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沒在小店里吃，找了一家以桂菜出名的酒店。
吃過午飯，柳鼎元帶著外公外婆去了一家名為“轉角”的咖啡店。
咖啡館算是附近最高檔的咖啡館了，進進出出都是穿著光鮮亮麗的客人們，像似柳鼎元這般穿著短袖T恤領著兩位六七十歲老人的，難得一見。
“小圓子，是我看錯了，還是價格寫錯了。
最便宜的兩百塊，我當年參加工作那會兒一個月的工資才十來塊，一杯咖啡能頂我一年工資了。
你想喝咖啡我們回去自己泡著喝?！?p> 外公準備走。
“我們回去，哪有那么貴的咖啡?！?p> 外婆搭腔，緊了緊手提包，一副自己進了一家黑店的樣子。
不是不知道自己外孫有錢，但是也不能傻乎乎的被宰。
家里的小孫女讀高中，常常熬夜喝咖啡，說是提神醒腦，是好東西，但也沒這么貴啊，好像才一塊五來著。
“外公外婆，這里環(huán)境不錯，咖啡貴，咱們就不喝，咱們喝茶，茶便宜，我常常在這兒喝茶。”
柳鼎元給了前臺小妹一個眼神，笑道：“小妹妹，茶是不是很便宜？”
“便宜?！鼻芭_小妹秒懂。
“多少錢一杯？”外公問道。
“五十?！鼻芭_報了個自認合理的價格。
外公想都沒想，扭頭就走。
邕城的小茶館一杯茶五塊錢，無限續(xù)水，一杯茶賣五十還敢說不貴。
“真是五十嗎？”柳鼎元拉住外公，望著前臺。
“那二十？”
“是二十嗎？”
“是吧？”前臺小妹不確定道。
“小妹妹，你剛來的吧，我以前喝茶都是十塊錢一杯的，最近漲價了？豬肉漲價，茶也漲價了?！?p> 前臺小妹被逗得快哭了，您是老板，多少錢一杯茶不是你說了算的么。
“鼎元，你別亂說，就這環(huán)境，二十塊一杯的茶不算貴，你外公當自己和退休的老師在邕城小茶館呢，你別管他?！?p> 外孫子很有錢，具體有多少，老兩口不清楚，反正七顆星酒店吃過也住過。
只是老兩口節(jié)約慣了，歷來能省一分是一分，去菜市場買個菜都能和攤主為了幾毛錢掰哧好一陣。
習慣了。
何況老兩口又不是老糊涂了，外孫子和前臺之間的對話，他們聽得出來，這咖啡店估計就是外孫子的小店。
“你別逗人家小姑娘?！蓖馄艣]好氣的拍了下柳鼎元。
柳鼎元從兜里摸出兩張皺巴巴的紙幣，一張五十的一張十塊的，往桌上一拍：“三杯龍井?！?p> 也不在意周圍的目光，領著外公外婆去了平日最喜歡坐的卡坐。
“小姐，你們咖啡館有茶賣，給我也來一杯?！币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走到了前臺。
“沒有?！?p> 前臺小妹詫異的看著眼前人，來咖啡店喝茶，怎么想的。
“我要投訴你·····”
中年人頓了一下，瞧了瞧周圍的客人們，壓低了聲音：“剛剛那人就有，怎么我就沒有了？”
“你說剛剛，那是我們老板，店里的茶葉都是我們老板存放在店里的?！?p> 又遇見一個裝逼的。
中年男人連喝咖啡的心情沒了，氣呼呼的走了。
優(yōu)雅的鋼琴聲在咖啡店里環(huán)繞，外婆沒心情感受音樂的魅力，直接從包里拿出了照片。
“這個是孫老師家的閨女，今年剛從水木大學畢業(yè)，在外企工作，小姑娘人長的精神。”
“外婆您可放過我吧，就孫老師和李老師的長相，他們家的閨女也就剩精神了?！?p> 孫老師和李老師在邕城一中號稱背影夫婦，轉頭小兒止啼。
從基因遺傳學來說，他們家的閨女，好看不到哪里去。
柳鼎元自認不是外貌協(xié)會的成員，但他也是有底線的。
外婆沒好氣的拍了下柳鼎元，估計是想起了小姑娘在家沒化妝的樣子，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也是，那咱們換一個，這個，咱們學校新來的老師，南大博士，剛來當老師?！?p> “外婆，我在燕京，她在邕城教書，隔著兩千多公里呢，您覺得合適么？”
柳鼎元沒看照片，起身接過服務生送來的茶，隨口道。
“外公、外婆，喝茶。”
外婆沒理柳鼎元，換了一張照片：“這個······”
“茶不錯，值這個價?！蓖夤野闪藘上伦?。
“你這老頭子，我給鼎元說正事呢，說什么茶。”
“你說，你說，我不說話總行了吧。”
老伴兒不頂嘴，外婆笑了笑：“這個，你大嫂介紹的，人就在燕京·······”
“外婆，大嫂介紹的那都是娛樂圈的人，我和老頭子都快老死不相往來了，您覺得人家娛樂圈的能看上我一個小餐館的小老板。再說了，您們不是不喜歡娛樂圈的女孩子么?！?p> “你要是能給我們帶個外孫媳婦回來，別說娛樂圈，游泳圈的都行?！蓖夤浜叩馈?p> “你外公說的對，你先看看?！?p> 柳鼎元只好拿起照片看了看，感嘆道：“真漂亮。”
嗯，有戲。
“外婆，你覺得人家這么漂亮的小姑娘，能看上我么？”
外婆“嗯”了一聲。
柳鼎元立馬改口：“好吧，人看在大嫂的面子上看上我了，我能留得住么，您們又不是不知道娛樂圈有多大的誘惑?！?p> “不滿意？”
柳鼎元搖搖頭。
“那就換，我準備了三十多個，我就不信沒一個你滿意的?！?p> 換了一個又一個，外婆生氣了。
“柳鼎元，你要翻天啊，這么多姑娘我就不信沒一個人家看不上你的，你是看不起自己，還是敷衍我呢，最后一個，你舅媽家的親戚，人也在燕京，我們出門的時候都和人家姑娘約好了，今天下午五點，你們見個面?！?p> “外婆，您這可算先斬后奏?！?p> “怎么說話呢，你外婆是為了你好，充其量也就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p> “柳云清，說誰太監(jiān)呢？”
“也對，你一個老太婆，充其量也就是個老嬤嬤。”
外婆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多年來的班主任氣勢爆發(fā)了。
“說誰老嬤嬤?！?p> 周圍的客人們不由得轉過目光，臺上的小提琴聲出現(xiàn)了一瞬間停頓。
“小點聲，我太監(jiān)，我老嬤嬤，行了吧?！?p> 外公拉著外婆，低聲道：“我看我們就是白忙活，你忘了小圓子高中畢業(yè)時候的事了。”
外婆恍然，埋怨道：“你怎么早不提醒我?！?p> “我不也是才想起來嘛?！?p> 老兩口以為自己的聲音很小，但是柳鼎元聽了個清清楚楚。
“那就見一見吧，畢竟就舅媽那邊的親戚，關鍵您們都約好了，也不能不見啊?！?p> 柳鼎元抿了口茶，嘴里全是苦澀，臉上皆是無奈。
······
時間：下午五點。
地點：家味餐館。
“你就是我表姨媽家的那個外甥？”
姑娘挺漂亮。
一身淡黃色的碎花裙，一雙純白色的休閑鞋，加上紅撲撲的臉蛋，讓她看起來格外動人，有著江南水鄉(xiāng)女子的溫婉，也有剛走出象牙塔的青春少女的活潑和靈動。
“恩，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柳鼎元······”
“不用了，我知道你的情況?！?p> 姑娘打斷了柳鼎元的話，問道：“這間餐館是你自己的？”
柳鼎元點了點頭：“我是這間餐館的老板?！?p> 在燕京三環(huán)以內(nèi)有個門面，還算不錯。
“我直接一點，你每個月的收入有多少？”姑娘沒動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自己帶來的礦泉水。
礦泉水瓶子印著AQUADECO幾個英文字母，看著挺高檔。
既然是相親，怎么現(xiàn)實怎么來唄。
“每天只賣三個小時的晚飯，每個月大概有五六千吧，畢竟要交房租水電，一個月剩下不了多少錢，不過養(yǎng)活我自己足夠了，兩條塔山一百四，生活費三百足夠了，每個月大概也就花五百不到，剩下的四千五可以養(yǎng)活一個女朋友。”
柳鼎元是好男人么？
月入五千肯拿出四千五給女朋友，是不是好男人，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但是，作為一個月入兩萬，一個月能花掉三分之二工資的小資女孩來說，四千五不夠，就這么簡單。
其實，聽到要交房租，姑娘對這次相親已經(jīng)沒什么興趣了。
租的門面而已。
表姨媽下次再介紹對象，找個理由拒絕算了，都什么眼光啊。
看姑娘的樣子，柳鼎元就知道這次相親的結果。
雖說他本就沒想過這次相親能成，但這姑娘他真不喜歡。
從進門開始的第一句話他就不喜歡，自己舅媽也不這樣。
梗著脖子看人，落枕了呢。
“你的情況我大致了解了，我覺得我們倆不合適，你覺得呢？”
“真直接，不過我也明白強扭的瓜不甜，讓你大夏天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舅媽那里我會去說的，你放心?！?p> 別人不懂禮貌，自己不能沒禮貌。
柳鼎元起身：“姑娘，要不吃了飯再走，等會兒我給你喊個車?！?p> 姑娘點點頭，從進門到現(xiàn)在，才覺得柳鼎元還不錯，至少有自知之明。
“飯就不吃了，也不用叫車了，我自己開車來的，你忙吧?！惫媚锼α怂κ稚嫌≈膫€圈的車鑰匙，出了餐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