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一清跟著出去送譚神醫(yī)了,小鳳姐自然也不會待著了,陳啟這一次,卻沒有再失態(tài),他已經(jīng)不是十幾二十歲的少年了,既然知道了鳳娘的身份了,卻也不怕找不到她了。
房里便只剩下這兄妹二人,面面相覷了。阿妹眼里一直帶著淚光,可憐兮兮的看著陳啟,倒是讓陳啟心里有些不落忍了。他幾次想要安慰一下阿妹,一時又不知道該怎么說,這個時候,又不好暴露太多了,只好狠狠心忍住了。
隱約的聽到外面在說著什么,雖然聽不清楚,但還是能夠聽出有鳳娘的聲音在的。過不多久,便有馬蹄聲響起,陳啟知道肯定是鳳娘離開了,心里難免有一些失落了。只是想想,能夠再見到鳳娘,這已經(jīng)是一種難以言表的幸福了,應(yīng)該高興才對。
侯一清總算將小鳳姐和譚神醫(yī)給送走了,他又不是傻子,怎么會看不出小鳳姐是帶著氣走的。至于這氣,明顯就是因?yàn)殛惔笸@不知好歹,不知死活的家伙的,實(shí)在是大膽得很。
他氣沖沖的就往房里沖,腳步砰砰作響,陳啟真擔(dān)心這土墻會不會撐不住,直接砸了下來,把自己這小身板給壓扁了。
“陳大旺,你這王八蛋?!?p> 阿妹真的嚇到了,看了侯一清一眼,侯一清頓時就蔫了,聲音降低了八度,上前拍了拍阿妹的小腦袋,“阿妹,都中午了,你先出去熬粥,一會你哥要吃了?!?p> “你不許罵我哥!”
阿妹叉著腰,侯一清只能賠笑了,這世上如果還有一個人能制得住他,那就只有阿妹了。這一點(diǎn),連陳啟都看出來了。
“好,好!猴子哥就和你哥說說話,保證不罵他?!?p> 這完全就是一副孫子的樣子,陳啟不由得有些鄙視侯一清了。
“哥,你好好休息,阿妹去熬粥了?!?p> “嗯!謝謝妹妹!”
面對這么關(guān)心自己的妹妹,哪怕她是陳大旺的妹妹,不是自己的妹妹,陳啟還是有些憐惜她的。聽到陳啟叫自己妹妹,阿妹稍稍愣了一下,侯一清卻是大喜,“小子,你記起來了?”
“記什么?”
“記得阿妹是你妹妹??!”
“她叫我哥哥,不是我妹妹,然不成是你妹妹?”
“呃······”
侯一清呆住,阿妹卻笑了,只要哥哥能記得自己,她心里別說有多高興了。她轉(zhuǎn)身就出去了,侯一清眼里卻帶著狐疑,直接坐到咯吱咯吱響的床沿上去,盯著陳啟看,“陳大旺,你是不是裝的?”
“裝什么?”
“譚神醫(yī)說你得了失憶癥,我怎么看著一點(diǎn)都不像??!”
陳啟開始裝糊涂了,這個時候可不能露餡了。這侯一清不愧叫做猴子,果然是猴精,這么快就懷疑上了。
“你問譚神醫(yī)去?。 ?p> 侯一清始終盯著陳啟的眼睛,一瞬不瞬的,陳啟都被盯得心里有些發(fā)毛了,只是這個時候可不能認(rèn)輸,只好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用無辜的眼神,充滿委屈的看著侯一清。他可不認(rèn)為自己這活了四十年的老家伙,會輸給眼前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
如此對看了一會,侯一清果然頂不住了,眼睛眨巴了幾下,總感覺有些干澀。看著陳啟那無辜的樣子,他的信心很快就開始動搖了。從小就和陳大旺一起長大,他怎么可能會不知道陳大旺是什么樣子的呢?但眼前的陳大旺,明顯是和以前的那個陳大旺有許多的不同的。
比如膽子。
從前的陳大旺,就是只徹頭徹尾的鵪鶉,不要說是清風(fēng)寨的好漢了,隨便什么人,也能將他呼來喝去的。而現(xiàn)在的陳大旺,病了一場之后,竟然敢用色瞇瞇的眼神去看小鳳姐了。這么明顯的眼神,他怎么可能看不出來呢?
那是小鳳姐啊,清風(fēng)寨的大當(dāng)家,那可是官府圍剿了無數(shù)次,最終只能放棄的清風(fēng)寨。那可是,連王大錘見到了,都要點(diǎn)頭哈腰的小鳳姐。
王大錘是誰?。筷惣役赅l(xiāng)的一霸,明明陳姓是大姓,卻沒人敢惹的王大錘。
所以,他哪怕覺得有些奇怪,但心里已經(jīng)開始接受陳大旺失憶的事實(shí)了,除了失憶,陳大旺怎么可能變得這么的陌生,除了外貌,簡直就是另外的一個人,讓自己都不認(rèn)識他了。
既然已經(jīng)接受了事實(shí),那就只能謹(jǐn)記醫(yī)囑,多和陳大旺說一說以前的那個陳大旺了。
陳啟也總算知道了,原來陳大旺這家里還有一個老娘,叫何五月,這一聽肯定就是五月里出生的。另外一個就是陳二旺了,是他陳大旺的弟弟,今年十四歲了。至于阿妹,是家中最小的妹妹,十一歲了。
十一歲,怎么看都不像,最多八九歲的樣子。只是看看眼前的侯一清,還有陳大旺的身子,兩人都已經(jīng)十六歲了,卻怎么看都像是十三四歲的樣子,陳啟也就有些明白了。而陳大旺的父親,早就在十年前,一場大病,到閻王爺那里去賣咸鴨蛋了。
雖然陳啟病著,為了生計(jì),何五月和陳二旺這母子二人,天剛亮就出門了,地里的那點(diǎn)莊稼,怎么的都是要先伺候好的,伺候陳大旺的事,就留給瘦巴巴的阿妹了。至于什么時候才會回來,估摸著午后田里的活就完了,也就該回來了。
陳啟最為關(guān)心的,當(dāng)然是鳳娘了,原來鳳娘叫陳小鳳,也是陳家坳人,她家就離陳大旺家不遠(yuǎn),如今只有她二舅陳大河住在那里。至于為什么陳小鳳會成了清風(fēng)寨的大當(dāng)家的,那說來可就話長了。
二十年前,陳小鳳的母親陳月桂,被發(fā)現(xiàn)未婚先孕。陳家的老族長陳祖耀,直接帶著人,就把陳月桂給綁了,按照祖宗的規(guī)矩,這種敗壞門風(fēng)的事情,是要家法伺候,直接浸豬籠了事的。
當(dāng)然了,這奸夫不管是誰,只要找到了,那是肯定要一起浸豬籠的。只是,不管怎么問,陳月桂都不肯說奸夫是誰,把陳祖耀給氣得半死。
就在陳月桂要被浸豬籠的前一晚,陳月桂的兩個兄弟,陳大山和陳大河,冒著挨罰的危險(xiǎn),救出了陳月桂,送到了清風(fēng)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