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在路上奔逃著。
原本的秩序,在一點點的崩塌。
或者說,真正崩塌的,其實是原本決定了一切的規(guī)則才對。
祂們的干涉,對于世界之內的任何存在,都是一場場滅頂之災。
即便是對于曾經(jīng)的人聯(lián)來說,也是一場不小的動蕩,更何況這種連母星都邁不出去的弱小文明了。
不知為何的,恩匹瑟在未知中,重新看到了那已知的一切。
“卑劣的手段?!?p> 迷蒙的昏黃色霧氣在世界之中升騰著,攪動著所有人類脆弱的,依托于物質結構的意識。
恩匹瑟平靜的評價著,內心之中不停的泛起波動,不過,很快這些波動就會因為失去物質載體的緣故,再次消散,重新恢復到那越來越漫長的平靜之中。
“呵呵,這可不是我做的?!?p> 似乎有著這樣的聲音。
“但是,你選擇了袖手旁觀,不是嗎?“
恩匹瑟平靜的思索著,卻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真的什么也做不到。
也許恩匹瑟自己不應該做這種無謂的掙扎的,那樣的話,那些存在或許會看在恩匹瑟乖乖配合的份上,放這個世界之中,那些可憐的人類一馬?
悔恨,自然是沒有多少的,但是恩匹瑟總還是無法繼續(xù)維持平靜下去了。
即便知道,這所謂的感情與聯(lián)系,只不過是祂們用來牽制自己的手段而已,但是恩匹瑟依舊是,不得不心甘情愿的被這種手段所影響了。
“你覺得可能嗎?還有,這種手段,祂們用得可沒有我熟練?!?p> 恩匹瑟感到一陣如潮水般涌來的無力感,似乎隨時都要將自己淹沒。
“你贏了,我隨你處置好了?!?p> 恩匹瑟思考了很久之后,終于平靜的放棄了。
心中雖有不甘,但卻已經(jīng)無能為力了。
提線木偶要如何反抗自己的主人呢?
“不不不,你還是不明白我的意見,我不需要你放棄,或許再堅持一陣子,你就能夠創(chuàng)造奇跡呢?“
毫無誘惑力的勸說。
但是恩匹瑟,已經(jīng)提不起任何的力量來了。
脆弱的意志仿佛像是被風化了數(shù)十萬億年的石頭一般,即便沒有任何外力的影響,自身亦將趨于解體。
“奇跡?那種存在真的會眷顧于我嗎?眷顧于這個世界上的無數(shù)可憐蟲嗎?“
恩匹瑟感覺一切都在遠離自己的意識。
或者說,物質層面被剝離之后,接下來該被剝離的東西,已經(jīng)不言而喻了。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奇跡???那可是一位盡管風評被害,但卻依舊能維持相當不錯風評的存在呢!“
無形的震蕩傳來。
無可名狀的恐懼從恩匹瑟內心之中升起。
“那么,我就只能陪你到這里了。希望之后我們還有再見的機會吧?畢竟,我也姑且算是在你身上稍稍的做出了一點點的投資的,要是這么砸了的話,我可就賺不到什么了?!?p> 聲音消失,無形的力量飛快的從恩匹瑟身上撤離著。
那是維持著恩匹瑟還能保證意識清醒的力量。
“所以,還不都是一樣的?“
恩匹瑟嘲諷了自己一句,隨后冷靜下來。
拜那位所賜,恩匹瑟,突然想要再繼續(xù)活下去了。
畢竟,度過了那段短暫的意識脫離大部分干涉之后的不適期,恩匹瑟很快的就恢復了正常。
“創(chuàng)造奇跡嗎?我聽說,人類,是一個善于創(chuàng)造奇跡的種族呢!“
恩匹瑟的視線穿過了那無限大未知,重新投入到了那份曾經(jīng)的已知之中。
“我向你們保證,人類文明,一定會延續(xù)下去,所以,把你們的力量借給我吧?!?p> 極致的平靜從未知之中傳出來,沿著奇妙的聯(lián)系,感染了每一個驚慌奔逃的身影。
一個個人類恢復了清醒,抬起頭,隔著無盡的未知,看向恩匹瑟。
整整齊齊,隨后,閉上了眼睛,平靜的等待著世界的變革。
“還算體面的葬禮與死法?!?p> 祂們評價著。
但是恩匹瑟是聽不到這個評價的。
“什么嘛,從一輛車上,跳到了另一輛車上,然后被綁的死死的,結局,也沒有差別的駛向深淵,呵呵,還真是,輸?shù)挠袎驊K烈呢?!?p> 恩匹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一道道為恩匹瑟提供著庇護的力量,漸漸被無盡的未知所淹沒。
“不過,這樣的結局,也不錯,我心甘情愿了。我……“
一束光,瞬間擊穿了所有為恩匹瑟提供庇護的力量,將一切都吞噬殆盡。
“?“
一個個存在對于這種結局并不感到多少驚訝,這也在祂們的預料范圍之內。
只是這么虎頭蛇尾的結束,未免,顯得有些怪異。
“是那個家伙出手了嗎?“
“看來是了,真是不知趣的家伙,只是,他大概是真的閑的無聊吧?“
“走了走了,免得一會惹上麻煩。“
“不等一會看看奇跡那家伙會不會過來?“
“等他作甚?一個奇跡,一個機械降神,都是砸場子的能手,一點意思都沒有,手法又是那么的粗暴,走了走了?!?p> 一位位偉大存在移開了視線與注意力。
看熱鬧么,對于這些偉大存在而言,就相當于是有人在自己耳旁敲鑼打鼓,不轉過頭去看看,未免有些太過不給面子。
當然,轉過頭是去親自揍上一頓,還是看其祂存在去揍上一頓,那就說不定了。
不過,大部分時候,這些偉大存在還都是很好說話的,祂們十分的仁慈(真的,我沒有說謊),和善(同上),祂們是偉大的。
嗯,你就當成真的來聽,反正祂們也不會在意些許凡人的奇怪描述。
——臥室被打得不清兩種的分割線——
那是一段被額外增加,做為某位存在的某種手段的奇怪附加描述。
恩匹瑟對于這種手段自然也是有所耳聞的,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種手段居然還能被以這樣的形式應用在自己的身上。
不過嗎?也并不是什么大事了,反正,恩匹瑟早晚會改回來的。
真正的大事是,那塊多出來的零件,似乎真的裝不回去了。
恩匹瑟看著桌子上一大堆散碎的零件,照著說明書再次重新拼裝起來。
然而,還是會多出一塊零件。
恩匹瑟默默地看著再次多出來的那一塊零件,默默地收好。
就當做無事發(fā)生好了,反正么,不過是有那么一點點問題,跟本算不上什么的。
嗯,要相信這個世界,和這個世界內的生靈,他們絕對能夠適應這個發(fā)生了那么一點點改變的世界的。
也許,應該吧?
恩匹瑟嘆了口氣,些許的改變,還是因為那些奇怪的描述,而發(fā)生了。
不過,也不是什么壞事。
恩匹瑟看著窗外的天空。
那是前所未有的清晰的,蔚藍色。
“明亮的眼睛?也不錯嘛?!?p> 就這樣,恩匹瑟看著太陽從天空之中漸漸落下。
“能夠清楚的看到這個世界的感覺,真好?!?p> 恩匹瑟平靜的說了一句。
隨后,恩匹瑟眼睛之中的世界重新變回了以前那個渾噩且模糊的樣子。
“但是,世界的固有慣性,可不是我應該改變的,做為世界意志,我所應該做的,就是盡可能不對這個世界造成任何影響?!?p> 恩匹瑟平靜的說著,沒有一絲不舍。
窗外的霓虹燈,有些刺眼。
恩匹瑟走到廚房,熱了點剩菜,默默地吞咽著。
沒有什么味道。
唯一能夠體會到與空氣的不同就是,那奇妙的觸感?
渾噩而模糊的世界,這才是恩匹瑟所熟悉的風景。
也是,恩匹瑟眼中的視界。
當然,這只是這個世界,以人類的感官所能見到的不加任何濾鏡的現(xiàn)實而已。
窗外的樹木妖嬈的舞動著,似乎,隱約有點遺憾的樣子。
“又是哪個鱉孫把警告牌給勞資偷了!別讓勞資逮住你,不然可有你好果子吃!“
一道怒吼從樓下響起。
“噓噓噓!萬一被傳到網(wǎng)上,你這樣可是要擔責任的?!?p> 一道聲音小聲的勸慰著。
“等一會重新放好警示牌之后,我就在這邊等著,監(jiān)控逮不著,我就不信我這雙眼睛還逮不著了!“
似乎冷靜下來的聲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著。
“嗯,等會回所里之后,多叫上幾個人,輪班倒,這毛賊太可惡了,怎么還和這警示牌耗上了呢?“
“誰說不是,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連個警示牌都偷,也不想想,這玩意能賣出去嗎?“
聲音漸漸遠去了。
不多時,幾個警察去而復返,順帶叫上了小區(qū)之中的保安。
“來,哥幾個加把勁,這幾天蹲一蹲,一會我請大家伙吃宵夜,都別客氣?!?p> 保安蜀黎對著警察叔叔說著。
能夠打好關系,一頓飯自然算不上什么。
更何況,平時警察叔叔的出警速度都是非??斓?,權當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感謝好了。
于是,一天過去了。
兩天過去了。
三天過去了。
四天過去了。
五天過去了。
六天過去了。
七天過去了。
第八天,不會再來了。
大地震顫著。
樓房抖動著。
人們在地上仿佛跳舞一般的奔逃著。
呼喊聲與哀鳴淹沒了僅有的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雜音。
恩匹瑟拎起收拾好的行李,慢悠悠的走出了徹底崩塌的樓房。
大塊水泥與鋼筋根本無法阻礙恩匹瑟的步伐。
腳下大地傳來的強悍震波,對于恩匹瑟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模糊的景象過濾掉了所有的雜音。
陰云彌漫在天空上,恩匹瑟平靜的向前走著。
該離開這座城市了。
恩匹瑟心里思索著。
“cnaoii!“
模糊的呼喊聲交雜在一起,被恩匹瑟當做雜音一并過濾掉。
行進的步伐不會受到任何的阻礙,任何的阻礙。
當恩匹瑟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在這個國度的另一側,平靜的找好了住處。
“聽說了嗎?xx市地震了!我打算一會去捐點錢,你知不知道有沒有什么靠譜的,方便的渠道>就是那種兩下子就完事了的那種?“
竊竊私語聲。
“灰十字會咋樣,不,還是等等再說吧?實在信不過,雖然我又不差那兩個錢,但是也不代表我愿意浪費這兩個錢啊!“
?。ɑ沂謺⒎怯吧洮F(xiàn)有的任何組織,如有巧合,請勿對號入座ps:雖然沒查過,不過應該沒有叫灰十字會的吧?如有冒犯,純屬巧合)
“要不,我們去做志愿者怎么樣>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對了,順便帶上我新買的航拍機,我要把這段經(jīng)歷記錄下來,以后放給我的孩子炫耀,你爸爸我以前也是當過志愿者的!“
“你可得了吧!就你,過去是幫忙還是添亂的?就你那兩下子,還是不要過去丟人現(xiàn)眼了!“
“呵呵,說得就好像你比我強多少似地?!?p> “真是,你這傻子,去就去,爺還怕了你不成?“
“你爸爸我也絕不是慫瓜蛋子!“
兩個聲音撕扯著在路邊攪在一起。
恩匹瑟平靜的移開了注意力。
陌生的路邊商店里,恩匹瑟買了些許面包和牛奶,走到一旁的廣場上,就這陽光一口一口吃著。
一點也不好吃。
真的。
一只只鴿子撲棱棱的飛過來,啄食著恩匹瑟掉落的面包渣。
“你也喜歡喂鴿子嗎?“
拎著一袋鴿糧的小姑涼抬起頭,看著那個被鴿子包圍著的,看不清具體形象,甚至一不小心都會認不出那真的是一個切實存在的人的身影。
“不,我喜歡吃鴿子?!?p> 恩匹瑟平靜的回答著。
不過,喜歡吃鴿子的是那個做為人的恩匹瑟,而不是做為祂的恩匹瑟。
“原來你也喜歡吃鴿子啊?八寶鴿什么的,味道真不錯啊!“
小姑涼眼前一亮,瞬間提起了興趣。
“你知道鴿子是和平的象征嗎?所以你不應該吃鴿子的。“
恩匹瑟平靜的轉移了話題。
“可是你不也喜歡吃嗎?“
小姑涼疑惑的抬起頭。
“因為我是雙標狗?!?p> 恩匹瑟平靜的說著。
“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小姑涼開心的笑了起來。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人呢?“
恩匹瑟咧開嘴角,低著頭看著小姑涼。
“因為建國以后不準成精!“
小姑涼理直氣壯的說著。
“那萬一是建國之前成精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