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覺得你覺悟很高!”宋廣福眼睛一亮。
“我覺得吧,你還是再想想,別總想著拿我當幌子?!苯瓕W豐就知道,叫他跟著一起去準沒有什么好事。
更重要在這個事情上,他總覺得宋廣福有些意氣用事,他也希望宋廣福回總廠。
就在這邊不能說有什么不好,但是總廠總歸比這邊各方面都好一些。
“我想不出來辦法!”宋廣福倒是誠實,不僅眼神誠實,言語更是誠實,“這次輪到你幫我了。必須幫我?!?p> 宋廣福這個母親可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典型的女強人。就連宋廣福的父親都是唯命是從,更何況他們兩個小輩。
想當年,宋廣福的母親嫁給宋廣福父親的時候,家中一窮二白。宋廣福的母親在家排行老二,家里負擔重,父母都是農(nóng)民,除了每年的糧食,手里根本沒有錢。她結(jié)婚的時候更是凄慘,沒有什么嫁妝,家里老母親勉強給她縫了一個被子,這就是能給她的所有了。
而宋廣福的父親兄弟姐妹八個,他排行老大,且就出了他這么一個大學生。雖然他是個大學生,可是結(jié)婚的時候,連一個屬于他們單獨的房間都沒有。他們就結(jié)婚在單身宿舍里,廠里安排不了房子,他們也沒有分房資格,日子一開始過得緊巴巴的,上頓接不上下頓。盡管那些年他們的日子過得苦哈哈,可是也是因為苦才珍惜,才對未來有所渴望,有所追求。
兩個人白手起家,無依無靠,除了彼此一無所有。
宋廣福的家庭起家和江學豐家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最早的時候,宋廣福的母親沒有工作,宋廣福的父親在江學豐的父親手下做事情。
最初時,兩個人就是同事,和其他同事之間沒有什么不同。江學豐的父親也對宋廣福父親家里的情況并不是那么的了解。
直到江學豐一歲半的時候,江學豐的母親要上班,可是江學豐沒有人照顧。宋廣福的母親知道了這個事情,就主動要照顧江學豐。
兩家就這樣關(guān)系逐漸密切起來。
江學豐對宋廣福的母親也是感情非常緊密,只不過這個宋廣福真是給他出難題。
宋廣福這個母親一向拿家里主意拿慣了,怎么可能輕易能被他們改了主意。
聚賢閣里,三個人坐在一個桌上。
宋廣福的母親依舊西裝加身,頭發(fā)高高盤起,眉眼間已然沒有他們小時候看到的那樣慈眉善目,全都是厲色。
這么多年生意場上多番磨練,宋母早已看慣人情冷暖,已然溫情不起來了。她眼中都是利益得失,是非對錯對她來說已經(jīng)沒有那么重要了。
江學豐和宋廣福坐在一邊兒,兩個人一個比一個慫包。沒人敢先開口說話,都在等著對方先開口。
最終,先開口的還是宋母。
“你長本事了?,F(xiàn)在不僅學會了陽奉陰違,還學會了先斬后奏?!彼文傅难哉Z間全是嚴厲,沒有一點兒母子之間的溫情。
宋廣福低頭不敢說話,更準確的說,他還不知道怎么回答比較好。
“阿姨,廣福這次引進新設(shè)備做了很多,他想等等再回去。等到這邊的事情全部處理好了?!苯瓕W豐只是幫他找了個借口,能拖一時算一時吧,只要今天順利度過就可以了。下次他可不會再被輕易忽悠來嘗試這坐如針氈的味道。
“我不想回去了。我打算在分廠繼續(xù)當技術(shù)員。工作在哪里都是干,不一定非要在總廠才能出人頭地。”宋廣福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開口即是戰(zhàn)爭的開端。
“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那你考慮過我嗎?考慮過你爸爸嗎?考慮過這個家里的人嗎?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你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無拘無束嗎?”宋母這上綱上線的本領(lǐng)還真是一點兒沒丟掉分毫。
“我就是想留在分廠,有這么嚴重嗎?”宋廣福就知道不會那么容易,無論今天怎么說,他都有預(yù)感,他們之間是不可能談妥的。
“你這是自毀前途。學豐是因為沒辦法才留在這里,你是為什么?我就是太隨著你了,現(xiàn)在讓你變得為所欲為。”宋母的帽子又扣來,她依舊如此,嚴厲的樣子讓一旁的江學豐都不敢多看宋母一眼。
江學豐在一旁暗搓搓等著話口替宋廣福說句話,可是這個樣子他確實不是那么合適說什么!感覺自己現(xiàn)在只要開口,不管替宋廣福說什么,只能是火上澆油!
宋廣福的手在桌子底下戳戳江學豐的胳膊,江學豐不停給他使眼色,先別說話。
看江學豐不打算說話,宋廣福硬著頭皮,“您就當我自毀前途吧!我就想在這邊?!?p> 宋廣福在母親面前永遠像個小孩子,一個頑固的小孩子!
“我可告訴你,現(xiàn)在你要是不回總廠,你這輩子可能很難再回去了。”宋母食指敲著桌子,看著他,眼神一點兒沒有軟下來的意思。但是,這話確實是忠言逆耳,那邊本來就不希望他回去,他要是真不回去,等于自己關(guān)上了總廠的大門。
“總廠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我不想回去。”宋廣福平時從來都是順從路線,今天是被打通任督二脈了嘛!這么直接,不像宋廣福的風格。
“你再說一次!”宋母語氣越來越強硬,現(xiàn)在的語氣完全不容違背,不容反駁的態(tài)度。
“再說多少遍,我也是不想回去。”宋廣福這真是和老媽杠上了,“王總工是什么樣,您比我清楚啊,我來這兒就是他一手安排的,回去遲早也會被調(diào)出來。何必呢!”
宋母看著自己兒子,她真是不敢相信,她怎么會有這么慫的兒子。不戰(zhàn)而敗,知難而退,這都是他的一貫作風。
她一輩子這么要強的人,兩個兒子,一個不如一個。要不就是不務(wù)正業(yè),整天勾三搭四,要不就是畏首畏尾,永遠屈居人下。
“你還不如你哥哥,他至少還知道趨利避害?!彼文傅谋砬榭瓷先ズ苁鞘?,全然沒有一點點兒的耐心繼續(xù)談下去,“你就是個木頭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