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陸靈運和張權(quán)一大早就來到魏主事的辦公室,魏非凡已經(jīng)忙著安排昭明均審訊事宜。既然此事已不歸陸靈運等人處理,陸靈運也謹守規(guī)矩,不再多提一字。
見陸靈運、張權(quán)兩人進來,魏主事放下手頭的文件,熱情的說道:“坐下說,坐下說。”
待陸靈運、張權(quán)兩人稱謝坐定,魏主事道:“蘇鐵楓的案子,你們都知道吧?”
只要是豫章人,對蘇鐵楓很少有人不熟悉。蘇鐵楓是豫章本地人,自天保一十三年中舉人以來,蘇鐵楓除了天保二十一年中進士的當年曾在翰林院短暫修行以外,他在豫章郡一干就是三十多年,從豫章巡捕局一名普普通通的九品官,一直干到三品江南西道節(jié)度副使,豫章郡太守??梢哉f是豫章地地道道的土皇帝,城里有“流水的節(jié)度,鐵打的太守”之說。
陸靈運與張權(quán)對望了一眼,知道昨天陸靈運的猜測八九不離十了。大約十天前,蘇鐵楓被北鎮(zhèn)撫司會同江南西道按察司一舉拿下,很明顯,魏主事是準備派兩人去抄蘇鐵楓的家。蘇鐵風既然是豫章這風水寶地的土皇帝,三十多年來,家中的金銀財寶自是不計其數(shù)。派去抄他的家,那是最大的肥缺。
陸靈運與張權(quán)由于興奮,聲音不由得微微提高,回話道:“之前從司內(nèi)的公告上讀到過一些情況?!?p> 魏非凡對陸靈運、張權(quán)的態(tài)度十分滿意。人生在世無非名利二字,這人若是不好錢,不好色,又不圖名,又怎么能為上級所驅(qū)使呢?不能為上級驅(qū)使,這人哪怕本事再大,上級又如何使用呢?
他接著說道:“考慮到涉密問題,有些事不適合寫在公告上,但你們接下來要去辦這件差事,不能不讓你們知曉?!?p> 陸靈運、張權(quán)道:“請大人示下?!?p> 魏非凡道:“蘇鐵楓自落網(wǎng)以來,不管我們?nèi)绾蝿又郧?,曉之以理。他一直不肯交代其罪行,只是反復說請再等十五天?!?p> 陸靈運心中也是大起疑惑,作為按察司資深錦衣衛(wèi),他完全理解所謂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有多么殘忍,給人的肉體和精神會有多么大折磨。
張權(quán)也有些不能理解的說道:“根據(jù)大晉律例,三品以上的官員,均需皇帝口諭,司禮監(jiān)明發(fā)公函方可查辦。反過來說,像蘇鐵楓這樣級別的官員,一旦被查辦,就說明皇上對定罪點了頭,后面只剩下量刑問題,歷來三品以上高官被查,都很明白這個道理,無不迅速上表請罪,為什么蘇鐵楓寧可頂著按察司的酷刑,也不肯認罪呢?他在等著什么呢?”
魏非凡點頭道:“張權(quán)說到了問題的關鍵,按察使大人這些天召集我們所有主事開會,跟我們也反復討論了這個問題。按察使大人的意思,只有皇上,才能對抗皇上的口諭?!?p> 陸靈運心頭一震,道:“蘇鐵楓認為,他手頭上有東西,可以讓皇上收回成命?”
張權(quán)道:“天子富有四海,蘇鐵楓再怎么在豫章搜刮民脂民膏,與四海相比也不過九牛一毛,有什么能夠打動皇上的呢?”
魏非凡并不正面回答,反而說起了另外一件看似毫不相關的事:“皇上自二十五歲登基以來,今年已經(jīng)是一甲子了,可是說是我大晉開國以來未有的盛世啊?!?p> 陸靈運、張權(quán)恍然大悟,在這末法之世,修真者只要不突破金丹境,壽命便與常人無異。超過六十便屬于高齡,隨時都有可能死亡?;实凵碡撋裰輾膺\,修行之難超過世間一切修真者,而且除至高三法之外,其他法門一概無法修行。
所謂至高三法,即是傳說中三教創(chuàng)始圣人親自留下的修行法門,世間一切宗門修行之法都是從至高三法那里演化而來。
具體而言,便是佛陀的《如來經(jīng)》、南華真人的《逍遙經(jīng)》、至圣先師的《周易經(jīng)》。經(jīng)過千年前導致末法之世的修真界大戰(zhàn),三部完整經(jīng)書早已滅失,只有殘頁存世。大晉立國來全力搜尋,不惜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財力,所得卻依然不多。所以大晉開國來四位皇帝,沒有一人修至金丹境,壽命超過百歲。
陸靈運開口道:“能夠讓皇上開恩的,只有至高三經(jīng)了?!?p> 魏非凡點頭道:“按察使大人也做此猜測,蘇鐵楓恐怕偶然間得到至高三經(jīng)的殘頁。所以意圖將其獻給皇上,換取皇上法外開恩。這些天司里廣派人手,搜索了蘇鐵楓在豫章明里暗里的全部住所宅邸,卻依然什么都沒找到?!?p> 陸靈運、張權(quán)聽到這,又有些莫名其妙,既然所有的住所宅邸都被查找過,不管有沒有查到至高三經(jīng)的殘頁,金銀財寶等好處肯定是已經(jīng)被搜刮一空,試問再把兩人派過去是什么意思呢?
魏非凡仿佛看出了兩人心中的疑惑,解釋道:“昨天,有個蘇鐵楓的心腹挨不住拷打,招供道豫章城外二十里地,有一個小廟名叫金山寺,主持乃是蘇鐵楓的遠房侄兒,蘇鐵楓有許多珍寶都秘密藏在此處。按察使大人可是看在我們剛剛破獲了昭明均的要案,才把這么重要的工作交給我們?nèi)?,我現(xiàn)在把這項任務交給你們?!?p> 陸靈運、張權(quán)齊齊應聲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魏非凡道:“按規(guī)矩辦,去吧。若是能得到至高三經(jīng)殘頁,獻給皇上,到時候我恐怕得叫你們大人咯?!毖粤T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來。
陸靈運、張權(quán)連忙賠笑道“不敢不敢?!币贿吀嫱硕ァ?p> 兩人出門上馬,便直奔金山寺而去,寺中上下人眾早已盡數(shù)逮去,寺院前后均有巡捕嚴密把守,不讓一般人等靠近。
一進寺門,二人便發(fā)現(xiàn)廟中十分樸素,連佛像都未鍍金,均想道:“普通人誰也料想不到蘇鐵楓會把財物藏在如此普通的小廟,果然是個藏寶的好地方”。
此時,一名官員快步走了出來,向陸靈運和張權(quán)請了個安,說道:“啟稟二位上差,在主持的禪房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藏寶庫,卑職不敢擅開,請二位移駕查點?!?p> 二人走進主持禪房,只見房中也是一派樸素氣象,除了墻上掛的一幅羅漢畫像,一張床,一個蒲團外,再無一物。那藏寶庫是地下所挖的一個大洞,上有蓋有地板。此時地板已經(jīng)被掀開,露出長白宗特有禁制封印住的鐵門。那引路官員道:“煩請兩位上差清點,下官先行告退。”
張權(quán)上前詳細端詳了禁制片刻,道:“手法精妙,但已經(jīng)多日沒有靈力補充,給我一刻鐘的時間,便能破解。”
陸靈運點頭道:“麻煩你了?!?p> 張權(quán)笑道:“兄弟之間,不需生分?!北愕皖^專心破解起封禁來。
不到半刻鐘,那鐵門發(fā)出“彭”的一聲悶響,同時放出一道耀眼的白光,便緩緩自行打開了。
二人一同下到庫房內(nèi),只見里面有數(shù)排架子,上面分門別類擺著不少奇珍異寶。離著數(shù)步之遠,便可以感覺到寶物上散發(fā)的陣陣靈氣。
細看過后,張權(quán)笑道:“這里都是五品以上的珍品,他娘的,蘇鐵楓真能搞錢啊。我看這里少說也有上百件靈器,拿到市上去拍賣,至少也能換回二十萬兩銀子?!?p> 陸靈運心下暗嘆:“二十萬兩銀子,換成靈丹便是二十萬顆,100斤糧食才能煉成一粒靈丹,也就是二千萬斤糧食,按每個農(nóng)民一年吃500斤算,足夠4萬人吃一年啊。這還只是蘇鐵楓一個藏寶室的收藏。”
張權(quán)不知道陸靈運心中所想,道:“靈運,一起來找找看,有沒有至高三經(jīng)的殘頁?!?p> 陸靈運道:“恐怕是沒有的,至高三經(jīng)是至高圣人傳下的無上法門,靈氣理應卓爾不群,這些珍玩雖多,卻沒有類似的氣息?!?p> 張權(quán)道:“雖然如此,還是細細查找一番吧,若是找到,可是天大的功勞?!?p> 陸靈運不再多言,與張權(quán)一起查找起來。
數(shù)百家靈器一下子便清點完畢了,沒有奇跡發(fā)生,其中并沒有至高三經(jīng)的殘頁。
陸靈運看張權(quán)眉宇間微微有些失望,寬慰道:“雖然沒有找到至高三經(jīng),但按規(guī)矩,這里的東西五成交國庫,三成獻給按察使,副按察使和魏主事,我們還能得兩成,也是一人一萬兩的收益,算是發(fā)大財了?!?p> 張權(quán)聽了也高興起來,畢竟直接獲得至高三經(jīng)殘頁的可能性本來就不大,能獲得一萬兩銀子的收益已經(jīng)是超出了本來的預期了。
二人用乾坤袋將庫里的靈氣一股腦裝了,便并肩走了出來。在即將出主持禪房時,陸靈運突然心中一陣悸動,他轉(zhuǎn)頭又看了一遍禪房掛著的那副羅漢畫。
不對,有什么地方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