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媱清見他們來了，紅著眼圈出來迎她們：“祖母、六妹妹、七妹妹、纓湉，祖父他......不用擔心，走得......很安詳。”
老夫人有些沉重地點點頭：“那，我先進去看看。”便先進屋了。
曉媱清走近三人，幾不可聞道：“娘她又......你們小心一點，這次很嚴重。”便也進了屋。
曉窈瀠皺皺眉頭，隨即臉上又一片淡淡的，手里握著一個小小的銀質(zhì)鈴鐺——這是她這一世的娘親留給她，放在角落里，后來給淺團戴了的鈴鐺。三人有些急促地對視一眼，走進了屋子。就見白色的床單上有些許星星點點的血跡，老太爺已經(jīng)梳洗完畢，頭發(fā)梳得光光的，閉目躺在床上，神情很鎮(zhèn)定、淡然，臉色有一些蒼白，沒有血色，也沒有聲息。大老爺、二老爺、三老爺并排跪在床前忍著哭，老夫人坐在床上看著老太爺沉默，水鶯音幾個女的小輩跪在地上小聲壓抑著痛哭，曉媱清跪著靠在墻上忍著輕輕哭泣，水木楠、水木宸幾個男丁眼眶紅紅的跪成“一”字，整個屋里氣氛低沉。
曉窈瀠三人看這陣勢，明白必須得哭得真情實感，不禁有些頭痛——哭？曉遙潾是最不會演戲的，堯纓湉出于練武多年的本能，是很難哭出真情實感的，至于曉窈瀠......那就更不必說了，要她把這些時候的委屈哭出來......不可能。
寒氏見她們來了，在心里冷笑數(shù)聲后撲了上去：“七丫頭、六丫頭、堯丫頭，你們怎么可以這樣！”
老夫人連忙解釋：“這不怪七丫頭她們，是有人下了藥給七丫頭，所以才沒有來?！?p> 寒氏撕心裂肺地哭了：“母親怎得就這么不相信媳婦！媳婦是相信七丫頭是有原因才沒有來，有人下毒的，但是......母親，告訴您一個秘密——七丫頭會藥！會藥的人，會中毒嗎？再說了，就算是因為七丫頭信任攬月那丫鬟，所以才沒有發(fā)覺把藥喝了下去，但她會發(fā)現(xiàn)不對勁兒呀！然后醫(yī)治自己不就行了？再說，六丫頭和堯丫頭也沒有察覺不對勁兒嗎？而且，若是別人想要害她，那為什么不直接把七丫頭害死？所以，只有一種可能——是七丫頭和六丫頭、堯丫頭合謀，自己給自己下的藥，故意拖延醫(yī)治父親的時間！”
曉窈瀠淡淡地看著她：“醫(yī)者不自醫(yī)，卜者不自卜。先不說您話中的破綻百出，咱們就說，昨夜發(fā)生的事情，在老夫人說之前就只有當時在場的人知道，那個時候二太太您應(yīng)該在睡覺，請問您怎么知道得如此詳細呢？”
寒氏一咬牙，把同謀的二房姨娘楊姨娘推了出來：“是楊姨娘告訴我的......楊姨娘？你——”又隱秘地給了楊姨娘一個“若是處理的好，就有重賞，若是不好......你敢把我推出來試試？”的眼神，心里放心多了。
老夫人、二老爺和大老爺三老爺一同看向楊姨娘：“怎么回事兒！”
楊姨娘心里哀嘆一聲，二太太還是一個丟車保帥的主兒啊！只好硬著頭皮對曉窈瀠笑道：“說起來，妾身當時正經(jīng)過凌瑤居，怕打擾了幾位，便走了，聽到了一些事兒，認為有些蹊蹺，便告訴了二太太。方才七小姐所說的漏洞百出，不知是那些話七小姐聽著不順耳？”實際在暗罵曉窈瀠脾氣大，暗示曉窈瀠在找茬兒。
曉窈瀠淡淡地掃了楊姨娘一眼：“楊姨娘真的想聽嗎？別到時候想哭哭不出來，后悔至極?！?p> 楊姨娘強裝鎮(zhèn)定：“妾身問心無愧，沒有一絲半點的雜亂心思。既然自知清白，那也無須慌張不是？”
曉窈瀠的心是真的涼了——其實她的話是可以反駁回來，讓她不解釋，而又危害不到自己的，但楊姨娘......自己就不該仁慈！便淡定道：“窈瀠會藥這老夫人知道，不必要用來挑撥離間。首先，醫(yī)者不自醫(yī)不說了，那藥被稀釋了，藥效不會這么快，這點同樣會藥的楊姨娘你應(yīng)該知道吧？六姐姐和堯姐姐不會藥，怎么察覺出不對？就算有不適，因為窈瀠太累了所以只會認為是過度疲勞所致，楊姨娘你的算計還算精密。至于害死......老太爺也是你害死吧！因為當年老太爺不允許二老爺納你為妾，對你也不好，所以犧牲一個令你討厭的老太爺換窈瀠死亡，挺劃算的呵？”
楊姨娘反而鎮(zhèn)定下來：“你有什么證據(jù)？我殺你有什么好處？”
曉窈瀠直勾勾地看著她：“證據(jù)？你是苗疆的人，這就是證據(jù)！至于好處，我想你應(yīng)當自己知道。還有，你為什么要殺我的淺團！你殺我剮我隨便，但你為什么要殺了淺團、殺了祖父，還要嫁禍于我殺害祖父不說，還要把六姐姐、堯姐姐順帶上！你能不能就只沖我來，你能不能有一點兒人性！就有這么聽命于一個這樣的人，你甘心嗎！”
楊姨娘還是不死心：“你有什么證據(jù)說我是苗疆的人?！?p> 曉窈瀠實話實說：“在來的路上，老夫人說得。”
寒氏也不死心：“七丫頭，你為什么看見親祖父死了不哭呢？”
堯纓湉和曉遙潾在心里為寒氏默哀三秒。果然，曉窈瀠的眼圈有些紅了：“窈瀠不想讓祖父在去的路上擔心......二太太，您......您也別哭得太......太狠了，一會兒祖父他老人家心軟，不愿意去享......享福?！?p> 寒氏一下子就下不了臺了，求助地看向楊姨娘和盟友許姨娘。已經(jīng)死定了的楊姨娘心死如灰，不再抱有任何希望，看著拋棄自己的寒氏給自己遞眼色，不屑地哼了一聲。至于剛剛失了孩子的許姨娘就更不必說了。
林氏恰到好處地補一刀：“欸，楊姨娘，你背后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呀！弄得這么神秘?！?p> 老夫人也威嚴地看著楊姨娘：“說！”
楊姨娘有些絕望：“妾身背后沒有人指使。是因為七小姐、六小姐和堯小姐經(jīng)常來背地里奚落妾身，妾身忍不了！”
堯纓湉心里冷笑一聲——楊姨娘到死都不忘反咬一口：“楊姨娘，你說我們欺負你，那我怎么除了今天，沒有見過你呀？到死都要拉一個人墊背，真是卑鄙！”
曉窈瀠淡聲道：“楊姨娘不必遮掩，你背后的人，你知，我知，老夫人應(yīng)該也知不是？”
老夫人想到曉窈瀠看到淺團尸體下意識的一句“又是寒氏”，心里便有些明了。曉窈瀠又道：“總有一天，你背后的那個人，會被人證物證齊全地被抓獲，受到報應(yīng)的”手里則握緊了那一個銀鈴鐺，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握著......曉遙潾方才悄悄塞給她的......一小袋辣椒粉。（催眼淚的）
老夫人疲憊的揮揮手：“小輩們都下去吧，各自回屋吧。鶯音、窈瀠、媱清，你們?nèi)齻€照顧好同屋的人?！?p> 曉窈瀠、水鶯音和曉媱清三人相視一笑：“是，祖母。”
疲憊地回到凌瑤居，曉窈瀠拿出一根編好的手鏈，把銀鈴掛在上面，和兩根友誼手鏈并排系在手上，時刻提醒自己寒氏和自己的仇怨。
曉遙潾看著曉窈瀠這一動作，把景團抱在手里順毛：“櫻桃花，接下來該怎么辦？”
曉窈瀠也抱起一直在蹭她的櫻團：“寒氏現(xiàn)在真是太閑了，現(xiàn)在獨霸二房，才有功夫來跟我們作對，只有找些事情了，她也該忙起來了不是？攬月，幫我注意著二太太那邊有野心、對二太太有仇的丫鬟——要有幾分姿色的。”
攬月挽著走在一邊的許姨娘的丫鬟繡夜的手：“好的。”
繡夜鼓起勇氣：“七小姐，奴婢有一個素日里玩得要好的姐妹，繡暮，她是二太太的二等丫鬟，是個十足的美人兒，有野心，厭惡二太太，對二老爺有意但不敢輕易表露?！?p> 曉窈瀠笑吟吟地看著繡夜：“那你是否能幫忙？”
繡夜點點頭：“包在奴婢身上，沒有問題，有勝算?！?p> 曉窈瀠也點點頭：“不錯，那就交給你了。有空帶繡暮多到凌瑤居串串門。我先謝謝你了，下次給你繡個荷包?！?p> 繡夜謝過后，便和攬月退下了。
曉遙潾看看曉窈瀠：“櫻桃花，你是想給寒氏塞一個通房丫鬟嗎？給寒氏添堵？”
堯纓湉搖搖頭：“只怕不止這些，是吧，櫻桃花？”
曉窈瀠握著銀鈴：“甜葉花說得不錯，咱們先做通房丫鬟，然后升為姨娘，最后成為平妻，徹底擊敗寒氏！敢害淺團、毒祖父......寒氏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