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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嫁槐娶

渾水

御嫁槐娶 沐葉璃 2210 2020-02-23 21:21:39

  屋內(nèi)的燭光緩緩燃起,葉傾槐捧著凌牙端來的藥,一口悶了下去。

  她自幼是怕苦的,前世的時候,她自醒來便身子不太好,但好在嚴(yán)婉醫(yī)術(shù)頗精,她又不至是什么大病,也不至隔三差五的喝藥。

  后來她到了葉府,不知怎的開始發(fā)起病來,病癥來勢洶洶,她方才知自己原來早就一身是毒。

  她被拘回了后院的一間小屋子里,為了養(yǎng)病,極少被允許出府。整日整日的喝著苦澀的藥汁,以至于她后來漸漸習(xí)慣了。

  日子苦悶而無趣,許是因為她的走失讓葉相感到害怕,她的院子里,看守的府衛(wèi)居多,嚴(yán)防死守的一只蒼蠅也飛不進來。若不是那孟家小姐不小心闖入了內(nèi)院,她也不至于慢慢被允許能和世家小姐往來,但她終究還是被排絕在圈子外。

  大概是耐不住終日因囚禁而帶來的無力感和沉沉悶意,才會因為宋悅靈的接近感到愉悅,也因為元碩的關(guān)心便敞開心扉。

  現(xiàn)在想起來,他們?nèi)说牡絹?,越發(fā)顯得刻意了。

  恨嗎?

  到底不是不在意的,要不然也不會是電光火石之間起了隱晦的心思。

  只是可惜了,周大??雌饋磉\氣倒是極不錯的。

  然而他運氣越是不錯,她便越發(fā)開始想要警惕宋翰此人來。

  前世她一直以為宋翰剛正不阿,為人良善,好抱打不平,可如今卻覺得未必。

  宋家宋翰,或許如宋悅靈一樣,皆是掛著一張笑臉,卻能在盈盈笑語像下不動聲色給人下套的人。

  宋翰和宋悅靈出自一家,又是親兄妹,她是如何會覺得除了送宋悅靈,宋家其他人皆對她是以真心代之呢?

  真是可笑。

  胸中一口悶氣咽下,她放下手中的瓷碗,端了出去。

  張嬤嬤守在門口,接過她遞來的藥碗,哼了一聲。

  “一個瘸腿的丫頭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她喃喃一聲,憤憤然將藥碗按提著,轉(zhuǎn)身就走。

  謝字在嘴邊繞了一圈,終是沒吐出來,葉傾槐將門鎖上,走到窗邊打開了窗子,又折身吹熄了蠟燭,脫了鞋躺在床上。

  她早已洗漱好,倦極的背部靠在平坦的棉鋪上,身子一下就放松了下來,沒一會,便沉沉睡去。

  萬籟俱寂。

  凌牙的目光落在那團縮在一起的棉團上,聽見里面?zhèn)鱽淼募?xì)小呼吸聲。

  他頓了頓,手中物輕輕一拋,準(zhǔn)確的落在窗邊,側(cè)身慢慢離開。

  片刻,棉被被慢慢推起,葉傾槐直起身子,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轉(zhuǎn)輾反側(cè),她總不由得想起云霄山莊,不由得想起元碩所說的那句話來。

  那句“多虧了你”,她原是想著許是楚凌御將解藥給了她,毒發(fā)被元碩所救,卻傷了身子,才讓元碩有此感嘆。但不過略略一想,便知這個猜測是錯的。

  毒不是傷,到底也不是眾人眼皮子底下發(fā)生的事,做不到人盡皆知。

  她將被子原樣蓋好,又刻意半邊側(cè)疊,借著微弱月光眼見著瞧著像是她半側(cè)著躺著。

  方才停了手,快步走到窗前,往外瞧了一眼。

  確定無人,她走到門前小心翼翼的打開一道門縫,一點一點的把門拉開。

  極輕的吱吱聲,她探出頭去,左右環(huán)視兩眼,快步走出了門檻。

  后院已然熄了燈,張嬤嬤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葉傾槐躲在花叢內(nèi),沒有出聲。

  好一會,罵聲停止,屋內(nèi)高重的呼嚕聲傳來,葉傾槐才用后手掌撐著地,慢慢站了起來。

  許是蹲久了,腳又酸又痛,踉蹌一下,險些跌倒。

  好在她極快緩過神來。

  微弱的燭光透過窗戶,照在黑漆漆的路上,像是一盞指路燈。

  外院靜悄悄的,葉傾槐走在路上,只能聽見呼呼風(fēng)聲。

  她站在窗前,往里望著。

  成疊的醫(yī)書擺放在一個書桌上,劉駒用手撐著腦袋倚在桌前。清淺的呼吸聲順著風(fēng)聲飄進耳朵里,依稀能聽見一聲模糊的嘆息聲。

  葉傾槐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他。

  似有察覺,劉駒慢慢的睜開眼,見是她,他微微一愣,神情有些激動,快步朝著窗前走來。

  葉傾槐用手指了指右側(cè),他的腳步一頓,便折身返回門邊。

  門輕吱一聲被打開。

  劉駒左右慌張的看了一眼,眼神急切的示意她進來。

  手中拳頭微握,葉傾槐慢慢吐出一口氣,恍若下了決心一般,她慢慢走了進去。

  她終究是得踏這淌渾水的。

  門被輕輕合上,葉傾槐坐在桌邊,神色冷清。

  劉駒激動的心情慢慢冷卻。

  雖已從太醫(yī)院退下,但他自認(rèn)看人的眼力還在。

  這個小姑娘,與那個一直冷臉的凌侍衛(wèi)之間,并無半分親絡(luò)。雖凌侍衛(wèi)已然擺足了恭敬架勢,但那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不尊重,他依然能覺察出來。

  那不是一個侍衛(wèi)應(yīng)有的態(tài)度。

  求救是迫不得已,只是他沒能想到她回來。

  如今瞧起來,她也是無動于衷的模樣。

  劉駒遲遲沒有開口,心中不禁有些懊惱。

  看樣子,只怕是他低估了人,這姑娘,不好糊弄。

  “姑娘”他斟酌著開口。

  “叫我宋悅靈便好”葉傾槐神色微動,想起宋翰,不動聲色的試探著“此番連累劉大夫了,哥哥他雖做事固執(zhí)了些,但也是不得已為之?!逼鹕沓鴦Ⅰx行了一禮,她的語氣恭敬中充滿歉意“滋事體大,未返京都,哥哥怕有所意外,多有得罪,望劉大夫見諒?!?p>  “京都?”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劉駒的臉色瞬間慘白,他喃喃自語了句,渾身開始不由發(fā)抖。

  他是想著那宋家少爺可能出自京都世家,但他也抱著幾分不可能的心思。

  如今從葉傾槐口中明確,他的身子便不由的冒起一陣陣寒意來。

  他已經(jīng)逃到天高皇帝遠(yuǎn)的地方,卻還是在那人的眼皮子底下嗎?

  “滋事體大,多有得罪?”

  心下慌亂,他想起宋翰所做之事,雖沒了自由,但卻不像是那人的做派,應(yīng)當(dāng)不是那人手底下的人,但想到此地不再算是安全之地,他卻偏偏被困而難逃,一時間怒氣涌上心頭,道不出是害怕還是氣憤,他咬著牙根開口“倒是劉某猜錯了,姑娘與那惡徒竟是同出一家?!?p>  “惡徒?”葉傾槐抬起頭,眼中滿是困惑不解。

  前世她死時,宋翰早已官至大理事刑督,清廉正直,盛名遠(yuǎn)揚。

  她倒是頭一次聽見有人喚他惡徒。

  下意識想要反駁,想起凌牙那頗為怪異的言語,她頓了頓。

  宋翰對這劉大夫的態(tài)度,倒是古怪的很。

  她從未見過他辦案時對人是什么態(tài)度,也不知這劉大夫是何人,自然也不能知曉宋翰此番做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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