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半個時辰后,就在周紹著急的時候,不遠處總算有了動靜。
不一會兒,顧皎那略帶狼狽的身影便出現(xiàn)在眼前。
周紹有點心疼顧皎的傷勢。
顧皎翻身下馬,跪在周紹面前,“王爺,瑯城失守,臣責無旁貸,還請王爺責罰?!?p> 周紹心中簡單他的喜悅一掃而空,他的舉動她明白,可還是心疼,她也沒有怪他,可是她知道她一定在怪自己,“現(xiàn)在是戰(zhàn)時,戰(zhàn)前換帥乃是大忌,請顧將軍好好守衛(wèi)疆土,否則數(shù)罪并罰。”
顧皎道:“多謝王爺。”
周紹立刻轉身離去,做戲要做全套嘛。
云恒扶起顧皎,“你這是何苦呢?王爺根本不想罰你,你又何必逼她呢?”
顧皎道:“我身為守境的將軍,領土丟失就是我的錯,不罰何以服眾?”
云恒嘆了一口氣,“也罷,我們還是談談如何抵御蠻族和羌族吧?!?p> 夜幕降臨,顧皎和云恒在帳篷里相對而坐。
顧皎沉默不語。
云恒見狀調侃道:“怎么了,這次不會還要我安慰吧?!?p> 顧皎搖搖頭,“以前我總覺得戰(zhàn)場上的將軍威風凜凜,不可抵擋,很是高興家里能有顧家軍繼承??墒乾F(xiàn)在卻覺得這不僅僅是權利,更是一份責任,過得是如履薄冰?!?p> 云恒:“你能這么想,說明你已經(jīng)成長了,知道世道艱險,不是每件事都能如人所愿。以前的順利只是未曾遇到過真正困難的時刻。”
顧皎笑道:“你說我長大了,搞得你自己有多大一樣?!?p> 云恒:“哎,你還別說,我還真比你大了幾歲,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p> 顧皎搖搖頭,似是不信。
云恒鄭重道:“無論如何,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王爺也會在,所以放心的去打?!?p> 顧皎覺得心中有股暖流涌過,雙眼微紅的點點頭。
第二日,顧皎帶著人巡視縣內的布防情況,還好,定西的前六座城池都是按照戰(zhàn)時的標準來的,城墻非常高,可以暫時抵擋住蠻族和羌族的攻擊。
云恒看了一眼顧皎,發(fā)現(xiàn)他的身上帶著以前不一樣的穩(wěn)重和謹慎,少了幾分少年意氣,離成為一個真正的將軍不遠了。
鳳凰在火焰中涅槃,人同樣需要烈火淬煉。
在顧皎緊急備戰(zhàn)之時,蠻族和羌族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靜了兩日。
而這兩日百姓中流言四起。
“你聽說了嗎?瑯城失守了。”
“這怎么可能?我不信,瑯城怎么可能會失守呢。”
“就是,顧家世代鎮(zhèn)守邊疆,怎么會讓瑯城失守呢?”
“這是假的吧?!?p> “這是真的,八百里加急的公文早就遞了上去。而且我還聽說前段時間顧將軍重傷,王爺帶領兵馬親自去了瑯城,可是去那里的第一天,瑯城就失守了。大家都說王爺行事不妥,遭了天譴,才會這樣?!?p> “你在胡說什么呢,王爺這些年勵精圖治,我們的日子不知道好過了多少,你居然還敢說王爺壞話,簡直是找死。”
說著便把今天買的蔬菜扔到那個滿口胡話的人身上。
那人邊跑邊躲著,“我說的是真的啊?!?p> “哼,明明是胡說。真是找死?!?p> 孫墨在周紹平時辦公的房間隔壁處理政事,神情憂慮,似乎在為什么煩惱。
這時,嚴明過來求見。
孫墨抬了抬頭,正好也有事找他商量。
孫墨沏了一壺茶,準備邊喝邊聊。
嚴明開口道:“最近的流言你聽說了嗎?”
孫墨點頭,表情嚴肅,“最新的戰(zhàn)報兩個時辰之前才剛剛發(fā)過來,從未與任何人說過,怎么會這么快百姓就知道瑯城失守的事情呢?”
嚴明:“是啊,消息比我們還快,還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傳遍整個定西。瑯城這么多年從未失守過,但如今突然失守,弄得人心惶惶?!?p> 孫墨:“幕后之人的目的說不定就在于此,他就是希望我們亂,越亂越好?!?p> 嚴明嘆了一口氣,“我們這里的情況都是如此,也不知道王爺和顧將軍那里情況怎么樣?”
孫墨神色更是擔心,“只怕更加艱難?!?p> 葉縣
蠻族人用繩子拽著一群瑯城未曾逃走的百姓,讓他們到葉縣城樓下,去攻打葉縣。
可是平時只懂得做農活的百姓哪里懂得什么攻城,只是麻木得向前走著,好躲避來自身后的鞭子。
其中還有不少婦孺孩子,可是因為他們的無能,讓他們無家可歸,無人可依,被人欺辱。
顧皎看著底下衣衫襤褸的百姓,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沒有下令攻擊。
明知道那些百姓有可能混入羌族人,可他無法痛下殺手。
這是曾經(jīng)他要誓死守護的百姓啊,這一張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化作一個個厲鬼蠶食著他的心。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等候他的命令。
而那些百姓的身后,蠻族大王子寒涉嘲笑道:“他們果然不敢動手,真是婦人之仁?!?p> 權戮道:“這種情況不會一直下去,否則一旦敵人認為這個方法有用,可能不僅僅丟一座葉縣這么簡單。這個道理我明白,顧皎也明白,所以這種情況維持不了多久?!?p> 權戮猜的沒有錯,顧皎已經(jīng)準備下令動手了。
顧皎閉了閉眼睛,下令射箭,看著城樓下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在自己的命令下喪失生命,心痛至極。
這個罪,我來擔。
成淵看著倒下的百姓笑得神秘莫測。
不知道這些事情顧皎的心能不能承受得住呢,真是讓人期待呢。
等顧皎殺完那些百姓后,蠻族和羌族就退了,似乎只是送了一批人給自己殺。
也許下了第一次命令以后,第二次也沒有那么難。第二天蠻族和羌族又帶了一批百姓過來,顧皎只是微微閉了閉眼,就下令射殺了。
一連三天,皆是如此。
而顧皎在這些天也越來越沉默,眉眼也愈發(fā)陰郁。
周紹和云恒聽說這件事也曾經(jīng)來勸過他,可是沒有用,這并不是只言片語可以化解的傷痛。而是化進骨子里深深地內疚與自責,只能用時間去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