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的李攀拖拉著羅香綾的繡鞋,渡著肥碩鴨子步往廳里走
羅香綾身材高挑,一米九的身段,她的繡花鞋比他的腳大了一號。
廳內(nèi)老兩口在喝飯后粗茶,谷阿莫侍奉著,侄女做工課,侄子撐著下巴看姐姐練毛筆字,而艷俗裝束女人奉承著今非夕比的老兩口。
頭發(fā)隱有水漬的李攀坐在空無一人就餐的八仙桌上,他打量完飯菜,抿嘴不語。
殘羹剩飯。
木桶內(nèi)的飯已經(jīng)沒有了,只剩幾塊焦黑的鍋巴,吃剩的獐子爪子,還有沒幾兩肉的頭骨,幾盤撥拉過的青菜。
“吃個飯還磨磨蹭蹭”公公見小女婿盯著飯菜出神,教唆加嫌棄,道“過了羅家的門,不比在你自己家里了,侍奉好公公婆婆,才是正理”
“別聽他諢說”
喝粗茶的羅勝楠對小女婿弄私人小金庫頗有微詞,但,還是很照顧他,解釋道“家里來了客人,飯蒸的少了,你先將就吃”
“謝謝婆婆”李攀拿起焦黑的鍋巴放嘴里,寬慰道“我吃的少,公公婆婆寬心就是”
他姿態(tài)放的很低。
廳內(nèi)點著兩根半寸火苗高的蠟燭,煙熏火燎的,老兩口和谷阿莫侄女侄子客人都習以為常,來自現(xiàn)代的李攀卻受不了這種蠟燭的味。
“工錢支取回來了”大跨步進來的羅晉陽古怪道“妹弟的工錢憑多,一天的工夫,老太太給了五十兩”
“怎么多?”老兩口砸舌道“我三人只算了二兩錢不到,老太太憑多偏心了”
“爹娘想多了”羅晉陽把一張大額銀票放李攀(妹弟)跟前,剩下的遞給老兩口,將聽來的分說道“妹弟和普通的雇工不一樣,享受的是跟老太太一樣的待遇,比族老們還好些”
嚼焦黑鍋巴的李攀拿起銀票看了看,是“洪潤”錢庒的票據(jù),面額五十兩,這錢放在普通十口之家,夠吃喝嚼用兩三個月了。
“商行的大掌柜的一月也就五百兩工錢吧?”公公身體前傾,喜形于色道“小女婿一天就有五十兩,不比商行的大掌柜差”
“不是這樣算的”羅晉陽無奈道“商行的大掌柜旱保澇收,而趕制織布機只是個短活,領一個月就沒得領了”
“這樣啊?”
公公大失所望,滿是皺紋的臉不時飄向小女婿手中拿的銀票,向是說給谷阿莫的娘家人聽,道“小女婿的營生不讓公中插手,又沒有個進項,這每天柴米油鹽消耗,可如何是好?”
情商不低的李攀把銀票沿桌面推了過去,默默吃著鍋巴,不去看公公嘴臉。
小戶人家是非多,不比侯府陰私少。
真要活在童話世界里,現(xiàn)實會給他來上一捧。
利益取舍如喝水般簡單,是個人都會做出選擇,無論是趙大將軍還是小門小戶的老兩口。
他有時候也想當個花瓶,可弄出了流水式織布機,老兩口焉能不惦記?不眼紅?
“親家住東閣樓那邊”公公指使谷阿莫倒上新茶,拿過桌沿的銀票,安排道“一樓底下有兩間小客房”
“麻煩親家了”艷俗綢緞女人抖著腿,八面玲瓏,親近道“這兩年少有走動,越發(fā)顯得生疏了,今日親家招待,回去跟老娘說道說道”
“這就對了嗎!”公公滿是皺紋的臉笑開,自羅香綾回來,家里局面打開,他腰桿硬了起來,熟絡道“兩家人就應該多來往,這才是親戚們的意思”
啃完鍋巴的李攀吸拉著羅香綾的繡鞋,邁起小步回了西閣樓,他對老兩口談話不感興趣。
“小女婿啊!”
公公見他招呼都不打就走,不悅道“今晚別出去胡來了,晚上你熟悉一下家務”
胡來?
敢情李攀每天晚上惟一的樂趣,夜釣成了不正經(jīng)的事情,他用鼻音應,道“我知道了,喊我就下來了”
艷俗綢緞女人看著他扶風細柳似的身段走遠,將翹起的腳放下,換個舒服坐姿,道“親家剛過門的女婿,在十里八鄉(xiāng)內(nèi),怕是最出挑的了,說出去多有排面”
她身邊兩個帶來的小姑娘(后生)早看直了眼,他那軟糯的聲音和不施粉黛的素容,端是清純撓人心魄。
“小女兒眼光好”公公對親家的奉承欣然接受,吹捧羅香綾,道“小女兒不在家的七八年光景,家里老兩口提心吊膽的,她平時就稍個人帶回來一兩句話,還是沒準信那種”
“親家算是苦盡甘來了”艷俗綢緞女人給羅香綾說好話,道“在外頭做生意難,處處要打點關系,一不小心得罪有權有勢的貴人,保不準就得吃上官司”
“我也知道世道艱難的”公公想到在外奔波的羅香綾,憂慮道“小女兒做買賣,家里又幫襯不上,這些年真是難為她了”
“親家剛過門的小女婿和侯府沾親帶故?”艷俗綢緞女人連忙將聽到的傳聞問了出來,復又繼續(xù),道“這要是近支宗族,那可不得了,你羅家算是攀上了高枝,以后十里八鄉(xiāng)誰敢為難你家去?”
“那到不是”抽旱煙的羅勝楠解釋,道“只是沾了個親,已經(jīng)出了三服內(nèi)”
“怪可惜了”艷俗綢緞女人大失所望,衣擺下的雙腿重新翹起,恢復商人做派,道“你家小女婿要是和侯府是近支關系,平南縣的縣衙都要給你們羅家三分薄面,常人見不到的縣太太,羅家遞上門貼,隨時都能見得到”
她有一點沒說,趙府在潯陽城地界已經(jīng)根深蒂固,三代人經(jīng)營,鐵桶般堅固,有了和侯府這層煙親關系,相當于皇親國戚。
羅家老兩口沒怎么多彎繞,但,聽到能隨時見到縣縣太,忍不住砸舌。
——
西邊小閣樓上,二樓窗戶洞開,透過窗前的青藤,能清晰看到羅家村夜景,那火光似螢火蟲,院外巷外,家家夜不閉戶,小孩嬉鬧,大人門前諢說笑話。
“羅家小相公??!”今非夕比的小金領著十幾個同齡人在院外泱泱道“我能上來嗎?”
“他不是你師傅嗎?”鄰里哄笑道“喊怎么生分干嘛?”
“你上來吧!”
居高臨下的李攀招手道“今晚不能跟你們?nèi)ニA?,家里安排操持家務?p> 穿上新衣服用上新發(fā)夾的小金歡呼一聲,進了小院,將帶來的禮品遞給羅家公公,帶著幾個小跟班蹬蹬上了西閣樓。
扯衣擺掩腰的李攀老不自在——他今晚穿的是羅香綾以前的舊衣服,夌紫色格間長袖,肥碩的及腰黑長褲,越發(fā)襯托得他細高挑,玲瓏曲線分明。
“瞧我?guī)Я耸裁春脰|西?”小金讓幾個跟班一字排開,逐樣點評,道“水煮花生,鹽泡青梅,清泡山楂,腌臜黃瓜,干山仁核桃,腌漬酸筍”
她過來前明顯漱洗過,頭上新編織起了兩條及肩的馬尾辮,身上換了細綢樣式的鵝黃長衫,明眸皓齒的小圓臉,一舉一動透著靈氣勁。
這些東西在富貴之家是上不得臺面的吃食,但,在鄉(xiāng)下是時令果蔬,也是不可多得的零嘴,李攀每樣嘗了一下。
水煮花生沒放鹽,香甜軟糯,鹽泡青梅,酸味多過甜,很合胃口,泡酵山楂,比較好吃,酸澀口感適中,他多吃了兩個,腌臜黃瓜,泡的翠綠,由于只放一點鹽,算是泡發(fā)的黃瓜,酸中帶一點發(fā)酵過的微甜,口感嘎嘣脆。
“紙包里有糖果,你們分了吃吧!”
“羅家小相公不愛吃這個?”占據(jù)主導地位的小金拿過桌上的紙包糖果派發(fā)
“吃多了得蛀牙”
李攀把簽子扎的青梅放嘴里,繼續(xù)道“水里游的,天上飛的,我都吃過”
“富貴人家怎么過活的?”小金看著同齡人將紙包糖果偷偷揣兜里,臊的慌問道“聽說大戶人家規(guī)矩悶多,稍有不對,讓主家打死了,也不過是賠錢銀了事”
“宰輔門前七品官”
七分飽的李攀放下簽子,權衡利弊,道“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高門大戶的豪奴出去比市井之人還有排場,說不得許多人削尖腦袋想進高門大戶里頭,就像進宮當,妃子,官女,太監(jiān)”
閨房內(nèi)樸素淡雅,窗前散發(fā)著油硯墨香,桌上還堆有未畫完的施工圖紙。
打量李攀閨房的幾人忙點腦袋,小金糾住衣角漲紅臉,將跟家中老娘商量的事情托出道。
“我想跟老太太先支取一月的工錢,給家中大姐作娶相公用度,要麻煩師傅幫說幾句好話”
“成”
“多謝師傅”小金看到他背對自己坐桌前寫畫,露出來的腰間絲毫不見贅肉,細膩瑩白的肌膚,暗暗吞了吞口水。
配套的流水式織布機。
灌溉良田改變土質的水車。
屯湖圍道方案。
放置織布機的長廊及閣樓和配套飯?zhí)玫膱D紙有三十幾張,光是注釋就用了十幾張圖紙,這是李攀日以繼夜作出的成果。
現(xiàn)在他開始畫木制滾輪脫谷機,和灌溉良田的水車算是給羅家村的福利,這兩樣東西,決對算的上是農(nóng)業(yè)社會的巔峰之作。
古,代人割完稻谷是要用擔子挑回家,等夜里空隙一把一把摔打的,很浪費時間和體力。
而,有了滾輪脫谷機就不一樣了,田里一割下,立馬就能用滾輪脫谷機打,只需要背糧食回去就成。
能,解放出十個人的效率,羅家村也就兩千多畝水田,五百多戶人家通力合作,兩三天就能干完一兩個月的活。
這就要說到滾輪脫谷機的好處了,古,代人摔打完一把稻谷,滾,輪脫谷就能打十把稻谷,甚至只要轉動的夠快,多人通力合作,能出打二十把稻谷不是問題。
是十比一的效率。
而,羅家村有了滾輪脫谷機,將是質的飛躍,解放出來多余的生產(chǎn)力,可以用來趕制布匹,甚至在他的規(guī)劃前瞻下,羅家村將升級為商業(yè)重鎮(zhèn),扛起平南縣的半邊天。
以,他聽來的消息,平南縣城一年是六十萬兩稅銀收繳國庫。
而,織布機的營生是,一年凈利潤超過一百萬兩,繳納的賦稅足以持平。
“羅家相公?羅家相公?”
“噓!”
剝酸筍的小金看到同齡人打擾師傅,忙阻止——以她對師傅的了解,他肯定是陷進去了,聽不到外人說什么。
興起的李攀筆走游蛇,兩更天快到之時(晚七晚九),他,放下了小毛絨筆,活動了一下酸痛的手。
掰花生殼的小金手放新衣服上擦了又擦,幫,拿過桌上的白沁紙晾干。
收回思緒的李攀靠在椅上——他看著滿地的花生殼,核子,筍衣皺了皺眉,他是個愛干凈的人,沒好氣道“你們真當是自己家了,快點,把好吃的送上來,我便饒了你們偷吃之罪”
他說的一本正經(jīng),房內(nèi)的人都笑了出來,平時他可是很隨和的,所多很多小姐妹愿意跟他頑。
“村南頭新發(fā)現(xiàn)了一個水坑,里面好多膳魚泥鰍”
“新釣桿蚯蚓都準備好了,就放在門外呢!”
房內(nèi)眾人七嘴八舌,臉上大是可惜,點頭的李攀拿過酸筍,他剝開筍外衣咬了一口,酸脆在口中爆開,舒服哼了一聲。
“哦哦”
房內(nèi)的人見他握筆桿的素手不緊不慢剝筍,齊驚嘆一聲,優(yōu)雅流泄,豪門大戶貴公子風范。
小金咬牙不語,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新?lián)Q的細綢鵝黃式樣衫,總覺得別扭。
剛過來前,鄰里的吹捧,讓她飄飄然了,要知道師傅老人家可比她尊貴多了,每日里穿的凈是些舊衣服,村里沒一個人暗地里說他不好,不尊重他。
“小女婿快下來”
院內(nèi)的公公和鄰里顯擺,道“我一喊他準下來,別看他每日夜里為族里畫勞什子,我喊他洗衣服做飯,還不是乖乖就范”
“羅家的說的在理”鄰里婦人非常有眼色,捧眼道“國孝家孝,皇上還要給母皇天天請安呢!別說尋常百姓家的女婿了”
“我這就下來”樓上的李攀應了,扶住閣梯,渡著肥碩鴨子步下來。
“羅家小相公氣色越發(fā)好了”
喝閑茶的鄰里熱情打招呼,他,在村里地位可不低,能在織布機營生上說上話,親近些總沒錯。
“謝謝嬸嬸們關心”
帶笑意的李攀也極為上道——其實他對每天來家里閑聊的鄰里沒好感,吃粗茶有什么好喝的,還不是想奉承老兩口。
“家里以后的衣服你漿洗”公公出聲道“大女婿你教教他,省得亂手亂腳”
“知道了公公”
谷阿莫低眉順眼應下,指著井旁邊一堆換下來的衣服,道“臟衣服泡過了,再用搓衣板一件件手搓,洗干凈晾掛在繩上面”
那堆衣服讓李攀眼角跳了跳——羅家七口人,換下來的衣服有十幾件,因每日勞作,上面都是酸臭味,他隔老遠都聞得到。
“忤著干什么?”翹腳喝粗茶的公公不悅,道“站在那衣服就能自己洗了?”
“羅家小相公啊”竄門喝粗茶的鄰里分說道“這過了門的女婿,侍奉好家里老兩口才是正理,外頭的人也說你有孝心”
背對身后的李攀抿嘴不語,他來了羅家謹遵瑛朝的妻為夫綱,平時也和和氣氣,這些人反倒騎他頭上去了。
再者,他是個有輕微潔癖的人,叫他以后洗一家八口人的臟衣服,他絕對無法容忍。
“先倒水再洗”谷阿莫修著指甲,撇嘴道“妹弟什么都要教,我什么也干不成了,一個人的活,非要兩個人侍候”
“這不成了麻雀拉屎”谷阿莫的男閨中好友,出聲挪揄道“硬是只有這點功夫”
村里的男子對李攀的能折騰早看不爽,落落他臉面還是敢的。
蹙眉的李攀把不合腳的繡鞋甩飛,腳丫著地,上前對谷阿莫冷笑道“吃了你們羅家?guī)滋祜垼€使喚起人來了,你們羅家是給我家下了三聘六禮?她羅香綾算個什么東西?”
“公公”
如此大逆不道,谷阿莫驚叫
“我看你是眼里沒有我”
眾目睽睽下,親家鄰里都在,公公顯然無法接受小女婿這石破天驚的話,擲下碗茶,劈頭蓋臉,道“有你怎么說你老婆的?你家里怎么教養(yǎng)你的?競說出這等有違倫常的話,小女兒縱對你千般不好,也不能這樣說她,你是她的賢內(nèi)助相公”
“哎呦!虧他還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人,競說出這等背后戳脊梁骨的話”他的這番話相當于十八級地震,瑛朝的男子那有說自家老婆不對的?縱不知書答理,也會持家有道,萬不敢這樣說自家娘子,鄰里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道“此不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過了門,當了別家女婿,此可再像家里一樣胡來”
“呸”
谷阿莫多日的謹小忍讓,終于爆發(fā)“妹弟說不得是私奔出來的,還好意思提三聘六禮”
劍拔弩張的小院哄笑,女人們的目光來回從赤著蔥白腳丫的李攀身上巡視——谷阿莫這番話算是最惡毒的提醒,未出閣的男子和野女人私奔,娘家人和這個男子名聲算是徹底臭爛大街了。
“你給我過來”
出來的羅晉陽額頭青筋直跳,復看到妹弟扯著不合身的上衫遮露出來的腰際,孤零零背對著一群聲討他的人,再想到妹弟給這個家的幫助,羅家越發(fā)對不起他。
“跟野女人私奔”谷阿莫挪過去還不忘嘲諷,道“自然是發(fā)騷的狐貍精”
“啪”
羅晉陽終于忍無可忍,住自家相公臉上甩了一巴掌,鄰里讓突然而來的一幕,唬了一跳,紛紛上前拉架勸架。
“你打他作甚?”
“大女婿憑日里侍奉的不好?”
公公直氣的捶胸頓足。
谷阿莫的娘家人自是不依,上前與羅晉陽理論,嘴里還不忘埋怨起李攀這個小女婿不稱職。
“羅家容不了你,你可自離去”披著外衣出來羅勝楠很有一家之母派頭,難得對小女婿冷臉,道“羅家不拿你當外人,你反到說起外人的話,羅家是小門小戶,可也要臉面的,你今日戳脊梁骨的話傳出去,羅家的臉面算是丟干凈了”
聞言小金和同齡人噤若寒蟬——師傅競說出這等大逆不道幼稚的話——此不知,他要是不幼稚,也不同她們玩到一塊去了。
“是我任性了”拉衣衫掩腰的的李攀雖恨,但,他夜里能那去?很有眼色,道“家里缺個洗衣服燒飯的,雇一個不就成了,從我月銀那里扣,當付給傭人的工錢”
“不成”
他的再次忍讓,公公不領情,道“小門小戶不需要人侍候,再說了,你過門又沒有陪嫁的東西,這每日柴米油鹽,又沒個多余進項,可如何是好?”
他恨極拍著手向旁人佐證——鄰里見狀不以為然,以她們聽來的消息,羅家小女婿工錢可不少,有五百兩月銀呢!
就算一家八口人撐開肚皮吃,也吃不了五百兩去。
“放你娘的屁”翻臉的李攀把八仙桌踹倒,嘲弄道“我家是公侯門戶,你羅家算個什么東西?等羅香綾回來了,你好生問問,你家小女兒是怎么一回事”
茶水四濺,海碗碎裂,坐長條桌上的鄰里瞠目結舌,老兩口臉紅耳赤,半信半疑。
“哼”驕傲的李攀豎了一眼院內(nèi)的人,一瘸一拐回閣樓——他冷靜下來,踹翻八仙桌的腳趾,隱隱生痛。
磕到了。
他走后,院內(nèi)安靜了一會。
“平時瞧著是個和氣的人”
鄰里好笑,道“沒想到也是個夜叉星,敢罵自家公公娘子,今天可真是瞧了個稀罕”
“誰說不是呢!”
有人附和,道“這不就露餡了,裝不了多久的”
西閣樓窗前的李攀自然聽到院內(nèi)的人揭短,他,氣悶伏在桌前,雖無甚大雅,但,很煩鄉(xiāng)下人家狗屁倒灶的事。
——
隨著羅家小院內(nèi)的人離開,往日里賢良恭淑的羅家小相公今日忤逆老兩口的事傳開,一時成為夜里熱議話題。
二更三更晚九晚十一點,夜里微寒,露珠凝結,知了聲回響,羅家村的人沒熬夜習慣,獨西閣樓還亮著燭燈。
伏油燈下的李攀沒像往日夜里畫施工圖紙,心境亂了,自然什么都畫不出來,他,隨意在白沁紙上胡亂描著,復想到現(xiàn)代夜里憑多樂趣。
少不得心里把羅香綾罵了個狗血淋頭。
一個企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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