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如果你看見水下的渦流,我相信你也不會拒絕‘大人’的支援?!彼箍{虛弱的聲音在船艙中響起,他拿起古物,仔細(xì)的看著上面的花紋,“古物上有一張被熾熱灼燒的人臉,這次的亂流絕對不是偶然,而是我們打開了通往神國的大門!”
“哈哈哈,斯卡納的想法不錯,埋藏在水底的神國,是時候重見天日了!”‘大人’握著一柄彎曲長刀,立在陰影處,幽幽的道。
攪動的渦流瞬間停止,通往青銅宮殿的掩埋層已經(jīng)被清理完了。佛諾基亞號被渦流攪偏了方向,在眾人不知不覺間,向著對岸的熱帶雨林駛?cè)ァ?p> 華特瑪?shù)鲁烈髁似蹋盼㈩澲溃骸啊笕恕覀儓?zhí)行人可以聽從您的指揮,但是現(xiàn)在由誰下水?”
“華特瑪?shù)戮羰?,你會在觸摸到真相的前一刻,放棄揭開掩蓋在黃水下的真面目嗎?”‘大人’說,“雖然斯卡納與愛莉娜受了重傷,但是我?guī)砹松裱?,以他們的體質(zhì),最多十分鐘,便能恢復(fù)痊愈,而且他的靈也遺留在窄道中?!?p> 華特瑪?shù)绿ь^凝視了摩加特瑪號鐵甲船足足一分鐘,他才輕聲道:“你們敢確認(rèn)至尊在里面嗎?好,我這里可以放行,包括‘東西’也可以為你們提供幫助,但是斯卡納你們記住了,我執(zhí)行人的血不能白流,半個小時后,你們必須上浮,不然我便要同‘大人’開戰(zhàn)?!?p> “還有,你們隨身攜帶的吊墜,那是防止至尊精神侵蝕的寶物,如果它斷裂了,那么說明你們已經(jīng)被侵蝕了,要想活著回來,便要留下自己最寶貴的‘遺物’?!彼侄嗾f了一句。
“船長,您傳授的知識我和愛莉娜都明白!”斯卡納說。他將‘大人’帶來的三滴神血一口飲下,緊跟著用背后的銅絲掛住集束煉金煤燈,爆裂的神血在他的血管中蠻橫流淌,水銀般的烈毒侵蝕著他的骨髓,他緊閉雙眼默默感受體內(nèi)的變化。
撕裂的腳趾蠕動著迅速生長出來,折斷的肋骨咔嚓一聲接在一起,他皺了皺眉頭,蒼白的臉龐也無法掩蓋身體內(nèi)的劇痛。
碎裂的身軀被神血修補(bǔ)著,他已經(jīng)記不得自己斷了幾根骨頭。
擴(kuò)散的靈識,讓他在劇痛中感知周圍的一切,以及‘大人’手中握著的煉金彎刀。
他睜開眼睛,看向插在刀鞘中的彎刀,這柄刀好像是從‘大人’的腰間生長出來的。這是他能得到的最強(qiáng)武器,這也是他和愛莉娜能活著回去的鑰匙。
必須拔出彎刀,打開神國的大門,成為新的‘神’。
他張開雙臂,向下倒下,仿佛是一座大山砸在摩加特瑪號鐵甲船上,船頭翹起,船尾塌陷下去,引發(fā)的巨浪,將佛諾基亞號戰(zhàn)船推向岸邊。
腦海中,黃水如潮涌上他的腳面,緩緩地淹沒他的腳背,他漸漸記不清自己是誰了,胸腔中充斥著灼熱的白霧,像是燃燒的鮮血,又像是獻(xiàn)祭的命運(yùn)。
神血的侵蝕,終極的進(jìn)化,和沉浸在心中殺戮的意志。
這一次,他不會再有痛感,不會再有感情,也不會在童年的陰影中流連。
他會變成一具將死的‘偽神’,所有的朋友、師長都會以殺死他而為榮,這是他的宿命,也是他們的宿命!
病態(tài)的意志只會讓他不斷的殺戮,水銀般的鮮血,足夠他融化世間的一切,直到宿命的盡頭……
神血的進(jìn)化其實(shí)是一種交換,以失去自我意志,來換取至高的力量,以及鄙夷天下的權(quán)勢!
就像失落的國度亞特蘭蒂斯,亞特與蘭蒂斯為了鑄造泣血刀劍,獻(xiàn)祭了整個國度的人血,換取了至尊的精神降臨,而他們自己,也失去了自由的身軀,成為了一具一體兩命的怪物。
欲獲得重生的人,必以自我為祭品,獻(xiàn)祭給握有至高權(quán)勢的至尊。
他們打開了一個囚牢,一個關(guān)押著世間最兇狠的‘偽神’的囚籠……不以鮮血獻(xiàn)祭,必將血祭世間。
漆黑的夜幕中,他踉蹌向前,伸出右手拉著倒地的母親,母親的背后,是骯臟卑微的奴仆,他們在瘋狂的毆打他與母親,憤怒的少年,勇敢的揮出了手中的拳頭,脆弱不堪的拳頭,砸在奴仆的臉上,他的眼中是不斷翻飛的碎肉與鮮血,當(dāng)他驚魂未定停下失去知覺的雙臂時,母親也一睡不起,少年哀嚎悲戚,三百米內(nèi)的所有活人,被瘋狂涌出的靈,侵蝕收割,曾經(jīng)人聲鼎沸的老城,尸體一排一排的倒下……那是他最后的溫暖,是他唯一的意志。
“媽媽,我來了!”他輕輕蠕動著嘴唇,說出了最原始的遺言。
愛莉娜張開雙臂,沖向倒在船上的他,介乎人與神之間的他,輕呼出一口濁氣,白色的氣浪,掀翻船上迎上來的愛莉娜,帶著飛舞的污血,十幾人一起跌落水中。
她遠(yuǎn)離了斯卡納,覺得自己仿佛被四五頭奔跑的駿馬撞飛,還未愈合的胸骨,又再一次受傷。
“父親!”她喊出最后的聲音。
‘大人’緩慢的轉(zhuǎn)動身軀,看向跌落水中的愛莉娜,他裂開嘴角,凄慘的笑著,像是可憐她、像是同情她、又像是嗤笑她,他搖了搖頭,“卑微的逆種,豈能盡如人意!”
斯卡納鋼鐵般的手骨,抓在鐵甲船的鐵甲中,他將自己慢慢支起,猙獰著用嘶啞的聲音嚎叫道:“卑微?卑微?你是在說卑微?賤命的混種,你又用什么來配自己的權(quán)勢?是力量?是手段?還是手中的刀具?”
水銀般流淌的血液,讓他的力量達(dá)到鋼鐵身軀的極致,混亂的意志,需要噬血的手段。
他的全身快速生長出青色的皮膚,仿佛是一層堅硬的鎧甲,沿著全身經(jīng)脈附著在外露的肌膚上,同時四肢關(guān)節(jié)內(nèi)縮,脊椎與背骨隆起,形成一個高高突出的背骨。
他狂奔起來,一瞬間消失在‘大人’的眼中,將落入江中的愛莉娜撈起,放在佛諾基亞號戰(zhàn)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