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沒有作聲,只是微微點頭算是答應了。芊月公主便不再多留,由著侍女扶著繼續(xù)往內室走去。
“請公主留步,奴不會耽擱太久,只需半盞茶的時間……..”話還未說完,就被一道冷冽的聲音打斷。
“觀墨,請她們出去!”
冷不丁的被點到名字,觀墨片刻遲疑后,上前輕聲說道:“簡三娘子,我送你們出去吧,您也看到了,公主如今這身子確實不便…….”
“還不快些……”葉辰不耐的呵斥道。
簡雨急的眼淚都快出來,這大理寺牢獄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阿姐等不得!
“葉辰,為什么不讓我把話說完,我所來不為別的,只求能幫幫我阿姐,難道眼睜睜的看他人枉死,你們一點惻隱之心都沒嗎?”簡雨最后一句話幾乎是嘶吼出來,眼淚瞬間決堤般流個停,她已經太久沒哭過了,這一哭仿佛要把這么多年的苦楚悉數流盡!
簡雨這一哭讓整個庭院的氣氛一下子變的凄涼起來,忽手臂徒然一緊,就被人拖了個啷鏹。簡雨一邊掙扎,一邊讓葉辰放手,但男女力氣懸殊之大,她哪里掙脫的出來。
葉辰拉著她走出院落,站定后靜靜的盯著她許久,她今日未施粉黛,仍掩飾不住眉眼精致,然而這份精致同樣不能蓋過已經彌漫了滿臉的憔悴與虛弱。
一頭如水的黑發(fā)更襯得臉白如紙,往日總是帶點粉紅珠色的唇同樣是毫無血色。弱柳扶風之姿一如窗外一樹被風雨壓得不堪重負的繁重梨花,美麗又脆弱,蒼白又無力。她輕咳幾聲,仿佛已將全身力氣耗盡一般,剛剛哭過的眼睛微微泛著紅!
葉辰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他怕他一個沒忍住就想擁她入懷,他轉身離去,并吩咐觀墨關上院門!簡雨這邊還沒從悲憤中回過神來,只見門又開了,觀墨走出來遞給小蓮一個繡著墨竹的帕子,柔聲說道:“這是公子給的,快扶簡三娘子回去吧,這天氣,怕是待會要下大雪的!”小蓮很是氣憤,不愿意接這手帕,觀墨見狀,硬塞于她手中。
轉身向簡雨施禮道:“三娘子,我家郎君也有他的不得已,請簡娘子莫要傷心!”說完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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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空果然飄起了片片雪花,并且越下越大,氣溫一下子變的冰冷刺骨起來。
“三娘,婢子扶您起來吧,跪的太久了,您膝蓋受的住嗎?”
大雪紛飛,四周萬籟俱寂,簡雨已經跪在這冰天雪地里好幾個鐘頭了,手腳僵到麻木,雪花落在她的頭發(fā)和衣襟上,凄涼不已。
小蓮哭著多次來給她撐傘,都被她推開!她現(xiàn)下實在是沒任何法子,只有求公主幫忙,也許能讓事情有所轉折。
“三娘,求求您起來吧,婢子幫您跪著,三娘……”小蓮已經泣不成聲。
“三娘……”小蓮見簡雨面無血色,頭發(fā)上的雪水都結成冰了,又心疼又恨自己無能。
“三娘,婢子知道您心里苦,可是如今大娘子已經這樣了,您再有個三長兩短的,您讓夫人怎么辦?”小蓮哭著,苦口婆心的勸慰道。
簡雨這時終于有了反應,她微微抬起頭,整張臉蒼白如紙,愈發(fā)凸顯剛哭過的一雙眼睛紅的有些刺目。
“阿娘?小蓮,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說老天為什么不來懲罰我,阿姐是無辜的呀!”她說完眼淚又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涌出來。小蓮撲倒在地心疼不已的抱著她。
“三娘,我們回吧,這一切都不怪您,就算您不嫁過來,大娘也會嫁過來,以公主的性子,她會放過大娘嗎?”小蓮緊緊的抱著簡雨,緩緩的輕拍她的背,似是在安撫。
“小蓮,我太沒用了,我真的沒別的辦法了,當今圣上最寵愛公主,只要公主答應幫忙,阿姐一定會沒事的對吧?”簡雨執(zhí)拗的嘟囔著,這已經在大雪中跪了幾個鐘頭,她整個人都已經快撐不住了,神志也有些渙散起來!
“三娘,你先回去,小蓮幫你跪好嗎?三娘…..”
“不……”簡雨掙脫小蓮的懷抱,喃喃自語道:“公主肯定希望看到遭罪的人是我,旁人誰求都沒我來的有用!”說完,她推開小蓮:“小蓮,聽話,你先回去,我一個人挨這一遭就夠了,你不用也跟著一起…….”語畢,簡雨努力撐直身子,繼續(xù)端正的跪著。
小蓮看勸不動,心急如焚,她跟著一起跪下,朝著房門里大聲喊道:“公主….駙馬,求求你們,幫幫我家娘子吧……”說完拼命的磕頭,然后再接著求,數聲過后,房門終于開啟。
觀墨撐著一把雨傘走出,然后對著主仆二人說道:“你們還是回吧,今日公主是不會見你們的”
語畢順手把雨傘和一件披風遞給小蓮,面露難色,聲音有些酸澀的繼續(xù)道:“三娘子,觀墨也會幫您求的,您已經跪了這么久了,要保重身體!”
簡雨沒有應聲,她現(xiàn)下耳邊只聽到雪花簌簌飄落的聲音,除此聽不進任何聲音。
她只覺得這數九寒天,著實寒到人心窩里去,她抬頭望著門里的那道燭光,明明只有幾尺的距離,可是,這光卻照不到她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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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開門雪滿山,雪晴云淡日光寒。又過了兩日,簡雨才悠悠轉醒,她慢慢坐起,依靠在床榻上,望著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一時有些恍惚,靜呆了一會兒,她忽地猛然起身,突然天旋地轉,又跌坐在床榻上。小蓮聽到聲響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
剛想伸手去扶,手就被簡雨一把抓住,她焦急的問道:“小蓮,阿姐,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小蓮支支吾吾的想說什么,但隨即岔開話說道:“三娘,婢子扶你上床,你先躺著,藥已經煎好,婢子去幫您端進來!”說完就奔出了房門。
“小蓮….小蓮?”簡雨對著小蓮的背影喚了幾聲,都沒得到回應。
她心里越發(fā)的不安起來。她強撐著身體,走下床,吃力的穿好外衣,想回簡府看看。忽地門被推開,小蓮端著湯藥走了進來。
“三娘,您怎么起來了,大夫說了,您要躺著靜養(yǎng)!”小蓮緊張的說道。
“小蓮,我要回簡府看看,你趕緊收拾收拾……..”
“三娘,您先把藥喝了好嗎,奴婢……奴婢……”小蓮抽泣起來。
簡雨更加不安起來,她拉住小蓮的手,聲音很急的追問:“小蓮,你是不是有事瞞我,阿姐到底怎么了?”
“三娘您先把藥喝了,您邊喝邊聽奴婢說行嗎?”
簡雨接過藥碗,喝了一口,等待小蓮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