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在意,我這次來,只是想要告訴你們一聲而已,我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處理完,大概還需要兩三天的樣子?!?p> 小姑涼嘆了口氣,即便對于恩匹瑟來說,她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區(qū)別。
但對于普通人來說,小姑涼已經(jīng)近乎與人類所理解的全知全能的神。
巨大的鴻溝與差距,足以淹沒掉任何脆弱的人類。
在生命層次的差距下,大部分普通人的理智,都如同一張紙一般的脆弱不堪。
小姑涼這次來,也只是先給她的普通人父母打個招呼,讓他們提前適應一下那種因為生命層次而帶來的壓迫感而已。
當然,小姑娘并不指望著這兩個普通人對于他們那還沒有問世的愛情結(jié)晶有多少的感情。
人類自始至終,都會因為物質(zhì)軀體的影響,而難以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就像這,被所謂的血脈親情,所影響的感情一般。
小姑涼很清楚,人類的極限,到底在哪里。
那是從那些偉大存在那里得來的,通用性極高的知識。
說到底,人類的意志,終究還是無法克服那道,名為生命層次差距的鴻溝。
小姑涼走在大街上。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對于恩匹瑟而言,這個世界是不是也如同小姑涼眼中的一樣,平淡,無趣,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逃脫小姑涼的預料。
對于小姑涼背后的那位偉大存在而言,任何秘密都不再是秘密。
無論是發(fā)生的,還是未發(fā)生的。
小姑涼做不到那種程度,小姑涼的意志最多只能堅持到,成為一片不大的區(qū)域之中的,全知。
但是,這也足夠了。
小姑涼知道,她的兩個普通人父母,會在一段短暫的迷惘過后,過來接納她這個理論上算是他們未來的愛情結(jié)晶。
不僅是因為那從基因?qū)用娈a(chǎn)生的熟悉感,也是因為,雖然不知道小姑涼說得是真是假,但放在身邊總是能夠讓他們稍稍放心一些的。
那種因為生命層次而產(chǎn)生的恐懼,足以令這對可憐的新人,做出抉擇了。
陳警官是一位合格的人民警察,他不會坐視一個潛在的危險,在社會上自由游蕩。
而李娜,她是一位合格的母親,但更是一個自小就在軍隊之中長大的,有著責任心和使命感的…
“什么人?出來!”
小姑涼回過頭,語氣略顯敷衍。
“警惕心很不錯嘛!不過有人想要見你一面!”
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身影靠在巷口,一抹慌亂一閃而逝。
辛辛苦苦練了好久的潛行與隱匿,卻被一個小姑涼發(fā)現(xiàn)了,真是,恥辱??!
“怪蜀黍?”
小姑涼的表情有些古怪,不過還是按照她所觀測到的,未來發(fā)展更符合她意向的話語進行刻板的反問。
“我才不是那種壞人呢!”
普通的青年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
“只是一個老人家而已?!?p> 他急忙補充了一句作為解釋。
小姑涼無所謂的點了點頭,她突然覺得,這樣實在是太麻煩了。
不過,演戲,一定要演到底。
“帶路吧!”
小姑涼平靜的說著,無形的威勢令青年下意識的雙腳并攏,行了個禮。
“是!”
青年轉(zhuǎn)身帶路,腦子里一片空白。
不過。青年還是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些什么,不由得感覺有些丟臉,于是也不好意思再回過頭,去問小姑涼剛剛是怎么一回事。
反正只要不被看到,就沒有人知道自己的臉已經(jīng)紅透了的事實。
青年選擇性的忽略了,自己潛意識之中真正不敢回過頭去看小姑涼的真正原因。
不是因為害羞,而逝因為,恐懼。
就像青年原本是打算直接和小姑涼去搭話,而不是用著精密的潛行技巧,隱藏自身存在感一樣。
可惜,青年在接近小姑涼之后,還是不由自禁的使出了隱匿技巧。
就像是面對人類時裝死的昆蟲一樣,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人類大概不會對一只死蟲子感興趣一樣。
這樣,大概就能逃過一劫?
或者,也許吧?
青年感覺路有些漫長。
煎熬,無比的煎熬。
“人帶來了?!?p> 青年的后背,冷汗已經(jīng)打濕了的衣服汗津津的貼在青年后背上,不自禁的彎下了腰的青年卻似乎對此毫無所覺的樣子,略顯瑟縮的對著車上的老人打著招呼。
老人皺了皺眉頭,感覺青年的表現(xiàn)有些丟臉。
不過,畢竟是自己手下帶出來的兵,平時丟臉倒也沒什么,回去加練就是了,但要是在戰(zhàn)場上丟了臉,那恐怕,就再也沒有找回臉的機會了。
老人對著青年點了點頭,示意青年去旁邊好好休息休息,整理一下儀態(tài)。
青年迫不及待的跑開了,僅存的理智完全無法壓制內(nèi)心深處的恐懼感。
老人這才轉(zhuǎn)頭看向小姑涼,心里猛地一突。
倒不是什么心動的感覺,雖然小姑涼長得還算招人喜歡,但是老人畢竟是一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意志堅定的老兵。
小姑涼抬起頭,混黑色的眸子里面宛如深淵般,吞噬著所有的光線。
無形的壓迫感,宛如老人曾經(jīng)見到的,大西北的那顆太陽一般的,令人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喘不過氣來。
并非是畏懼,更多的,是直面天災的無力感。
“在媽媽的手提包里裝竊聽器,是很不好的習慣呢!”
小姑涼平靜的說著。
面對一個,始終都在自己預料范圍之內(nèi),所有反應,所有秘密,所有的一切都逃不過自己掌控的普通人,小姑涼所能表現(xiàn)出的,最大限度的親近,也就只有這令人難以理解的平靜了。
小姑涼覺得,大概恩匹瑟看待世界內(nèi)的生靈時,也是懷著類似的態(tài)度吧?
親近,但卻始終保持了一個安全的距離上,不至于讓世界內(nèi)的可憐生靈死去。
就像是那近乎毫無回應的世界一般,平靜,且…
李愛國是一個老兵了。他參加過很多場戰(zhàn)役,很幸運的,他還能相當健康的活著。
但很不幸的是,他的戰(zhàn)友,死的死,傷的傷,不是窩在療養(yǎng)院里等死,就是已經(jīng)埋在地下,等待著各種人隔三差五的祭奠。
更幸運的是,李愛國的愛人,臨走之前,給李愛國留下來了一個女兒,對,那就是小姑涼的母親,李娜。
李愛國其實很珍視這個,他所剩的唯一的親人,于是,李愛國給自己的女兒安排到了一個相當安全的崗位上。
當然,也不是那么絕對安全就是了。畢竟,世界上哪有絕對安全的地方呢?當年和老排長一起躲在地下掩體的時候,還不是死了一大堆戰(zhàn)友?
李愛國感覺腦子里面嗡嗡的,無數(shù)過往的記憶宛如跑馬燈一般的涌了上來。仿佛死亡時的窒息感壓迫著李愛國脆弱且衰老的神經(jīng)。
“醒醒,你還沒死呢?!?p> 小姑涼平靜的說著。
李愛國回過神來,大口呼吸著城市之中并不新鮮的空氣。
充斥著汽油味與汽車尾氣的空氣并不好聞,但是此刻卻仿佛救命良藥一般的,被李愛國瘋狂的吸入著。
那樣子,生怕是以后再也沒有機會呼吸到了一般。
“有空的話,去和媽媽好好溝通一下,她會諒解你的?!?p> 小姑涼平靜的說著,隨后轉(zhuǎn)身離開。
“我有一個問題?!?p> 李愛國急忙的說著。
李愛國掙扎著從車上下來。
“不要急,慢慢來,你總是這么心急呢?!?p> 小姑涼揮了揮手,周圍的場景瞬間發(fā)生了改變。
“一切都已經(jīng)注定了,所以,看開些吧?!?p> 小姑涼的聲音慢慢的消散。
李愛國看著突然發(fā)生了變化的周圍,以及那句平靜的回答,嘆了口氣,平靜的在座位上坐好。
令人懷念,但是李愛國有些畏懼的小餐館里,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慢慢的走過來。
“李大?你,怎么來了?二妮呢?她怎么沒有一起過來?”
一個老人步履蹣跚的走過來。
“二妮,二妮她…”
李愛國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李大,這么多年過去了,你也該看開些了,當年那件事,不是你的錯,我們都沒有怪你,真的?!?p> 小姑涼在門口靜靜的等了一會,內(nèi)心漸漸的平靜,且堅定了下來。
急匆匆趕來的青年看著守在門口的小姑涼,頓時一副見了鬼的神情,不過青年還是很堅定的,一步一步的,艱難的挪了過來。
根根豎起的頭發(fā)與被冷汗打濕的衣服,另青年隱約間有些崩潰。
不過內(nèi)心之中的責任感,依舊令青年盯著可怕的恐懼感,迎了上去。
“在這里等著就行,一會,他就出來了?!?p> 小姑涼吩咐了一句,青年頓時感覺自己的腳下像是生了根一般的,釘在了門口處。
“別急,你應該知道不會有事情的,畢竟,那都是一家人?!?p> 小姑涼說完之后,平靜的離開了。
這樣,這件事情就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
小姑涼走到了一棟高樓的頂點,吹著對普通人過于涼爽的強風。
過往的遺憾,過往的悲傷,似乎在這一陣陣的強風下,都算不得什么了。
“看來,你似乎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p> 恩匹瑟不知何時,平靜的出現(xiàn)了。
“你為什么,用的是似乎二字?”
小姑涼反問著。
“因為,觀測,就會造成影響,畢竟,你總不會以為。觀測,并不是一種干涉吧?”
恩匹瑟平靜的說著。
“你居然?算了,這大概也不是什么好驚訝的事情?!?p> 小姑涼閉上眼睛,壓抑著自己內(nèi)心的那個瘋狂的想法。
因為,小姑涼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恩匹瑟看了看小姑涼猶豫的表情,隨后笑了笑。
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偶爾,恩匹瑟也是會笑出來的。
“外面剛剛來了一個有趣的家伙,祂想要我給祂劃出一片封閉的部分。”
恩匹瑟平靜的說著,小姑涼疑惑的抬起頭,不是很清楚恩匹瑟的意思。
“我沒有拒絕,但是,我也沒有答應?!?p> 恩匹瑟平靜的說著,隨后突然離開了。
該說的的東西,已經(jīng)夠多了。
至于小姑涼能不能抓得到那個機會,那就和恩匹瑟沒有關(guān)系了。
畢竟,努力了一番,然后再去死,是不是就能夠死而無憾了呢?
也許吧。
恩匹瑟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阿撒托斯那家伙并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
但是恩匹瑟并不是很畏懼祂。
畢竟,祂又不是那些偉大存在,只要進了恩匹瑟的世界之中,到時候還不是任由恩匹瑟揉圓搓扁?
當然,恩匹瑟是不會去做那種無趣的事情的。
嗯,應該是這樣的。
阿撒托斯停留在世界的外側(cè)。
這個曾經(jīng)被人聯(lián)改造過的世界,透露著某種隱約的危險氣息。
那些家伙或許感受不到,但同為科技文明起家的阿撒托斯卻是能夠很清楚的感受到這一點。
盡管不知道是什么樣的手段,但是阿撒托斯都沒有太多的選擇。
隱約間窺視的目光,令阿撒托斯煩不勝煩,卻又防不勝防。
不過因為阿撒托斯自身極高的信息熵,那些存在,自然是窺探不到什么有用的東西。
雖然這也并沒有什么好值得驕傲的。
阿撒托斯邁入了這個世界。
一點點的,隨著世界的流轉(zhuǎn),調(diào)整著自身的狀態(tài),阿撒托斯成功的進入了這個近乎不設防的世界。
一眨眼的功夫,阿撒托斯隔著很遠的距離,就掃見了那些存在的代行者的氣息。
令人厭惡。
不過阿撒托斯卻也沒有過去找麻煩的意思,畢竟,大家都是可憐人,尤其是那些認知不到自身存在形式的代行者,就更加可憐了。
找了個世界比較偏僻的,無法直接到達的位置,阿撒托斯一點點封閉著這個維度與外界之間的聯(lián)系。
普通人是無法適應阿撒托斯所帶來的信息污染的。
阿撒托斯也無意去挑釁這個看起來無欲無求的世界意志。
畢竟,恩匹瑟只是看起來無欲無求而已,但實際上,恩匹瑟還是很在意世界內(nèi)的生靈的。
也許,大概吧?
阿撒托斯很清楚,一個發(fā)威的世界意志有多么的可怕。
那是不遜色與任何存在的可怕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