一點,所以行賄了劉興,想來自己面前表現(xiàn)。不過這方丈也太不上道了,這樣哪是拍馬屁,完全是結(jié)仇?。?p> 劉興是官場上的老手,看陸靈運面色微有些不善,知道自己的小九九都暴露了。當(dāng)下便有點踹踹不安。但是摸到手中那一塊名貴的玉佩,他又咬了咬牙,心里暗想道:“我配合了他陸靈運這么久,一切都聽他的指示行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算他對我這件事有點不滿,那畢竟也是功大于過,要是他是那記過忘功的刻薄人,我老劉也趁早別跟他靠太近,跟不起。反正他以后進京得了高官,也不可能想起我,還是眼下的實惠更重要?!?p> 陸靈運壓下心頭的火氣,對方丈道:“你就將那飯菜交給劉巡捕,不要進入房門。劉巡捕還是需要你親自來給嫌疑犯喂食。這人雖然被綁住了,但是畢竟是個修真者,萬一有所異動,我們也好互相配合。”
那老方丈慢吞吞的把飯菜遞給劉興,就在劉興有些不耐煩的時刻。突然,方丈原本老態(tài)龍鐘的動作,突然之間變得快如閃電,他的右手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帶著勁風(fēng)向劉興面門襲來,這勁風(fēng)竟吹的劉興睜不開眼睛,只感覺一陣寒氣隨著勁風(fēng)向他面部襲來。
“我要死了嗎?”還沒等劉興來想清楚,只聽叮的一聲,寒氣和勁風(fēng)都消失了。待他再睜眼的時候,只看到陸靈運高大修長的身影擋在他的身前,手中的繡春刀早已出鞘,遙指著正前方剛剛一臉諂媚,現(xiàn)在卻一臉奸計得逞的老方丈。劉興很熟悉這種表情,從他手上逃脫懲罰的幫派頭目,臉上通常都是這副表情。
那和尚笑道:“你這一副菩薩心腸,怎么能做錦衣衛(wèi)?”
陸靈運并不答話,只見吳天的眼睛飛出兩道藍光,直飛到了那和尚的頭上,仿佛有生命般,如兩條毛毛蟲緩緩鉆進了方丈的眼睛,兩個巡捕和劉興看的心中一陣反胃。
陸靈運卻絲毫不受影響,他密切注意著眼前這神魂術(shù)的修士,道:“巫蠱術(shù),你是十萬大山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