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郗融及冠
王羲之等人還是沒有回來，王凝之院子里的桃花樹已經(jīng)結(jié)了小小的花苞，王凝之背靠著桃花樹坐在地上。
這些天，他總是想起那個人，“二郎，你吹首曲子給我聽好不好？”王凝之想，大概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她了。
院子里靜悄悄的，王凝之就這樣坐了一下午。直到黃昏的時候，王玄之回來了。
王玄之一回來，就聽說自家二弟回來了。走進院子，他就看見王凝之一個人坐在桃花樹下面發(fā)呆。王玄之走過去，道：“凝之，你在這坐著干什么？”
王凝之抬起頭，看見兄長沖著自己微笑。王凝之也笑了，道：“無聊?。∥覄偦貋?，你們就都不見了。也不知道我這是個什么運氣，偏偏在你們都出去玩的時候回來了?！?p> 王玄之在王凝之旁邊坐下，問道：“去了一趟，感覺怎么樣？在那邊過的好嗎？”
王凝之道：“好的很。沒有桓熙那件事情，就更好了。”
王玄之道：“他已經(jīng)廢了。”
王凝之笑道：“嗯，我聽說了，他的世子之位沒了，他怕是要記恨我一輩子?！?p> 王玄之道：“像他這樣的人，你多防著點就是了，莫要讓他鉆空子?！?p> 王凝之道：“我知道，他現(xiàn)在也不能把我怎么樣啊。”
王玄之看著王凝之，沒有說什么。王玄之想，以后他總該明白的，吃一塹，長一智。
王凝之又接著說：“過兩天我要去找大舅舅，這次北伐，嘉賓也跟著去了?！?p> 王玄之道：“他們父子兩個都犟，一個要證明自己的實力，讓對方好好看看，另一個明明擔(dān)心的要死，卻死活不開口?！?p> 王凝之笑道：“這倒是。對了，阿兄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王玄之道：“他們說要去游湖，我可不想去，就提前回來了?！?p> 王羲之回來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落山了。王凝之得知謝道韞回謝家去了，就準(zhǔn)備回房睡覺，他坐了一下午，腿都坐麻了。
王羲之卻道：“你跟我來書房一趟?！闭f完便走了。王凝之仔細想了想，自己似乎并沒有犯什么錯。王獻之在旁邊笑，王凝之可以肯定，如果不是他爹還沒有走遠，這家伙肯定笑得更大聲。
王凝之撇了他一眼，就跟上去了。
書房。
王羲之看著自己的二兒子，能力和名望都有，就是閱歷淺了些。假以時日，也未必不能成為人中龍鳳。
王羲之道：“你去荊州一趟，有什么收獲沒有？”
王凝之道：“天下動蕩，百姓流離失所?；复笏抉R有意篡位，只是他幾個兒子都不成器?！?p> 王羲之道：“沒了？”
王凝之想了想，道：“沒了?！?p> 王羲之道：“下月初一，你二表弟在建康及冠，你收拾收拾，和我一起去吧?！?p> 王凝之道：“哦，煥之他們?nèi)幔俊?p> 王羲之道：“他們要讀書，就不去了?！?p> 王凝之道：“哦。”
王凝之從書房出來，就看見王獻之和王操之兩人坐在不遠處。王操之跑到王凝之身旁，問道：“二兄，阿爹找你干嘛呀？”
王凝之笑道：“你二表兄下月初一在建康及冠，阿爹讓我一起去。他說你們要讀書，就不去了。”
王操之十分失望，道：“啊?！?p> 王凝之道：“太晚了，你們快回去睡吧！明天又要去讀書?！?p> 王操之道：“二兄，你非要提這件事情嗎？”
事實證明，不論古今，讀書始終是小孩子的一大敵人。王凝之經(jīng)歷過的痛苦，現(xiàn)在回想起來，依舊是一個噩夢。
一本《老子》，一本《莊子》，王凝之從當(dāng)初學(xué)的時候，一直到現(xiàn)在，都搞不懂這兩本書到底講了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王凝之就去找蕭烈去了。王凝之還覺得挺對不起他的，蕭烈今年留在會稽過年，就是為了陪他?？伤デG州了，把蕭烈扔在這兒了。
王凝之來的時候，蕭烈還沒有睡醒，蕭卓倒是醒了，在花園里讀《莊子》。蕭卓讀的很認(rèn)真，連王凝之來了，都沒發(fā)現(xiàn)。王凝之道：“阿卓這么早就起來了呀?！?p> 蕭卓看見王凝之來了，一把撲進他懷里。蕭卓道：“王叔叔新年好。我每天都是這個時辰起床的，比阿爹早多了?！?p> 王凝之抱起蕭卓，笑瞇瞇地說：“阿卓新年好呀。這是叔叔送給你的新年禮物，喜不喜歡？”王凝之身旁的婢女將禮物遞到蕭卓手上，那是一把小孩子用的弓箭，是王凝之專門找人做的，很適合像蕭卓這樣的小孩子。
蕭卓接過禮物，笑得很開心，說：“喜歡，好久不見，叔叔了，叔叔去荊州了，荊州好不好玩??？”
王凝之笑道：“好玩??！有空我?guī)О⒆咳グ?！?p> 蕭卓道：“我聽說叔叔被一群流民襲擊了，是桓熙干的！叔叔，有沒有事呀？”
王凝之道：“沒事，你怎么也知道了？”
蕭卓道：“是阿爹說給我聽的，可是今天阿爹還沒起床?！?p> “你又說胡話，誰沒起來呀？今天是誰賴著不起床的？”站在不遠處的蕭烈說。
蕭卓氣鼓鼓的，道：“明明是阿爹沒起來，我還喊了你好幾次，你都沒起來?！?p> 王凝之笑了，抱著蕭卓走過去，道：“我這兩天就去建康。”
蕭烈道：“剛回來就走？是郗融及冠，你要去對吧？”
王凝之點點頭。
蕭烈道：“那剛好，我也要回建康了，前幾天我爹他們都走了，我也要走了，在這閑著太久了?！?p> 王凝之笑道：“那我們明天一起吧！”
蕭烈道：“好啊。對了，你回來了，去了謝家沒有。”
王凝之道：“還沒，我準(zhǔn)備過會兒去，現(xiàn)在還太早了?！?p>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王凝之就動身去謝家了。
王凝之坐在牛車上，覺得自己忒不是東西了。謝道韞第一次懷孕，他沒能陪著，成婚之后第一次過年，他也沒能陪著。王凝之琢磨著，自己從謝家走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牛車突然停了，王凝之納悶著，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