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工,泛指在工作場所里非正式雇傭的勞工,不享有正式員工的各種福利和保障,是為了處理短期出現(xiàn)的額外工作,而招聘的替代勞動力——這段釋義,是白迪從硬盤最底層翻出來的。
臨時工流行于上世紀末和本世紀處,那時候科學技術(shù)還不發(fā)達,聯(lián)邦政府也沒有一統(tǒng)地球,所以有臨時工存在的土壤和環(huán)境。
但是隨著人類的大一統(tǒng)以及科學技術(shù)的發(fā)展,特別是智能機器人的普及,“臨時工”逐漸退出了歷史舞臺。
如今的回收站里,侯宇是年齡最大的,但也只在歷史課本上看過“臨時工”這個詞。
白迪:“臨時工與公司沒有隸屬關(guān)系,相互之間既沒有權(quán)利主張、也沒有義務(wù)承擔,臨時工做多少工、公司就發(fā)多少薪水,沒有最低保障——這個形式,你們覺得怎么樣?”
突然冒出一個歷史名詞,大家一時竟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過了好一會兒,侯宇才第一個點了點頭:
“我覺得可以?!?p> 方秀琴:“你說可以就可以?!?p> 白迪:“曉曉你呢?”
林曉曉:“臨時工有地方住嗎?”
白迪想了想:“可以把磁懸浮貨船簡單改造一下,作為臨時工的宿舍,交錢就能入住?!?p> 林曉曉:“交錢?聯(lián)邦幣嗎?”
“我要聯(lián)邦幣有什么用,我又不用擦皮股,”說到這里,白迪頓了頓,“不過不用聯(lián)邦幣的話,用什么發(fā)薪水倒是個問題?!?p> 這確實是個問題,總不能發(fā)鳥肉當薪水吧?現(xiàn)在是冬天還好說,等天氣熱一點,那玩意兒可是很容易通貨膨脹(腐爛變質(zhì))的!
白迪:“你們覺得,發(fā)行游戲幣怎么樣?”
幾人又是一愣,然后又是侯宇第一個反應(yīng):“我覺得可行——不,應(yīng)該是勢在必行!”
“你瘋了吧?”方秀琴又用關(guān)愛智障的眼神看著侯宇。
“你這是連我也一起罵進去了哦,”白迪這時開口了,“換個角度想,我們可以把這一切當成是一款養(yǎng)成類網(wǎng)游,而我是這款網(wǎng)游的開發(fā)者和GM,我制定游戲規(guī)則并發(fā)行游戲幣,所有游戲的參與者,都可以從我這里掙取游戲幣,用于購買我公司所屬的物資?!?p> 這里面其實涉及到一個“貨幣本質(zhì)”的問題,白迪沒經(jīng)過理論學習,倒是直接實踐運用了——當然,他實踐的角度是稍稍偏了一點。
無論如何,經(jīng)白迪這么一說,不管是玩沒玩過的網(wǎng)游的,倒是都理解了這其中的意思。
現(xiàn)場唯一懂得這背后規(guī)律的人,大概就只有侯宇:“這樣的話,那得把公司的資產(chǎn)都清點一遍,確定每一項資產(chǎn)的價值并定價,以商品的價值來支撐貨幣的發(fā)行量?!?p> 白迪:“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小事,我就全權(quán)交給你了,你盡快拿個方案出來?!?p> 侯宇:≡(▔﹏▔)≡!
老板定調(diào)子,手下跑斷腿——這很合理。
不過發(fā)行貨幣的事,不是一時半會能確定下來的,但搬磚的活現(xiàn)在就得有人干,所以白迪決定以“包吃包住、每人每天安裝兩塊太陽能面板”的條件,先聘用林父林母為臨時工。
這樣的薪資待遇不可謂不刻薄,但林父林母都欣然接受、甚至感恩戴德。
林曉曉也沒有意見,她只要父母有安全的地方住就行,其它吃的穿的用的東西,都可以由她來——這個是不會有人攔著的。
剛剛成為臨時工的林父林母,迫不及待的就去搬磚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下午,要在天黑之前完成兩塊太陽能面板的任務(wù),這時間可是有點緊。
林曉曉跟著她父母去幫忙了,侯宇和方秀琴則被白迪要求留下,負責招聘更多的臨時工。
其實根本用不著招,被凍了一夜又餓了兩頓之后,徘徊在半山腰上的那幾十號人,沒有一個能抵擋“包吃包住”的誘惑。
倒不是說他們真就找不到吃的東西和住的地方,否則他們也不可能在山通鎮(zhèn)活下來,直到被白迪收留。
最重要的是,在白迪承諾的“包吃包住”背后,還包含了一個“保障安全”的隱性待遇,這才是關(guān)鍵因素。
在EMP發(fā)生之后,也就只有在回收站里他們才敢閉著眼睛睡覺,而不用擔心兩只眼睛全閉了,就再也睜不開。
成為“臨時工”后,每一個人都爆發(fā)出了極大的工作熱情,雖然又餓又累又困,但“臨時工”們還是僅用半天時間,就完成了以前需要一整天才能完成的工作量。
由此可見,人果然都是屬蠟燭的,不點不亮!
所有“臨時工”都完成了今日份的工作,所以,所有人今天都有得吃、有得住。
吃的是鹽水煮肉——管飽,一人還能拿一小塊當宵夜;住的是回收站外的磁懸浮貨船——原本只住了不到二十人,如今得塞下超過七十人。
另外,原本住在回收站里面的人,可以回去一趟拿回自己的私人物品——不過只有今天這一次機會。
因為從明天開始,所有臨時工未經(jīng)允許,將不準再踏入回收站半步,違者將被列入“白帝集團”的用工黑名單,永不錄用!
面對如此不公平、不民主、不自由的苛刻規(guī)定,這次卻沒有一個人跳出來“要公平、要民主、要自由”,所有人都老老實實并且心甘情愿的接受了。
磁懸浮貨船本來是有通電的,但既然臨時工的待遇有“吃”和“住”,那白迪自然不會畫蛇添足,浪費寶貴的電力。
趁著天黑之前,白迪指示侯宇帶著保安部和業(yè)務(wù)部的人,給七十多個“臨時工”劃分好“床位”,并留下終結(jié)者一號用于維持秩序。
后期白迪會把磁懸浮貨船再逐步改造一下,分割出數(shù)量足夠的小隔間來,不過在此之前,“臨時工”們只能先睡“大通鋪”了。
完成白迪交代的任務(wù),臨離開之前,侯宇專門找到林父,留下了一個暖寶寶——兩人都沒說話,心里頭卻是五味雜陳。
出了磁懸浮貨船,外面的天也黑了。
“后悔了?”
方秀琴和侯宇落在后面,并排往回收站里走。
侯宇:“你指什么?”
方秀琴:“下午,你反對曉曉爸媽回來?!?p> “后悔倒不至于,”侯宇搖頭,頓了頓,“但遺憾是有一些?!?p> 方秀琴:“怎么說?”
侯宇:“于公,我沒做錯,所以我不后悔;但于私,我可能會失去一個聊得來的朋友,所以遺憾?!?p> 方秀琴:“于公里邊,就沒有一點私心?”
侯宇想了想:“也有——我反對的老林回來的那番理由,都是我的真心話?!?p> “那就好?!狈叫闱俚故菦]覺得侯宇小心眼,反而贊許的點了點頭。
侯宇:“好什么?”
方秀琴:“你要說自己沒一點私心,那要么是圣人、要么就是別有用心。”
侯宇:“你肯定不信我是圣人。”
方秀琴:“當然不信?!?p> 侯宇:“所以如果我是別有用心,你會怎么樣?”
方秀琴停下腳步,盯著侯宇,侯宇也跟著頓住。
兩個人就那么對視了片刻,氣氛有些凝固。
侯宇:“你會殺了我?”
一陣風吹過,方秀琴收回落在侯宇身上的視線,繼續(xù)往回收站里走。
凝固的畫面,又鮮活起來。
侯宇:“有件事我一直挺好奇的?!?p> 方秀琴:“別問,憋在心里?!?p> 侯宇:?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