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天臉上血色全無,像是緩緩回過神來一般,跌坐在地上。
方幽沁看起來像是比之前老了起碼五十歲,她滿臉皺紋,瞪著一雙渾濁的眼睛,顫抖地指著路涯,說道:“你……我們居然連讓你親自動手的資格都沒有么!”
路涯搖了搖頭:“那是你們走運,我今天身上有傷,行動不方便。”
云深天和方幽沁一驚,臉色頓時變得更加蒼白。
沒錯!對方這還是有傷在身的狀態(tài)!
如果是遇上了對方的全盛狀態(tài),不知該有多么可怕!
他們甚至突然懷疑,對方之所以堂而皇之地住進醫(yī)院,根本就是有恃無恐!這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陷阱,等著他們跳進來!
路涯瞧著這兩人,冷哼一聲:“既然來了,想走可就沒那么容易。我看你們兩人,今天誰都別想走出這道門!”
兩人聞言大驚,廣鵬的下場,他們都看在眼里!
云深天望著神情平靜的路涯,一時間冷汗直流,轉眼間濕透了衣衫。
云詭族在玉臨城的勢力數(shù)一數(shù)二,多少年來,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知多少人對他阿諛奉承,也不知多少人的生死就在他的股掌之中。
而如今,他竟第一次感覺到,他的性命在別人的面前,竟然也會如同一只螻蟻!
只聽云深天突然開口道:“……等等!我發(fā)誓,百年……不,千年之內(nèi),我云詭族絕不與你為敵!”
“哦?!甭费牡貞艘宦?,“你們要是與我為敵,那是你們自尋死路。你們不與我為敵,算是你們有自知之明。怎么說得好像我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樣?”
云深天對上對方的眼神,竟然打了一個冷戰(zhàn)。他慌忙地改口道:“……不不不!我在此起誓,我云詭族聽憑您差遣,絕無二話!”
話音落下,一道光芒閃過,一個靈印便印在了云深天的掌心上。
一旁的方幽沁不由得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云深天居然真的立了靈誓!要知道,云詭族在四家中算是實力最強。云深天這話一出,就意味著對方不僅僅是取代了風嘯,而是搖身一變,走上了玉臨城的權勢之巔!
路涯瞧了方幽沁一眼,說道:“怎么?你有意見?”
方幽沁嚇得一個哆嗦,忙道:“……不,我方家也發(fā)誓,聽憑您差遣,絕無二話!”
話音落下,在她的掌心也出現(xiàn)了一個靈印。
一時間,云深天和方幽沁,一個是云詭族的老族長,實際的掌權者,一個是方家的當家人,竟然都眼巴巴地望向路涯,像是兩個囚犯,等待著最后決定他們命運的宣判。
終于,路涯說道:“行了,那就去吧。下次來的時候動靜小點,影響我養(yǎng)傷?!?p> 云深天和方幽沁頓時大松了一口氣,脫力一般癱倒在地。他們就好像劫后余生的兩個幸存者一樣,忙不迭地從病房里逃了出來,像是生怕再晚一秒鐘,路涯就會改變主意一樣。
路涯一臉高冷地看著兩人屁滾尿流地逃了出去,轉頭望向窗外,突然笑了笑。
云深天和方幽沁之所以嚇成這樣,是因為他們誤以為如今看到的路涯的實力,只不過是他受傷之后打了折扣的實力。
在他們的腦海中,不知已經(jīng)把路涯腦補成了多么神乎其神的高人!
否則,他們恐怕不會屈服得如此徹底,連半點試圖反抗的意志都沒有了。
路涯搖了搖頭,喝了一口茶。戰(zhàn)略恐嚇嘛,本來就是半虛半實。
云深天頭也不回地沖出了醫(yī)院,突然反應過來。他走得太過匆忙,竟然連這位神秘高人的尊姓大名都忘記問了!
可要是現(xiàn)在倒回去問……云深天打了個冷顫,趕緊打消了這個念頭。算了,還是等高人心情好些的時候再去打擾吧!
路涯在缺了半截的病房里淡定地睡了一覺。畢竟這里是修羅界,在破了個洞的房間里睡覺這種事,路涯已經(jīng)不當回事了。
反正至少病床這半邊的天花板還沒被掀開,還能擋擋雨。
第二天起來,路涯去花園散了個步?;貋眢@訝地發(fā)現(xiàn)整個醫(yī)院已經(jīng)被修整一新了,也不知云詭族的人是怎么做到的。
他有些好奇地一邊往自己的病房走去,一邊從走廊向外打量。
突然,從身后傳來一個有點耳熟的聲音:“喲,你怎么會在醫(yī)院?”
路涯一下子沒想起這是誰,回頭一看,原來是云方遠!
只見云方遠今天打扮得相當正式,手里提著花籃水果,看來是來探病,而且探望的是相當重要的人物。
云方遠一看見路涯,頓時感覺心中的恨意涌了上來。他故意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走到路涯面前,說道:“嘖嘖嘖,怎么這么慘???你小子成天到處招人厭,被人教訓了吧?”
路涯瞧了他一眼,說道:“你還敢出現(xiàn)在我面前?看來你的膝蓋還沒磕穿?。 ?p> 卻見云方遠絲毫不慌,放聲大笑,說道:“路涯!路涯!路涯!”
他像個神經(jīng)病一樣連說了好幾遍路涯的名字,眼里露出得意的神色:“想不到吧?之前的懲罰已經(jīng)被學院解除了!”
云詭族畢竟還是玉臨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族,云大少爺老是在學院里當眾丟臉,時間長了學院心里也擔驚受怕,所以還是給云大少爺走了個后門。
云方遠傲慢地打量著路涯,說道:“告訴你,今天我爺爺也在這里,你可別囂張……”
話還沒說完,路涯抬手一巴掌,直接把他呼進了墻里!
然后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過了沒多久,云深天被這邊的聲響驚動,趕了過來。他一看見卡在墻壁里的云方遠,不由得大吃一驚,趕緊叫兩個手下把他們的少爺從墻壁里摳了下來。
云方遠被撞得滿頭金星、兩眼翻白。好不容易緩過勁來,就惡狠狠地說道:“……可惡!我饒不了那個臭小子!”
云深天眉頭一皺,責問道:“你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方遠一愣,露出有些心虛的眼神,說道:“我……剛遇見了一個不對付的人,跟他爭執(zhí)了幾句。”
“胡鬧!”云深天立刻怒斥道,“我今天帶你來是做什么的?你懂不懂事情的輕重啊?”
“那……爺爺您說的那個神秘高人……”云方遠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你現(xiàn)在這副鬼樣子還怎么去拜見那位高人?給我滾回去把自己收拾干凈了!等過幾天浴火節(jié)慶典上,我等那位高人心情好的時候,再把你引薦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