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英布的末路

　　歷史總有著巨大的慣性。

　　這是易承重生那么多次之后得出的一個結(jié)論。

　　所有歷史的偶然，其實都是一種歷史的必然。

　　在量變積累到一定程度時，就會產(chǎn)生質(zhì)變。

　　就像沒有笛卡兒、伽利略、哥白尼這些人，就沒有牛頓；沒有牛頓和麥克斯韋，就沒有愛因斯坦；沒有秦國前六代帝王奮六世之余烈，就沒有秦始皇履至尊而制六合。

　　歷史總是沿著一條大概的時間線在朝前狂奔，這與個人的主觀意志沒有多大的關(guān)系，他更多的是一種積累到一定結(jié)果的必然。

　　歷史上的英布也是因為反叛被劉邦御駕親征。

　　不過他是因為看到劉邦殺了韓信、彭越這些異姓諸侯王，并且把彭越剁成肉醬分給其他諸侯王吃，心中既驚駭又恐懼，所以私下低就開始組建死士，為謀反這條退路做準(zhǔn)備。

　　結(jié)果正在準(zhǔn)備謀反期間，彭越發(fā)現(xiàn)自己的寵妾和自己的私人醫(yī)生賁赫有奸情，就想要殺了賁赫，賁赫害怕，就跑到漢王面前告狀，這下事情敗露，才迫不得已選擇謀反。

　　而現(xiàn)在，他只是因為劉邦的懷疑，加上易承道門理綜隱派的肯定，就被劉邦征討。

　　易承估摸著，這次討伐，應(yīng)給要比原本歷史上的時間線至少早了兩年。

　　可是歷史慣性讓一切還是順理成章的發(fā)生了。

　　也正因為早了兩年，讓英布的反叛完全沒有形成氣候。

　　討伐的大軍從進入淮南境內(nèi)就未受到多大阻礙。

　　一路途經(jīng)的城池，十有八九都敞開城門，迎接劉邦的征討大軍。

　　偶爾有一兩座城池抵抗，也都只是零星一些英布的死黨勢力做負隅頑抗，往往大軍一個沖鋒，城池便會不攻自破，內(nèi)部的反叛者就提著那些英布勢力的將領(lǐng)人頭出城向劉邦邀功。

　　如此情況下，劉邦的大軍一路勢如破竹。

　　九江、廬江、衡山、豫章四郡七十二城，被劉邦的大軍打下了七十一座，現(xiàn)在只剩一個蘄城。

　　而根據(jù)探子來報，英本本人，也正在蘄城，手上的兵力，估計不到一萬人。

　　困獸猶斗，劉邦大手一揮，命令各集團軍從四面八方包圍蘄城，以二十多倍的兵力圍剿一個普通的縣城，勝利已是必然。

　　一路急行軍，劉邦大軍終于在九月初四日正午抵達蘄城。

　　二十多萬人圍剿一個縣城的場面是極為壯觀的。

　　密密麻麻的士兵軍陣，就圍在蘄城外弓箭能射到的極限范圍外駐扎。

　　最外圍，三萬名騎兵開始清掃巡邏，將這片地區(qū)任何可能有敵軍埋伏的地方都清理一遍。

　　劉邦身掛半袖鎧甲，頭戴金翎頭盔，背披大紅披風(fēng)，騎著他的那匹高大神駿的大宛馬，威風(fēng)凜凜地來到了軍陣正前方。

　　而在蘄城的城樓上，也有一名左臉上刻字的將軍冷冷地看著遠處下方的劉邦。

　　“英布，朕待你不薄，敕封淮南國，賜王侯之位，爾等何故恩將仇報，殺荊王劉賈，收編其軍，蓄意謀反？”劉邦質(zhì)問的聲音很大。

　　易承看到英布似乎是不屑地嗤笑了一下，隨后怒目而視高聲道：“劉邦，你問老子為什么？就因為老子也想當(dāng)一當(dāng)皇帝！”

　　英布這個回答似乎一下把劉邦噎住了，確實，易承本也以為，在如此懸殊的兵力下，英布會為自己辯解一番，以求饒和弱者的身份與劉邦對話。

　　可沒想到這個英布如此剛猛，一句老子也想當(dāng)一當(dāng)皇帝，讓劉邦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劉邦抿了抿嘴，閉上眼睛，隨即睜開，抬手對一旁的樊噲冷冷道：“攻城吧?！?p>　　“攻城！”樊噲扯著嗓子就下達了劉邦的命令。

　　戰(zhàn)鼓一瞬間就擂了起來，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的軍陣就開始了攻城戰(zhàn)。

　　這是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戰(zhàn)斗。

　　兩個多時辰之后，北方的天空還掛著夕陽的余暉時，易承就隨著劉邦踏進了蘄城的城中。

　　城里已經(jīng)到處都是殘垣斷壁，不遠處還有在熊熊燃燒的民宅。

　　愿意為英布效忠的死侍逼迫了不少平民和士兵登城參與守城，現(xiàn)在，他們都已經(jīng)成了一具具尸體。

　　而城中的景象，也如血戰(zhàn)一般慘烈。

　　英布是被人提著帶過來的。

　　確實是提著，因為他跟項羽一樣，被人分成了五塊。

　　靳歙提著英布的人頭，他的身后還有幾個提著英布雙臂雙腳和一具身體的軍卒模樣的人。

　　英布的人頭很可怕，雙眼瞪的溜圓，似乎都要從眼眶里瞪了出來，臉上的表情還很兇惡，左臉上清晰地印著‘殺滅’的篆書二字。

　　靳歙等人將英布的尸體擺放在地上給劉邦看。

　　易承站在一旁，看著滿地的肉塊，心中有些感慨，兩個時辰前還是一個敢跟劉邦說自己也想當(dāng)一當(dāng)皇帝的狠人。

　　兩個時辰后，就成了靠拼才能拼在一起的碎肉塊，直教人唏噓。

　　劉邦看著英布死不瞑目的人頭，沉默了半晌，還是淡淡道：“將英布這五具尸身，按王侯規(guī)格分五處下葬吧，至于你們五人，絞首有功，回朝后，得侯爵封賞?！?p>　　靳歙等人頓時滿臉喜色，半跪在地上，口中高呼謝漢王。

　　劉邦微微點頭示意，便轉(zhuǎn)身離去。

　　劉邦似乎是在城中漫無目的地閑逛，看著到處都是火光，尸體，一言不發(fā)。

　　易承就默默跟在劉邦身后，不知道這位大漢帝國的最高統(tǒng)治者，現(xiàn)在究竟在想什么。

　　“英布也死了，現(xiàn)在天下除了盧綰吳芮之外，已無異姓諸王，朕既覺得歡喜，又覺得悲傷。”劉邦突然冒出一句話，像是對易承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先生說，朕做的對么？”劉邦忽然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易承問道。

　　易承聳了聳肩：“漢王既然做了，那就是做了，何須糾結(jié)對錯，是非功過，自有后人評說?！?p>　　劉邦先是微微一怔，隨即笑了起來，再變成大笑。

　　良久，他才停了下來，語氣中難掩笑意，“好！好！好啊！好一個是非功過，自有后人評說！朕的大漢帝國，若真如先生所言，能在四百年后依舊存在，那朕做的這些，都沒有白費，朕也相信，朕的是非功過，自有后人評說，走，去隨朕共飲慶功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