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秦皇陵的守陵人
早春的驪山還未褪去冬日的寒氣,雖然太陽出來了,可依舊寒風料峭。
太宰剛打開石屋房門的一道逢,一陣寒風就吹了進來,把東南角燒著木柴的壁爐吹的火星四散,也把躺在木床上的易承吹著打了一個寒顫。
太宰咦了一聲,就快步走到床邊,看著床上的易承。
“醒了?”
易承緩緩睜開眼,看到了自己面前這個面龐枯瘦,頭戴黑冠的中年男子,點了點頭。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碧兹玑屩刎摰乃闪丝跉?,“余已經(jīng)連燒了三日,夜間總是說胡話,若是還不醒,恐命會休矣...”
太宰還在絮叨著,易承卻沒有繼續(xù)聽下去,他的腦袋還有些迷糊,意識也昏昏沉沉的,他還在極力回憶這具身軀帶給他的記憶。
一碗溫熱的米粥不知什么時候就端到了易承嘴邊,原本就虛弱口渴的身體,頓時像久旱遇雨的禾苗,不停地吮吸著這天降甘露。
米粥很稀,里面還有被撕成細條的肉絲,正適合他這種病人吃。
一大碗肉絲米粥下肚,易承就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雖然依舊困乏,可意識已經(jīng)逐漸清明。
“耶耶?!币壮袑χ缀傲艘宦?。
太宰枯瘦的臉上難得露出微笑,眼角如枯樹皮般的褶皺似乎都淡了一些。
“余在家繼續(xù)養(yǎng)病,耶耶先去巡山,回來再給余打兩只野松雞補補身子。”太宰說完就起身開始收拾東西。
他的身軀很是硬朗,坐立起行似乎都帶著一股軍人行事的板正。
太宰出去了,石屋中安靜了下來,忽然西邊角落里傳出了一聲微弱的哼唧聲,易承轉(zhuǎn)過頭,就看到一頭小鹿被繩子拴住脖子扣在石塊上,蜷縮在墻角一動不動。
石屋并不大,看起來像是臨時搭建的一處居所,里面也只有一些弓箭斧頭等生活用具,易承知道,這里是他和太宰的一處巡山臨時落腳點。
太宰不是大漢的太宰,而是大秦的太宰。
大秦雖然亡了,可很多老秦人卻沒有死去,他們?nèi)钥酥衣毷氐男欧钭约呵厝说纳矸荩辉讣尤霛h這個國家,因此他們都逃入山林,過起了避世隱居的生活。
太宰也是這樣。
不過太宰和別人不同的地方在于,他還有一個更獨特的身份——秦皇陵的守陵人。
曾經(jīng)的易承并不相信嬴政會安排自己的守陵人。
人心這東西靠不住,這一點嬴政應該十分清楚,把自己死后的陵寢托付給活人看管,顯然不是個明智的做法。
從歷史上到近現(xiàn)代都沒有發(fā)掘到秦始皇真正的陵寢來看,嬴政應該也沒有放過一個知道他陵寢位置的人。
這世上只有死人最能保守秘密。
可現(xiàn)在這次重生帶來的記憶,卻完全顛覆了易承的認知。
嬴政死后,不僅有守陵人,甚至他還有一支守陵的衛(wèi)隊。
這支守陵衛(wèi)隊就由太宰來掌管。
太宰是嬴政的家臣,原是王家事務的總管,到了嬴政時期,只負責皇帝飲食以及祭祀用食物供奉。傳到他這一代,已經(jīng)到了第三代。
易承重生為成蹻時,他也聽說過太宰,只不過那時候他沒想到太宰竟然是嬴政身邊的親信。
雖然表面上看太宰的官職很低,可實際上嬴政所封太宰私下所掌控的權(quán)利很大。
第一代太宰是嬴政身邊一個叫影衛(wèi)的神秘機構(gòu)的管事,那是嬴政親手建立的一個組織。
影衛(wèi)雖無實權(quán),可地位崇高,專門替嬴政做各種探聽情報,暗殺伏擊這些臟活累活,所以深得嬴政信賴。
他們就是嬴政身后的影子,游走在各種暗黑地帶,將各種見不得光的事在黑暗中解決。
易承這輩子奪舍的家伙,是個被二代太宰從小收養(yǎng)的孤兒,一直以來,太宰都把他當做親生兒子養(yǎng)育。
第一代太宰和第二代太宰都已經(jīng)去勢,原本易承也要去勢的,可恰巧還沒等到他正式接替二代太宰,成為第三代太宰,嬴政就死了。
易承回憶到這里的時候,還暗暗慶幸了一下,還好嬴政死的早,要不然自己這輩子可就是個太監(jiān)了。
嬴政一死,之前所有的部署都仿佛群龍無首,好在秦始皇陵已經(jīng)修建了三十八年,完全到了竣工階段,秦二世胡亥便下令按照秦始皇生前要求,啟用始皇陵,將嬴政的尸身埋進秦始皇陵。
“始皇帝還會復活回來的?!?p> 這是二代太宰經(jīng)常對易承說的話,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堅毅,語氣堅定,仿佛這件事肯定會發(fā)生。
“那始皇帝什么時候能復活呢?”
這是易承繼承的這具身體上輩子那個叫耳的人最喜歡問的問題。
每當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二代太宰就不說話了,只會盯著驪山秦陵的方向遠望。
遙望良久,他才會繼續(xù)說。
“始皇帝會復活回來的?!?p> 易承的頭又疼起來了,這具身體應該是染上了很嚴重的風寒,在這個感冒都能要人命的時代,易承知道生病只能硬抗。
掙扎著站起身去外面撒了泡尿,回來又喝了一點水,易承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清晰的白色熒光在繼續(xù)著倒計時。
【51233:43:06】
又是一個六年...
易承沒心思擔心未來,疲乏讓他裹緊了身上的麻布衣,重新躺到木床上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太宰已經(jīng)回來了。
添了些柴火,壁爐里的火就燃起來了,明亮的橘色火光照在太宰的臉上,讓他那原本看上去有些陰沉的面龐多了幾分暖意。
兩只松雞已經(jīng)被他拔毛洗凈,扔在一個銅制的小甑中,一只在下面煮,一只在上面蒸。
易承也坐了起來,喝了一碗太宰煮好的生姜水,身體舒服了許多。
在易承的記憶中,他跟太宰已經(jīng)進山躲了快五年時間,五年里,他們父子如同野人一般,一直在驪山深處靠近始皇陵一帶生活,五年里,他們殺了不少進山偷獵的獵人,但是外面他們從來不去,也從不問世事。
不過易承知道,其實二代太宰和外界還是有聯(lián)系的,那些被他派出去的影衛(wèi)還在外面,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人前來聯(lián)絡(luò)。
“耶耶,外面現(xiàn)在怎么樣了?”喝雞湯的時候,易承隨口問道。
“外面,哪個外面?”
“就是外面的天下?!?p> 太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慢吞吞地道:“余問這作甚?”
“我想知道咱們大秦怎么樣了?!?p> 太宰先是皺了皺眉,看了看火堆,又看了看易承道:“漢贏了楚,閭左小賊劉邦當了皇帝,現(xiàn)在外面有很多大秦義士,都在暗中積蓄力量,準備反漢復秦?!?p> 易承啞然。
“余要養(yǎng)好身子,等過幾日,耶耶帶余去趟皇陵,說起來,余還一次都沒去過....”
吾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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