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偷渡
視野一片黑暗,偶有人聲竊竊私語,伴隨而來的濕冷空氣一寸一寸侵蝕人心,不僅令唐熹音遍體生寒,且恐懼感越發(fā)壯大。
唐熹音小心翼翼而緩慢地蹲坐在地,視野漸漸適應(yīng)后能看清些許人的樣貌。
四周都是一些青年男女,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竊喜、愉快的笑容,似乎很快他們就能到達(dá)極樂之地。
唐熹音一時恍惚起來,生前記憶慢慢回歸。
地面輕微震動,接著是車的鳴笛聲,預(yù)示著他們現(xiàn)在在車上。
一輛貨車的集中箱中,擠著數(shù)十個青年男主,寥寥幾個中年男子、婦女以及孩子。
他們都是妄圖通過這輛車偷渡到別的國家的偷渡客,私心里以為偷渡到別的國家就能迎來更美好的生活。
在沒經(jīng)歷后面那些可怕和血腥前,唐熹音也和這些人是一樣的,懷著對美好未來的憧憬,毅然決然踏上偷渡的不歸路。
貨箱里的人們?nèi)耸忠黄康V泉水和兩包速食餅干,人們僅靠著這兩樣?xùn)|西支撐著,而貨車在遙遠(yuǎn)的旅途中是不會停留的。
逼仄的空間內(nèi),僅有一縷光線映進(jìn)來,空氣不是很流通。
唐熹音茫然地捂著臉,兩行清淚不受控制地流淌出來,嗚咽著艱難地吞咽著空氣。
這是夢,我不信!這絕對是夢!唐熹音一遍一遍暗示自己,心底壓抑痛苦不能自抑。
貨車閘門猛地打開。車廂里的人們都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到了。
只有唐熹音一個人知道,他們的災(zāi)難來了。
迎接他們的不是美好的自由生活,而是無休止的奴役與壓榨。
他們是偷渡客,沒有正經(jīng)的身份,錢財都拿來做偷渡的車票了。除了接受奴役與壓榨,在異國他鄉(xiāng)再也沒有別的選擇。
唐熹音曾也消極地接受奴役與壓榨,直到她別壓榨得一絲利用價值也沒了,最后她被送上了臟污、血跡干涸的手術(shù)臺。
她還記得這一天,自己從睡眠中醒來,手腳都被麻繩束縛在手術(shù)臺上。
空氣中是令人作嘔的鐵銹味,閃著寒光的手術(shù)工具,刺眼的白光,以及兩個穿著染了暗紅污漬白大褂,帶著口罩的“醫(yī)生”。
淡淡的酒精味道彌漫,“醫(yī)生”們拿起寒光閃爍的手術(shù)刀具,比對著她,似乎在猶豫用什么屠宰砧板上的“豬”。
唐熹音驚聲尖叫著,滿臉的恐懼、悲戚、哀求……混合,悔恨的淚水止不住。
他們并沒有對她使用麻醉藥,直接操著手術(shù)刀分離她的皮囊,取出最有價值的東西,裝瓶轉(zhuǎn)手高價賣出去。
唐熹音痛苦得無力掙扎,鼻尖血腥味道濃重,血液流盡,疼痛漸漸麻痹。
她盯著面前至始至終冷眼看著自己,甚至有說有笑的兩個畜牲,怨憎達(dá)到頂點,用最惡毒的詛咒咒著這些畜牲。
視野漸漸模糊,耳邊忽然聽到有人呼喚:“解元澈、解元澈,你是豬麼!快醒來!”
唐熹音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意識漸漸清醒,直到看見那張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臉,這才徹底清醒。
手忙腳亂地摸著自己身上,再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欣喜若狂地道:“我還活著,我還活著!”
蕭錦昱看傻子一般看著他,嫌棄道:“擦擦你臉上的眼淚鼻涕,真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