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涯聞言抬了抬眉毛,說道:“哦?那我倒是想知道,究竟能出什么樣的事情?!?p> 白湘說道:“冥河雖然在地下,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蹤跡可尋。只要找到云虛鳥,就可以找到冥河的大概位置?!?p> 路涯便問道:“那云虛鳥在哪里?”
白湘輕聲笑了笑,神神秘秘地說道:“如果今天晚上有雨的話,你就會知道了。”
搞得這么神秘?路涯聳了聳肩,心道,正好自己也需要修整一下。如果接下來會遇到更多危險的話,那自己也應該趁此機會把新吸收的天劫整合一下。
當晚,路涯在旅館的房間里,喚出了腦海中的天劫周期表。
只見他的丹田之中,又新增了兩個熔爐。一個里面是一截青色的布條,無風自動地在熔爐之中飛舞著。另一個里面則是一團涌動的暗紅色血霧,看起來相當?shù)夭幌椤?p> 便是他新吸收的27號天劫旱魃,與22號天劫龍蝕。
路涯心道,這兩種天劫的序號都不算前列,不知道能反應出什么東西來?
這樣想著,路涯一抬手,手掌上浮現(xiàn)了一截青色的布條。布條輕若無物地飄動著,周圍的東西立刻受到了影響,路涯面前的杯子里的水位肉眼可見地降了下去,轉眼間就干涸了。
路涯朝腦海中浮現(xiàn)出的天劫周期表望去,發(fā)現(xiàn)22號龍蝕與35號崩裂都亮了起來。
他有些驚訝,沒想到這次可以發(fā)生反應的三種天劫的序號隔得這么近?
他試探著放出暗紅色的龍蝕,與天劫旱魃混合在一起。卻見暗紅色的血霧圍繞著青色的布條飛舞著,卻沒有任何變化。
路涯一愣,怎么回事?難道天劫周期表出錯了?
突然,他又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難道……這是少見的三種天劫的反應?
這樣想著,路涯試探著放出35號崩裂,無形的氣流瞬間飛出。
頓時,便見三種天劫迅速地融合在一起,化作一團氣體。
路涯還沒有來得及弄清楚這團氣體究竟是什么東西,這團氣體便朝他飛來,吸進了他的體內。
路涯一愣,定了定神,發(fā)現(xiàn)似乎并沒有什么不適的感覺。
他便伸出手,嘗試著將這股力量釋放出來。
然而奇怪的是,體內力量卻沒有一如往常地那般向他的掌心匯聚,反而朝著他的舌尖涌去。
剎那間,一股強大的力量涌上他的舌尖,沖破他的唇齒。
路涯嘗試著張開嘴,輕輕地吐出了一個字。
一瞬間,他聽見一個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音節(jié)從他的唇齒間爆發(fā)出來!
像是遠古的巨鐘鳴響,像是開天辟地的轟鳴。
這不是人類的聲音!
只是一個輕輕的氣音,然而從路涯口中吐出的那一刻,便迅速地膨脹擴大,化為可怕的強大力量!
只見這股氣流橫掃而過,半個房間瞬間灰飛煙滅,堅實的墻磚地板化為齏粉!
窗外正對的一棵樹木瞬間干枯,枝干與樹葉化為灰燼、隨風而去!
氣流繼續(xù)向外沖去,在外面的地面上留下了一大片可怕的傷痕,一瞬間旅館門口的一大塊地都像是被掀了一層下來。如此摧枯拉朽、不可阻擋!
這是……龍吼!
路涯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著眼前墻上的大洞,一時間自己都不由得有些心悸。
幸好自己只是試著輕輕地吐出了一個音節(jié),要不然怕不是整棟樓都要塌了!
就在這時,只聽一聲巨響,玉燼一腳踹開了房門。
路涯坐在床上轉過頭去,和玉燼面面相覷地對視了幾秒。玉燼突然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絲不好意思的眼神:“……哦,你沒事啊?!?p> 如果她現(xiàn)在不是瓷制的身軀的話,說不定已經(jīng)臉紅了。
路涯心道,玉燼看起來一副高冷女神的樣子,其實倒是意外的直性子嘛。
白湘在袋子里不安地扭了扭,問道:“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你在搞什么名堂?”
她在袋子里什么都看不見,只能聽見外面的響動,感覺到有一股前所未見的強大力量突然憑空出現(xiàn),然后又憑空消失了。
這究竟是什么樣的術法,竟然能產(chǎn)生這樣不可思議的力量!白湘突然后背一涼,一時間竟有些后怕。也許眼前這家伙的真實實力,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象!
突然,只聽外面響起了一陣密集的噼里啪啦的聲音。
玉燼往外面看了一眼,說道:“下雨了?!?p> 這場突如其來的夜雨下得挺大,豆大的雨點不斷地砸落在建筑的門窗上,發(fā)出雜亂的聲響。
袋子里的白湘立刻有些激動起來:“下雨了?快讓我出來!”
路涯把袋子打開了一條縫,淡青色的火焰從里面探出一個頭來,趴在袋子的邊緣向夜空中望去。
只見淡青色的火焰晃了晃,像是在點頭,隨即煞有介事地說道:“不錯,這種天氣云虛鳥很可能會出來活動?!?p> 路涯問道:“那要怎么找到它們?”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钡嗌幕鹧嬲f著,突然朝著夜空中某個方向晃了晃火舌,說道,“快看!那個方向!”
路涯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在黑沉沉的雨云之中,突然隱約浮現(xiàn)出了十幾個光點。
光點起初非常遠,在云層之中忽隱忽現(xiàn),幾乎讓人懷疑是不是看見了幻覺。
然而很快,便見這些光點化作流星,拖著長長的光影劃過夜空。一時間,這些奇怪的流星匯作一片流星雨,穿過厚厚的雨云,掠過密集的雨幕,向著西邊飛去。
這個奇異的場景持續(xù)了大概十分鐘左右,隨后夜空又回歸了黑暗。
白湘說道:“看見了吧?在下雨的夜空下出現(xiàn)的流星,就是云虛鳥。跟著它們,就能找到冥河?!?p> 路涯便道:“看來我們要往西邊去了?!?p> 夜空中已經(jīng)看不到云虛鳥的身影了,淡青色的火焰似乎也失去了興致,懶洋洋地縮回了袋子里:“現(xiàn)在還隔得太遠了,看不出它們具體要飛去哪里。等追上了它們,應該就能弄清楚了。”
第二天,一行人便踏上了西行的列車。
路涯拎著行李穿過兩旁的座位,走到了后方的包廂。
這是可以容納四個乘客的包廂,被路涯包了下來。他往座位上一坐,隨手把手里的行李放到了一旁的地上。
他手里的行李看起來不是很多,然而放下的瞬間,卻見車廂猛地搖晃了一下,似乎整個車廂都被壓得朝著那側偏了過去。
只見打包的行李袋在地上動了動,里面?zhèn)鱽砹税紫姹瘧嵉穆曇簦骸啊?、你居然敢把我當行李打包??p> “知足吧?!甭费牡ǖ卣f道,“我好歹沒把你拿去托運,你知道你超重了多少么?我可是多付了好幾倍的錢。”
“哼,嫌我沉就別帶著我?。∧阋詾槲蚁氤鲩T???”
白湘不滿地抗議著,正在這時,一個乘務員從包廂門口經(jīng)過。白湘瞬間安靜了下來,藏在行李袋里開始裝死。
乘務員好奇地往車廂里瞧了一眼,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便又轉頭走了。
路涯待到乘務員走遠了,好笑地說道:“他的修為比你低多了吧?至于這么慫么?”
白湘在行李袋里小聲哼了一句:“……要你管!”
說罷,她便老老實實地待在行李袋里,不再說話了。
路涯抬頭看向對面,玉燼正坐在對面的座位上,靜靜地注視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
她平日里臉上就總是冷冷的,現(xiàn)在換了一副瓷制的身軀,就更是看不出在想什么了。
路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玉燼,既然你們天狐族幾千年來的信念,就是為了血脈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為什么你的想法和其他天狐族這么不同?”
玉燼如簾一般的睫毛動了動,澄澈的眼珠轉過來看了他一眼。
一時間,路涯還以為她不會回答自己的這個問題。
卻見玉燼沉默了片刻,說道:“我母親在懷著身孕的時候,曾經(jīng)從天落城中逃出來一次,在外面生活了一個月的時間。我那個時候雖然還沒有出生,但是因為血脈超然,在母親腹中就已經(jīng)初具靈識,對外界的一切都有記憶。”
她微微垂下眼簾,似乎回憶起了過去的事情。她還記得在那時在母親腹中遇見的,各種稀奇古怪的修羅界居民,廣袤而又光怪陸離的世界,以及母親落在腹上的溫熱手掌。
玉燼抬起頭,繼續(xù)說道:“大概就是因為如此,所以我一出生就帶著和外界接觸過的記憶。我一生下來,就和其他那些一切認知都始于天落城的天狐族不同?!?p> 路涯問道:“那你母親……”
玉燼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我沒有見過她,也不知道她長什么樣。天狐王的血脈太過強橫,她在生下我之后就過世了。我有時候會去天落城的墓園走一走,雖然不知道她是誰,但也許她就躺在其中一個石棺之中?!?p> 路涯又問道:“我記得,你說過你還有個妹妹?”
玉燼說道:“紅雨她和我完全不一樣。她在出生前從來沒有接觸過外界,對這個世界的一切認知都始于天落城,完美地繼承了天落城的信念。對我父親來說,或許她就是最令他滿意的女兒吧。”
路涯有些猶豫地問道:“你們姐妹倆的關系似乎不太好?”
玉燼說道:“我如果說我不討厭她,那肯定是虛偽的假話。但要說我有多恨她,倒也不至于。紅雨生在天落城,長在天落城,對我父親灌輸給她的一切深信不疑,你跟她說什么都沒用?!?p> 話音未落,突然只見窗外一道紅光飛來,猛地擊在了玉燼身上!
剎那間,無數(shù)瓷器的碎片在包廂里飛濺開來。
玉燼瞪大了眼睛,朝著座位的一側倒了下去。
路涯猛地一驚,轉身向窗外望去。
只聽轟鳴聲中,一趟列車從對面駛來,從車窗外擦身而過。
在對面的車窗里,站著一個纖細的少女,手中拿著一把紅色的傘。
她輕輕抬起手中的傘,露出了面容。
與玉燼七分相似的臉上,還帶著甜美的稚嫩。唯有上挑的眼角,透出一份邪氣。
是紅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