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張良?諸葛亮?
多年不見,分外想念。
特別是老友相見,在這個出行靠車馬,聯(lián)絡(luò)靠書信的緩慢時代,真是一件令人激動的事情。
見到站在大門口的張良和張蕤,易承口中一邊叨念著‘想死你們了’之類的話,一邊上來就給張良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在張蕤和張良略微有些訝異的目光中,易承倒是一臉從容,“走走走,進觀里聊。”
易承的這番舉措,似乎讓張良和張蕤回憶起了什么,兩人對視一眼,臉上的訝異之色褪去,互相默契一笑。
張良把目光轉(zhuǎn)到易承身上,感慨道:“四載不見,多有思量,陳耳兄弟,你我又見面了?!?p> “害,我這幾年一直等你呢,給你寄信,郵差都說找不到你的人,也不知道你跑哪里去了?!?p> 張蕤笑著說:“某等在武夷山中避世隱居,長年不見人煙,外人自然是尋不到的?!?p> “那怪不得。”
“陳耳兄弟?!睆埩急砬楹鋈挥行┠?。
“嗯?”易承也看向張良。
張良微微沉吟,最后還是緩緩問道:“汝之身體,可還好么...”
易承釋然地擺了擺手道:“還不是跟六年前說的一樣,現(xiàn)在的我啊,只剩八個月好活咯?!?p> 聽到易承如此說,張良和張蕤二人又對視一眼,張蕤先開口道:“聽聞長安城中有名醫(yī)...”
還未等張蕤繼續(xù)說完,易承就打斷他,“生死之事,乃是宿命,非醫(yī)者所能治,這件事,你們就不要再問了?!?p> 感覺氣氛似乎有些沉悶,易承又咧嘴一笑,岔開話題道:“子房之前都不怎么戴冠,怎么現(xiàn)在戴著綸巾?如果再披一件鶴氅,再配上你這身長八尺的大高個,說你是諸葛亮我都信?!?p> 張良一愣,遂問道:“諸葛亮?那是何人?”
四年不見,張良的容貌氣質(zhì)發(fā)生了很大變化,當(dāng)初的陰柔逐漸增添了幾分老成,城府也不像當(dāng)年那么深沉,看他現(xiàn)在的容貌,頭戴綸巾,青衣儒袍,長須飄飄,真的很符合易承想象中的諸葛亮形象。
難道說張良就是諸葛亮?
易承不禁搖了搖頭,把這個念頭甩出腦海,這兩人都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人,一個是興漢謀臣,一個是復(fù)漢謀臣,之間相差了近四百年的時間。
如果他們真是同一個人的話,那時候的張良也得是個四百歲起步的老妖孽了。
“哎呀,那就不用問啦,走走走,進觀里再聊。”
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道門理綜傳人經(jīng)常說些常人不懂的話,張良也沒有再繼續(xù)追問。
易承一邊領(lǐng)著二人朝道觀內(nèi)走,一邊又對身旁跟著的藍(lán)袍小道童說:“阿福,去,把我房中那批今年初春時采的信陽毛尖取來,招待貴客。”
“喏。”小道童聽到易承的吩咐,趕忙朝正殿的方向跑去。
張蕤一邊走一邊打趣道:“這道門理綜行事,倒是頗為相似,某家記得早年間,燕枝兄弟與某等相見,也是上來就抱住子房,口中說些想死你們這些某家聽不懂的話?!?p> 易承心里吐槽,當(dāng)年的燕枝那不就是我,不過嘴上還是說道:“誒,燕枝應(yīng)該也告訴過你們,這叫擁抱吧,乃是我道門理綜隱派之人與親近之人見面時的見面禮。”
張蕤聽到,哈哈大笑道:“正是,正是,燕枝與某等說過,是叫擁抱,這道門理綜連作揖之禮都與世人不同,當(dāng)真奇哉!”
“除了擁抱,我門中之禮還有握手、敬禮這些見面禮節(jié),若日后有機會,我再一一給你們介紹?!?p> “自當(dāng)受教?!?p> 忽然,在不遠(yuǎn)處的道觀后方,建筑遮擋處的地方升起一小團黑煙,此時正無風(fēng),黑煙由小變大,很快便成一片騰空而起的黑煙。
張蕤看著遠(yuǎn)處燃起的黑煙,面色一變,道:“不好,走水了?!”
“哎,張蕤兄弟莫急。”見張蕤正要沖出去,易承趕忙攔住,“沒有走水,那只是燒炭的煙囪燃出的黑煙?!?p> 聽到易承如此解釋,張蕤這才放松下來,有些迷惑道:“現(xiàn)已是四月末,天氣已熱,這道觀里為何還要燒石炭?”
易承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張良,見對方的臉上也有詢問之意,便有些自豪道:“那是我去年發(fā)明出的一座機關(guān),乃是我道門理綜隱派秘寶,正巧你們來了,可以帶你們?nèi)タ纯础!?p> 一聽說是道門理綜隱派的秘寶,張蕤和張良也來了興致,跟在易承身后朝著道觀后方走,一路上不時詢問。
繞過靈官殿、鐘鼓樓、玉帝殿和四御殿,一行人來到三清觀,易承又帶著眾人繞到三清殿的后方,那里有一間新建的大型磚石房舍。
房舍有三丈長寬,上有一座大煙囪,正朝外冒著黑煙,而在煙囪下方,不時傳來轟隆轟隆的低沉聲響,像是什么巨大器械在運作一般。
“來看看吧,我發(fā)明的蒸汽機?!币壮幸荒橋湴恋膸е鴱埩己蛷堔ㄗ哌M了那間房舍。
房舍的大門一打開,一股熱氣就從中涌了出來,張良和張蕤看到,有四個穿著短袖布衣的青年人,正在用鏟子將一塊塊石炭,鏟入一個磚石砌成的火爐中。
火爐上方是一方密封的青銅水缸,水缸中傳出沸水的聲音,就在水缸上方,有幾條鐵鏈和金屬齒輪制成的高架,高架頂端是一個活塞一樣的木槌。
此時,頂端的木槌正在左右規(guī)律的擺動,隨著它的擺動,鐵鏈和齒輪也都鉸動起來,像是一架擺動著的鐘擺。
“此物喚作‘蒸汽機’?”張良看著面前巨大的機械問道。
“正是?!?p> “用來作何?”
“取水。”
“取水?”正當(dāng)張良還在疑惑,就看易承正在笑瞇瞇的看著鐘擺左側(cè)的擺錘,那個上面也有一圈鉸鏈和齒輪,在那些東西的頂端,系著一根粗繩子,此時正一圈一圈的被齒輪卷起。
繩子的另一半是吊在外面的,從這個角度看不見究竟吊著什么。
可很快張良就知道吊著的是什么了。
一個很大的木桶。
此刻繩子已經(jīng)徹底被絞盤拉到了最高點,繩子端頭系著的木桶也被拉了上來。
兩個青年上前將絞盤卡住,然后開始將木桶緩緩移動到旁邊準(zhǔn)備好的平臺上放下。
張良二人走上前去,就看到那木桶里裝滿了水。
張良走到木桶被吊上來的地方,朝外面探頭看去。
只見下面是一處山崖,山崖直接到底,底下有一些人,此刻正在忙碌,看起來像是在下面朝空木桶里倒水。
“山上取水不便,每日都需要派人去山下挑水,為了方便,我便用這蒸汽機把山下的水吊上來,只需燒煤炭,便可每日取水,節(jié)省人力,子房覺得如何?”
易承的臉上很是自豪,蒸汽機這東西雖然他重生為成蹻那一世就曾經(jīng)發(fā)明過,可是面前這一架是他在以前發(fā)明的基礎(chǔ)上改良出來的,熱效率轉(zhuǎn)化更高,而且更加實用。
雖然因為冶鐵工藝不達標(biāo),齒輪最多三個月就會報廢一批,不過基本原理已經(jīng)被易承徹底掌握。
在兩千兩百年前,搞出改良版的蒸汽機,易承足以有他驕傲的資本。
張良凝望著面前的蒸汽機,眼中也盡是欣賞之色道:“吾這幾年,在山中也鉆研了不少機關(guān)學(xué)問,本以為做些鎖扣、連弩、木牛流馬已是機關(guān)消息中的翹楚,可今日見到道門理綜隱派所做的蒸汽機,吾才知曉,如莊子曰: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天下機關(guān)消息奇妙者,大有人在?!?p> 聽到張良說完這番話,易承倒是笑不出來了。
“你剛剛說...你這幾年在山中也研究機關(guān)術(shù)?鎖扣?連弩?木牛流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