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此子斷不可留
蔣坤的主意并不算高明,但卻是相當(dāng)?shù)漠愊胩扉_,膽大包天。這番話若是對一個稍微膽子小一點的人說,只怕此時他已經(jīng)身陷囫圇了。
然而林士弘會是個膽小的人么?膽小的人會造反,字號大名鼎鼎的越王,坐斷東南么?
因此,當(dāng)蔣坤告辭離開之后,這林士弘便跟著了魔似的,在屋子里一圈又一圈的賺了起來,越想越覺得按奈不住。
至尊賞突厥絲綢這事兒他也是知道的,而且并不是什么道聽途說,對至尊這好大喜功愛面子的性子也是無語的很,仗打贏比特娘的打輸了賠的都多,可這難道不是機會么?
至于露餡?呵呵,整個東南半壁,懂那幫蠻夷話的人絕對不超過五個,把他們?nèi)闼?,就永遠(yuǎn)沒有露餡的那一天了。
漸漸的,林士弘的呼吸粗重起來了。
突然間蹭的抽出一把佩刀,二話不說一刀就砍在了身側(cè)侍女的脖子上。這林士弘自小練武,身手也是非常不錯的,其余的幾個侍女歌姬不等反應(yīng)過來,竟被他一刀一個,悉數(shù)砍死在地。
“來人啊,來人!”
兩個親信護(hù)衛(wèi)應(yīng)聲而入,入眼便見林士弘手持血粼粼的刀子狀若瘋魔的站著,客廳上橫七豎八的全是女尸,血水流下足有半指之厚,嚇得連頭都不敢抬了,連忙低頭跪拜行禮。
“派兩個人,把這打掃清理一下,再派兩個人,去趟烏傷,給我好好查一查這敲糖幫父子的底細(xì),到底是哪家的落難士族流出來的余孽,這少年……娘的,這特么絕非尋常的池中之物,林家培養(yǎng)不出這樣的妖孽,黃、陳、鄭、詹也絕對培養(yǎng)不出來,這……這特么不會是瑯琊王氏的……那一支余脈吧!”
兩個護(hù)衛(wèi)完全聽不明白林士弘在自己嘟囔什么玩意,加之突然毫無征兆的殺光了身邊的服侍丫頭,一時間二人全都心里惴惴不安,心想著六爺不會是突然瘋了吧。
“不行……不行!我不能讓這小兔崽子牽著鼻子走,絕對不行,兒子尚且如此,何況老子?這父子到底是什么玩意啊,不行,不能留,絕對不能留,對,我需要的只是吳家和敲糖幫而已,對,對,管他是什么出身,人死了也就不可怕了,你,去給我找黃鼠狼,給他三天時間給我把這小東西弄死?!?p> 二人一聽要叫黃鼠狼,一時間心中更覺苦澀。
黃鼠狼乃是個外號,泉州人只知道他本名姓黃,叫什么卻是沒人知道,可能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泉州城里專門做人口生意的黑道巨擘,不喜住宅院,日日住在地下室里,手下蛇蟲鼠蟻無人不用,簡直就是生活在這座城市底下的一條蛆蟲!
此人平日里專門對小姑娘下手,而且還喜歡虐殺,乃是十足十的變態(tài),哪怕是大夏天里,站在他身旁三米之內(nèi)也能感覺陰風(fēng)陣陣,不過此人心狠手辣之極,而且很有辦事能力,所以雖然林士弘對他也頗為不喜,但卻不得不倚重這一柄好刀。
以黃鼠狼的本事,對付幾個外地人,那還不是探囊取物么,只是……這種事為啥還要找這么個玩意動手?隨便安排家中的幾個護(hù)衛(wèi)不就辦了么?這種小事招惹那黃鼠狼,不怕沾了滿手屎么?
“快去!”
揮手打發(fā)護(hù)衛(wèi)走了,林士弘這才從之前的那種近乎狂躁的狀態(tài)中退出,緩緩的重新坐下,腦海中暗暗盤算了起來。
嗯,先借黃鼠狼之手把人弄死,然后再以查案的名義調(diào)查此事,把黃鼠狼抓出來殺掉,反正那人就是一坨屎,他殺人我殺他都有完美的理由,然后以此來接觸吳家和敲糖幫,嗯,只要再找人把蔣衛(wèi)東弄死,把敲糖幫還給吳家,再由我和吳家聯(lián)合取琉球。
計劃通。
這對父子太可怕了,一定要弄死,相比之下那吳家?guī)讉€人簡直就跟白蓮花差不多了,這才是好的合作伙伴么。
此時的蔣坤自然不知,林士弘已經(jīng)惦記上他的小命了,回客棧的路上,他還一直在腦子里琢磨呢。
“以林士弘的膽色,他對此一定很動心,這樣的大事光憑他林家就算能做成也難免力有不逮,最關(guān)鍵的是他們林家目標(biāo)太大了,多少雙眼睛盯著呢,因此他必須要依仗吳家,由我來做他和吳家之間的橋梁正合適,否則這樣的大事他貿(mào)然找上門去,吳諍他們絕不敢答應(yīng),嗯,計劃通?!?p> 這便是他和蔣衛(wèi)東的差距了,同樣的事情,如果由蔣衛(wèi)東來操作的話,一定比他更有耐性的多,運作的也一定更加完美,至少絕對惹不出這般的殺身之禍出來,更不可能大難臨頭了還毫無察覺。
…………
地下室里。
又一名少女因為不聽話被活活折磨至死,血腥的味道與屎尿的味道一起,彌漫在密不透風(fēng)的屋子里好不惡心,吳碧君吃著梆硬的干糧,感覺咽到肚子的不是糧食,而是徹底磨碎了的瓷器碎末,劃的她食道上仿佛都是血痕。
屋子里已經(jīng)攢了三十多名女子了,這些女子中有好多都是泉州本地的,因此自然不會就近銷售,那太麻煩了,等什么時候湊夠四十多個了,便會統(tǒng)一裝船,先運往杭州,進(jìn)行分類,然后沿著正在修建的運河散往江南各地。
留給吳碧君的時間不多了。
一天前,吳碧君終于摸到了機會看了一眼窗外,從下往上看到了一張高高的旗幡,上書云來二字,其他的就完全看不著了,也不知是客棧還是青樓,亦或者是客棧也說不定。
然而她現(xiàn)在只能死馬當(dāng)做活馬醫(yī)了,偷偷將絲綢的里衣撕成片,用血寫下了求救信,信上寫道:“吾乃烏傷縣吳家之嫡女,現(xiàn)被困于泉州城地下,地上有一幡,上書云來二字,抓我者外號黃鼠狼,求有緣人持此書信至烏傷吳氏,必有厚報!”
吳碧君將里衣撕成很多份,也就寫了很多份,與她關(guān)到一處的女子見狀紛紛也將里衣撕下來給她,讓她寫了更多份,好好包裹之后交給每天負(fù)責(zé)打掃糞便的姐妹偷偷帶出,這種臟活從來都是那群王八蛋用皮鞭逼著他們干的。
將碎布悄悄扔在溝渠里,讓它隨水而飄,有沒有人能撿到就全看命了,撿到之人識不識字,會不會去烏傷幫這個忙,更是只有天才知道了。
總比什么都不做等死強吧?這時候,她也只能祈求菩薩保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