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軍事

東線戰(zhàn)場啟示錄

第39章:在燃燒殆盡的彼岸

東線戰(zhàn)場啟示錄 涼宮的虎式 4436 2019-12-21 17:48:43

  1941年10月7日維亞濟馬鎮(zhèn)

  在夏夜之季的尾聲里,林安南披著軍大衣推開了教堂的大門,他一只手端著沒點亮的煤油燈,一只手慢慢地合上了教堂的門。

  他輕輕地劃亮了一根火柴,點燃了手里的煤油燈,然后把火柴上的火光甩滅,端著煤油燈進入了教堂。

  昨天盧金也來到了鎮(zhèn)上,按照最高統(tǒng)帥部的命令和羅科索夫斯基完成了交接工作,克里姆林宮里的大胡子急不可耐地要求召回羅科索夫斯基,讓盧金接掌維亞濟馬一帶的防御工作,成為了維亞濟馬地區(qū)守軍的總指揮官,而林安南也順理成章的成為了盧金的參謀軍官。

  盧金對林安南極為賞識,他深深贊同林安南根據(jù)城鎮(zhèn)內外基本情況所提出的防事方案,他認為此人有著非常出色的戰(zhàn)術防守理念。

  所以盧金放心地把城防工作交給了他,而自己則集中精力調動部隊參與到打開包圍圈漏洞的機動作戰(zhàn)。

  此時身處教堂內部的林安南摘下了頭上的檐帽,把視線投向了教堂正中央的救世主神像。

  他對著神像閉上雙眼,在心中默默念道:

  把頭拋過東岸,身子留在西岸,這就是這場戰(zhàn)爭的寫實畫面。

  一路打的都是敗仗,換了法國佬估計早他媽投降了,整個歐洲就剩老毛子了,約翰牛們縮在島上瑟瑟發(fā)抖。

  都變成這個球樣了,你說換了正常人還抵抗個啥?千千萬萬的人投入到這場戰(zhàn)爭中,為的是什么?不就是不想當亡國的奴隸么?

  老毛子和我們一樣都是有血性的民族,縱使山河破碎,不到最后一個人就絕不投降。不扯什么道義的大旗,整個地球現(xiàn)在就指望著自己的祖國和這頭的蘇聯(lián)能不能抵抗到底了,這兩個國家要是放棄了,那就真的沒了。

  我在這頭干仗,為的不就是那個盛世么?

  亞洲的倆頭都在收拾這幫人類的不肖子孫們,等著瞧吧,無論歷史重來多少次,你們最后的下場都是被我們干的服服帖帖……

  正當他默默在心里念叨時,身后的大門在“吱呀”一聲中被推開了。

  他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門外伸進來的是葉戈爾那張英俊的臉,他先是用疑惑的眼神掃視了一下教堂內部,然后看到了神像前的林安南。他笑了笑便把身子移進了門內,向著林安南走去。

  葉戈爾站在林安南面前拍著他的肩問道:

  “想什么呢?還不去睡覺?”

  林安南嘆了口氣,看著葉戈爾的眼睛答道:

  “你覺得我能睡著嗎?前面的友軍還在拼了命地從包圍圈內往外突圍,而我們只能拼命加固維亞濟馬一帶的防御,干等著他們能夠逃出生天,我怎么睡得著!”

  葉戈爾聽了他這番話,也低頭陷入了沉默之中,許久他抬起頭來問道:

  “在那個世界里的你,其實不是我們國家的吧?”

  林安南一聽此言,他抿了抿嘴唇,然后答道:

  “是的,我的祖國是在你們東邊的盟國,她和蘇聯(lián)一樣也陷入了琺西斯同盟的侵略之中,日日夜夜,我親愛的祖國未曾合眼,每一個人都在拼命對抗日升國的瘋狂進攻,我們已經(jīng)打了整整十年了?!?p>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道:

  “我的祖國和蘇聯(lián)不一樣,我們只是個羸弱的農業(yè)國,但是面對作為工業(yè)強國的日升軍隊并沒有屈服!”

  “我們雖然蒙受了巨大的損失和慘重的傷亡,但是英勇的軍人們依然前仆后繼地沖上前線,在巨大的實力差距之下拼死抵抗著侵略者,每一個軍人秉持著赴死的決心保衛(wèi)著我們的家鄉(xiāng),我們的田園,我們的河流......”

  “有一句話深深地烙進了我們民族的基因里,那句話叫做”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我們和你們一樣打得很艱苦,但是彼此的決心都是一樣的,那就是絕不投降!絕不做亡國奴!”

  葉戈爾被他這席話深深地打動了,伸出雙手緊緊地抱著林安南說道:

  “你們是偉大的國家!你們的軍人和我們的軍人都是好樣的!我的好兄弟,我們都將戰(zhàn)勝琺西斯,我們作為盟友都會迎來勝利的那一天!”

  林安南把頭埋進了葉戈爾的肩上,他也用力地抱緊了葉戈爾說道:

  “勝利的那一天,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和你一起分享,我的兄弟……”

  兩人擁抱良久,葉戈爾放開了林安南,抹了抹眼角答道:

  “盧金將軍剛剛趴在了指揮部的桌子上睡著了,我剛剛給他蓋上了大衣,你也快點休息吧!明天的局勢會變得更嚴峻!”

  1941年10月8日,維亞濟馬鎮(zhèn)。

  盧金盡力了,雖然最高統(tǒng)帥部仍然期望著他能復刻斯摩棱斯克奇跡,但是他心里已經(jīng)知道,這已經(jīng)不可能了。

  帝國軍從最初的慌亂中回過了神來,馬上就發(fā)現(xiàn)了趕來增援的布良斯克方面軍兵力不足的真實處境。

  在溫特的建議之下,第四裝甲集團軍立刻調轉了進攻矛頭,重新組織了兵力開始向右延伸,既然維亞濟馬方面軍開始跑出了包圍圈,那就把負責救援的布良斯克方面軍吃掉!他們立刻調動兵力,逐漸形成了一個更大的包圍圈。

  這個時候,古不帥的第二裝甲集團軍也從后方趕了過來,配合第三裝甲集團軍從南邊參加了對布良斯克方面軍的合圍作戰(zhàn)。

  兩天前,古不帥改變了方案,在戰(zhàn)事膠著的布良斯克地區(qū)對第二裝甲集團軍發(fā)布了電令——摩托化步兵師利用裝甲半履帶車和摩托車以小隊的形式先行開路,為坦克的前進掃平障礙。

  機動車上的德軍步兵們逐個逐個地檢查每一條路的隱蔽處,把隱蔽在草叢和房屋中的蘇軍反坦克炮用噴火器驅趕了出來,那些饑渴交困的忠誠士兵們在火焰的吞噬之中迎來了戰(zhàn)爭的終點,而蘇軍坦克也被逐個從隱蔽點里發(fā)現(xiàn)并擊毀。

  第3集團軍已經(jīng)盡力了,他們無愧于自己的軍旗和人民,他們完成了祖國母親給他們的任務。

  而維亞濟馬北邊的帝國第三裝甲集團軍也放棄了已經(jīng)千瘡百孔的包圍圈,直接奔著維亞濟馬趕去,他們決定立刻從前面堵住蘇聯(lián)軍隊的撤退路線。

  在布良斯克方面軍爭取出來的這段時間里,包圍圈內的兩個蘇軍集團軍殘部和負責在外圍機動作戰(zhàn)的29集團軍得以逃出了包圍圈,在布良斯克方面軍的掩護之下到達了維亞濟馬。

  從包圍圈內死里逃生的兩個集團軍殘部在日夜逃亡之中到達了維亞濟馬鎮(zhèn),他們的軍容可以用慘不忍睹一詞來描述:

  逃出來的軍人們日夜都沒有合眼,甚至沒有喝過一口水。他們在包圍圈里拼死作戰(zhàn),沒有一個人選擇放下武器,他們沒有拋棄受傷的戰(zhàn)友,而是拋下了不能帶走的重武器和沒油的裝甲車輛,手持著輕武器一邊互相掩護著一邊往火線上沖鋒。

  每個人身上的軍服都殘破不堪,甚至已經(jīng)不能被稱作“衣服”了,而是包裹著傷痕累累軀體的破布。

  從士兵到軍官,他們滿是黑灰的臉上的眼睛里都布滿了血絲,他們軍服上的領章已經(jīng)被炮火洗刷地看不清原本的模樣,而10個人里有6個人身負重傷,傷兵們不是全身纏滿了繃帶,就是拄著用樹枝做成的拐杖一瘸一拐地前進著。所有人都吃力地向著莫斯科的方向走去,他們將融入莫斯科的防御兵力中。

  城內的守軍站在街邊,默默地注視著大道上的行軍隊伍,而剛剛走到街上的葉戈爾發(fā)現(xiàn)了身旁一個士兵的缺德行為:他叼著根香煙對著行軍隊伍吞云吐霧,還用欣賞動物的戲謔神情注視著友軍的窘?jīng)r。

  他憤怒地向前走去,一把奪下了士兵嘴邊的香煙,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對著他厲聲喝道:

  “把煙都交出來!”

  士兵在挨了一巴掌后才發(fā)現(xiàn)眼前的人是政委,他哆哆嗦嗦地拿出了衣服里的煙盒和火柴擺在了葉戈爾眼前。

  葉戈爾“哼”了一聲,直接一把抓走了他手上的東西,快步走向了一個在戰(zhàn)友攙扶之下頭部綁著紗布的傷兵,他的一只腳也因為掛了彩從而無法行走,只能踮起另一只腳艱難地挪動著身體。

  葉戈爾走到他面前,把香煙放入了他唇間,為他點燃了香煙,然后柔聲說道:

  “你們辛苦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你放心地到后方去養(yǎng)傷吧?!?p>  傷兵錯愕地盯著眼前這個金發(fā)碧眼的高大軍官,隨后才明白過來他是在安慰自己。他臉頰的肌肉開始抽動著,淚水從雙眼里溢了出來,他像個孩子一樣邊抽泣邊說:

  “對不起......政委同志,嗚嗚嗚.......對不起,我們沒守住自己的陣地,對不起......”

  葉戈爾輕輕地拍著他的肩安慰道:

  “不怪你,不怪你,好孩子,好好去休息吧?!?p>  傷兵吸溜著鼻子對著葉戈爾點點頭,然后在戰(zhàn)友的攙扶之下繼續(xù)向前走去。

  葉戈爾望著傷兵的背影嘆了口氣,然后不停地行走在隊伍之間,和街上的衛(wèi)生員們一起為隊伍中的傷兵提供必要的幫助。

  他取下了自己腰間的水壺,親自扶著無法動彈的傷兵給他們喂水,掏出了從剛剛那個士兵手里奪來的香煙,詢問著每一個傷員需不需要香煙止痛,在得到對方的肯定答復后就把煙放進他們的嘴上,幫他們點著火。

  林安南嘴里叼著不知道從哪搞來的狗尾巴草,整個人雙臂交叉在胸前倚靠著墻邊,靜靜地注視著葉戈爾的舉動,他低下了頭微笑著正了正自己的檐帽,自言自語道:

  “能嫁給他的女人上輩子是修了多大的福氣啊?!?p>  這個時候,盧金和一眾高級軍官從地下指揮室里走了出來,他注視著這支隊伍,然后高喝一聲:

  “同志們!向這些英勇無畏的軍人致敬!”

  這時林安南也趕快挺直腰板,和道路兩邊的軍人們一起對著這支隊伍敬了一記標準的軍禮。

  隊伍里的人心懷感激地對著戰(zhàn)友們點了點頭,長長的隊伍走向了街道的盡頭,逐漸變成了一個小點,直到消失不見......

  在這個時候,布良斯克方面軍的兩個集團軍在確保友軍撤出后也開始了突圍行動,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第四裝甲集團軍和第二裝甲集團軍已經(jīng)團團圍住了這個不速之客,他們已經(jīng)逃不出來了。

  在陰暗的地下指揮部里,盧金和林安南一行人圍在無線電臺旁邊,指揮部里除了通話器里急促的呼叫聲以外,室內沒有一個人說話,因為大家心里都明白一個沉重的事實——布良斯克方面軍保不住了。

  通話器里傳來了第50集團軍司令官彼得羅夫少將時斷時續(xù)的聲音:

  “盧金同志......我部.....突圍......宣告失敗......我部盡力......絕不......投降,戰(zhàn)至......一人?!?p>  這時,通話器里傳來了爆炸的響聲,通訊直接斷掉了。

  盧金把臉沉了下去,兩只手捏成了拳頭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然后他將頭顱往深深地埋入臺下,用力地憋住了眼角里的淚水,他不想讓其他參謀軍官看到他的樣子,他是這片戰(zhàn)場上所有士兵的希望。

  彼得羅夫是他在軍校期間最好的朋友,兩位在青年才俊的時候就是最親密的戰(zhàn)友了,從邊境線到維亞濟馬,兩人一直在為了突出重圍而并肩作戰(zhàn)。如今彼得羅夫卻已經(jīng)迎來了自己人生的終點,按照盧金對彼得羅夫的了解,他身上什么時候都藏著一顆手榴彈,這個意志堅強的軍人絕對不會接受自己被俘虜?shù)拿\。

  這時地下指揮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一個灰頭灰臉的參謀軍官拿著一個包進入了指揮室,他扶著墻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在咽下一口唾沫后對著眾人敬了個禮,然后從臟兮兮的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幾面嶄新的軍旗,哽咽著對盧金說道:

  “司令員同志,我是第50集團軍的參謀軍官馬克西姆少校,我奉命帶著幾個人沖了出來,少將同志說要和自己的士兵們戰(zhàn)至最后一刻……”

  “他把我們的軍旗交給了我,命令我突圍出去,他說這些軍旗絕對不能落在德國人手里,這是我們的火種,里面是所有犧牲將士們最后的寄托……”

  說罷這個參謀軍官就忍不住開始嚎啕大哭道:

  “將軍同志啊!您看到了嗎,我把軍旗帶出來了!你們可以安息了,我們50集團軍不會亡!祖國母親不會亡!”

  每個人都把臉別了過去,林安南用力地咬著下唇,無線電前的女機務員捂著嘴抽泣著。

  盧金緊緊地抱住了馬克西姆少校,拍著他抖動的后背寬慰道:

  “孩子,別哭,你已經(jīng)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少將同志可以安心離去了......”

  突然外面?zhèn)鱽砹伺诨鸬霓Z鳴聲,第三裝甲集團軍的炮兵已經(jīng)炮擊維亞濟馬鎮(zhèn)了,在火炮攻擊結束后就意味著帝國軍隊的強攻即將拉開帷幕——而此時撤出維亞濟馬的三個集團軍還沒有走出多遠,林安南一行人必須堅守到最后一刻。

  布良斯克方面軍的苦苦作戰(zhàn)和維亞濟馬的死守,無疑都是在為莫斯科方向構筑防御工事爭取著寶貴的時間。現(xiàn)在僅存的維亞濟馬守軍必須要堅持到10月13日,確保莫斯科倉促構建的防線基本成型才能離開,而維亞濟馬一帶蘇軍的英勇作戰(zhàn)和無畏犧牲為莫斯科保衛(wèi)戰(zhàn)奠定了重要的基石。

  盧金安撫好仍在哭泣的馬克西姆少校之后,轉身回到了木桌前,他把桌上的鋼盔往頭上一戴,便用凌厲的目光掃視了一圈指揮室里的軍人們,對著眾人嚴肅地說道:

  “同志們,輪到我們了!”

  

涼宮的虎式

第50集團軍司令員米哈伊爾·彼得羅維奇·彼得羅夫少將。   1941年10月10日,面對維亞濟馬地區(qū)德軍的重重包圍之下,他命令參謀人員率部分頭突圍。   他本人在突圍過程中身負重傷,但并沒有選擇向德國人投降,而是帶領著士兵繼續(xù)堅持戰(zhàn)斗到了最后一刻,最終犧牲。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