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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流東晉

第五章 洞房花燭

風(fēng)流東晉 童繇 2915 2019-12-04 06:30:00

  天色漸晚,黃昏之時,王凝之就該去迎親了。王凝之坐著牛車,車隊跟在后面,往謝家去了。

  謝奕領(lǐng)著他進(jìn)了門,拜過家廟之后才有人請新婦出來。兩人的婚服皆為白色,倒是讓王凝之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團(tuán)扇遮面,天色又暗,王凝之也看不到什么。

  謝道韞同親友們告別,謝玄也在旁邊,倒是在笑,兩人對視一眼,謝玄笑得更歡了。王凝之有些無語,姐姐都要嫁人了,這家伙咋笑得這么開心呢。王凝之便不去管他,見謝道韞要上車了,又伸手去扶,看著她上了車。

  車是謝家準(zhǔn)備的,也是牛車,道路兩旁有許多百姓,大抵是來看熱鬧的,順便沾沾喜氣。路還是那樣子,比不得后世的水泥路,但坐在牛車上,也不至于太顛簸。

  車輪嘎吱嘎吱的響,到了家門口,王凝之伸出手把謝道韞扶下車。王凝之拉著謝道韞的手,兩人并排走著。家里的路比外面的要好走些,但太陽已經(jīng)落山了,謝道韞又舉著團(tuán)扇,王凝之就走得很慢。

  兩人走到青廬對拜,末了,又有許多客人來鬧,擲幾個小果子,這便是戲新婦了。謝道韞卻是沒有什么反應(yīng)。眾人一見,便都散去了。

  新房的裝扮也是以白色為主,謝家提前就把東西送過來了。桌子上的小點心是王凝之提前就備下的,還有酒和茶。王凝之平常是喝茶的,但不知道謝道韞喝什么,就都備下了。

  謝道韞坐在床上,在進(jìn)入新房之后團(tuán)扇就放下了。婢女們站在一旁服侍,王凝之倒是不急著睡覺,他笑了笑,問謝道韞:“你餓不餓?要吃點東西么?”

  謝道韞抬起頭看著王凝之,也笑了,答道:“好啊?!?p>  兩人都吃了些點心,又讓婢女收拾了一番,就脫了禮服,睡了。

  月光撒在大地上,偶爾聽到幾聲蟲鳴,家里一片寂靜,新房里傳來幾聲若有若無的聲響。

  次日清晨,王凝之一大早就醒了,在床上坐了一會兒,謝道韞也醒了。

  王凝之看著謝道韞,眉眼中帶著笑意,謝道韞輕聲說:“該起了,要去見舅姑?!蓖跄戳丝创巴?,“今日是該早點起?!?p>  王凝之搖了搖床邊的鈴鐺,婢女們就都進(jìn)來了。兩人穿好衣服,房間里自有下人收拾。王凝之想起今日謁舅姑,新婦是要送禮的,他看向謝道韞,她已梳妝打扮好了,一襲青衣,略施粉黛,梳著婦人髻。魏晉時期男女皆愛敷粉,只是王凝之天生膚色白皙,用不著這樣做,他也不喜歡這樣做就是了,只是謝道韞也未敷粉。

  王凝之問道:“禮物都備好了么?”

  謝道韞微笑著,“早就備好了?!?p>  王凝之點點頭,兩人便一起去大堂了。謁舅姑主要是把新婦介紹給親戚好友們認(rèn)識,讓賓客們見見新婦,和王凝之倒是關(guān)系不大。

  王凝之看著自家妻子送上禮物,坐在席間,坦白來講,親戚很多,客人也很多。被那么多人看著,謝道韞依舊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王凝之坐在旁邊充其量是個打醬油的。

  三天就這樣過去了。

  初夏的上午,庭院中傳來幾聲蟬鳴,涼風(fēng)習(xí)習(xí),真是令人神清氣爽。

  今日一大早,王凝之和謝道韞就開始準(zhǔn)備回門之事了。王凝之覺得真沒有什么好準(zhǔn)備的,無非是備些禮罷了,但這對謝道韞而言卻是很重要的事。

  郗夫人很喜歡謝道韞。她只有一個女兒,前年便嫁出去了。其他的兒子都還沒有成婚,這個兒媳婦服侍長輩很是用心,才學(xué)性格都沒得挑。郗夫人知道謝道韞要回娘家了,就準(zhǔn)備了些禮物,讓自家兒子一起帶過去。

  于是,剛一進(jìn)門,謝道韞就被阮夫人拉走了,留下王凝之一個人對付一堆boss。┐(─__─)┌

  大boss一號,謝奕,長女謝道韞,兒子謝玄,與桓溫私交甚篤,愛飲酒。

  大boss二號,謝安,有兩個兒子,謝琰、謝繇,夫人劉氏。史書成就:挫敗桓溫篡位之意,淝水之戰(zhàn)東晉方?jīng)Q策者。頭銜:江左風(fēng)流宰相。

  小boss謝玄,史書成就:組建北府兵、淝水之戰(zhàn)大破前秦、北伐中原。頭銜:謝家寶樹。

  ………

  王凝之喝了一口茶,微低著頭,倒是一言不發(fā)。一屋子的人,大多數(shù)都是跟他不熟的,王凝之也不知道該說些啥來活躍活躍氣氛。在外人面前,王凝之的話向來很少。

  “二郎?!闭f話的是謝安,他微笑著看著王凝之,優(yōu)雅如畫。王凝之想,公子如玉,也就是謝三叔這樣了。

  謝安又道:“阿遏帶回來的貓昨天夜里生了幾只小貓,二郎要去看看么?”

  聽到這話,王凝之又驚又喜,眼睛睜得大大的,嘴角彎起來,接著又笑了。

  “這么久不見,都生小貓崽了?!蓖跄逼鹕碜?,看著謝安站起來,也站了起來。

  “我先帶二郎去看看。”謝安道。

  王凝之點點頭,跟在謝安身后,往貓窩處去了。

  謝安穿著木屐,走得倒是不快。王凝之是有些怕他的。謝安大兄謝奕屬于性情中人,雖說脾氣暴躁,但了解他也不是難事。而謝安,給王凝之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你幾乎看不到他發(fā)怒的樣子,他總是微笑著的。王凝之清楚,怕是謝三叔有事兒要說。

  但是一路上謝安都只是跟他說貓的事兒。

  那只死肥宅生了兩只小貓,剛出生的小貓眼睛都還沒睜開,毛絨絨的,嘴巴粉粉的,超萌\(////)\。

  看完了貓,謝安提議到花園里的亭子坐坐。王凝之自是同意的,他還不知道謝安要跟他說啥呢。

  雖說美景如畫,但天天看天天看,也就那樣了,沒了初見的驚艷。

  “前些日子殷深遠(yuǎn)北伐失敗了?!敝x安緩緩道。

  王凝之點點頭,這件事的影響極大。朝廷扶持殷浩是為了與桓溫抗衡。這次北伐其實桓溫也想去來著,但朝廷讓殷浩去了,所以,桓溫看殷浩特不爽(以前就討厭他)。這不,一聽說殷浩北伐失敗,桓溫立馬上書列舉殷浩罪行,嗯,殷浩被貶為平民,流放了。(其實桓溫和殷浩是竹馬之交←_←)

  在魏晉時期,被貶為平民相當(dāng)嚴(yán)重。魏晉最重要的選官制度——九品中正制在此時已變?yōu)楦唛T大族的工具,只重門第而輕德才。這就是所謂的“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勢族”,“公門有公,卿門有卿”。

  平民相當(dāng)于斷了殷浩的仕途,但,這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

  王凝之笑笑,“可惜了。”

  謝安倒是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王凝之。

  王凝之又道:“再過不久,三叔也該出仕了,朝廷還是要有人來主持大局的?!?p>  聽到這話,謝安笑了笑,道:“二郎啊?!?p>  另一邊,阮夫人將謝道韞拉到房間里,屏退一旁的婢女,問道:“阿奴可還好?在王家可還習(xí)慣?夫妻之間怎么樣?”

  謝道韞笑了笑,道:“女兒很好,在夫家也還習(xí)慣,叔平和君姑待我極好,阿娘不用擔(dān)心?!?p>  阮夫人握著謝道韞的兩只手,笑著說:“你過得好,阿娘就高興。”

  “你三叔和王右軍一向交好,他說二郎為人溫柔,你嫁過去,必不會受委屈,但我這心,總是七上八下的,總擔(dān)心你過得好不好,怕你照顧不好自己,怕你不得婆家喜歡?!?p>  謝道韞紅了眼眶,道:“阿娘?!?p>  阮夫人把女兒抱在懷里,接著說:“你現(xiàn)在已為人婦,要和二郎好好相處,侍奉君姑要盡心,還有,不要讓他納妾,這你要多留心?!?p>  “阿娘,這些女兒都知道,阿娘不用擔(dān)心。”

  聽到謝道韞這樣說,阮夫人放下心來,又道:“不說這些了,來嘗嘗這乳酪,你最喜歡吃這個了。”

  “嗯?!?p>  回到家里已是黃昏時分了,兩人在謝家吃完飯才回來。

  書房里,王凝之拿起毛筆,卻很久都沒有落下。將手中的毛筆放好,王凝之一抬頭,就看見謝道韞站在不遠(yuǎn)處。

  王凝之笑了笑,說:“怎么來了也不說一聲?”

  謝道韞走了過來,幫王凝之磨墨,輕聲說:“看見你在想事情,便沒出聲。”

  王凝之看著書桌,突然想起來書桌的事,便說:“原本我是想再添一張桌子給你的,又不知道你想不想自己有一間書房,這件事便一直擱置。我剛才想起來這事兒,不知你意下如何?”

  謝道韞抬起頭看著王凝之,心里微暖,說:“再添一張桌子吧。”她說完這話又低著頭,嘴角彎了彎。

  “那好,我明天就讓人再搬張桌子來。”王凝之說完這話,看了看窗外,又輕聲說:“天色已晚,該休息了?!?p>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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