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民以食為天
天氣二年五月初三，雨。
天氣一連悶熱了好幾天后，終于！
今天五月初三。老天爺痛痛快快的下了一場瓢潑大雨。
是時，張嫣睡得正沉，結(jié)果被一陣陣轟隆隆的雷聲給驚醒了。
睜開眼發(fā)現(xiàn)，時辰還早。還不到卯時呢！
朱由校也被吵醒了。兩人揉揉惺忪的睡眼，外面一個又一個大炸雷響徹云霄。
兩人都睡不下去了，于是披衣下床，透過玻璃窗看院子里的景象。
等豆大的雨滴砸下來時。張嫣睡得迷迷糊糊的腦子總算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
下雨了？終于下雨了！
再不下，張嫣種的土豆，玉米再怎么抗旱也頂不住啊！如今可算是下雨了！
沒過一會兒，朱由校上朝的時間到了。送走了他。張嫣想想自己好像也沒其它事可做…而且，外面下這么大的雨，今天張嫣是哪也不想去！
索性重新上了塌。暌違已久的回籠覺重出江湖。
到下午未時，這場大雨才有了點(diǎn)消停的意思。張嫣前一陣子在宮外野慣了，今天冷不丁的閑下來。她還真挺不適應(yīng)的。
周月兒看她百無聊賴的樣子。不明所以得問她：“娘娘怎么悶悶不樂的??？”
張嫣用手撐著臉，頭也沒回的道：“無聊??！”
周月兒提議梳妝，打牌，下五子棋都被張嫣一一無情拒絕。最后她只好陪在張嫣身邊一起無聊。
翌日早起，又是個陽光燦爛的大晴天。
這天一早，張嫣就顛顛的出了宮。去找劉保。
昨天那場雨雖大，可也太晚了。今年京師周邊的村鎮(zhèn)估計都要絕收了。也只有張嫣種的那些土豆玉米撐了下來。
不過，那些玉米苗也快撐不住了。葉子都卷了起來。若是再旱下去，張嫣就真招架不住了。
而且，今日糧價也漲到了三兩一石。
劉保盤下的糧店，終于掛上了金燦燦的招牌。要開張了！
和酒樓一樣也叫食為天。
他們這糧店童叟無欺，糧價也公道極了。糙米一石六錢，精米一兩三錢，麥子、高粱也和平日相差無幾。一開張簡直是門庭若市！
本來，進(jìn)入四月中旬。很多人也明白今年糧食欠收，糧價會走高。可到了糧店才發(fā)現(xiàn)連糙米都比平日漲了一倍之多。精米更是天價。
眾人心疼之下便只買了一點(diǎn)，然后觀望起來。
誰知這京師的糧價就跟瘋了一樣只漲不降。
到了五月，精米甚至高達(dá)三兩一石。而且這價錢還是一天一個樣，不停地在漲！
如今食為天糧店一開張，就在京師百姓之間迅速傳開。
大家聽說有一家新開的糧店這么便宜。于是即便要跨過半個城，也興沖沖的跑來買糧！
不過，張嫣知道自己那點(diǎn)糧食儲備可經(jīng)不住整個京師的人放開了買。
所以一開始就定下了規(guī)矩，讓伙計們對上門的客人花式洗腦科普：本店糧價雖底，但限額。
也就是說，每個人一次只能買一斗。若有人一天重復(fù)多次購買。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那么請不要怪本店把你記到黑名單上。成為本店的拒絕往來戶！
畢竟如今發(fā)生旱情。本店頂住壓力以這么公道的價格售糧，只為東家不忍見有人挨餓。所以為防有人乘機(jī)在這里，大量買了低價糧囤貨居奇。從而導(dǎo)致真正需要的人買不到糧食。小店萬般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還請大家見諒！
眾人聽了解釋，明白過來。對此并沒有太多人抵觸。畢竟他們也擔(dān)心有人大量把糧食都給買走了，讓自己買不到低價糧食。
只有一些城外偏遠(yuǎn)村鎮(zhèn)趕來的村民，臉色很難看。他們來這一趟可謂是披星戴月。
不但要凌晨出發(fā)。趕上大半天的路來，回去也是踏著月色回家。如果一次只能買一斗，豈不是天天就要跑一趟？
張嫣當(dāng)時正好在糧店里面坐著。她看到那幾個青色布衣的人為難的唉聲嘆氣不斷，于是起身走出來問：“老伯怎么連連嘆氣？”
那人操著一口京片子，苦著臉道：“小老兒家在棲霞村，進(jìn)城就要三四個時辰。今日進(jìn)城來買糧才發(fā)現(xiàn)糧價竟?jié)q了這么多！幸虧聽見有人說這里新開了一家糧店，價格很公道才過來?？墒侨糁荒苜I一斗的話，那小老兒豈不是日日都要如此奔波！”
張嫣聽完，默然。回去便找劉保和他說了此事。
劉保一笑道：“此事好辦！自明天起，咱們派幾個伙計運(yùn)上一批糧分布在周邊的幾個村鎮(zhèn)。借住在村民家里，有人要買糧就向這些伙計買就是！”
張嫣不禁對著劉保豎了豎大拇指。真不愧是她認(rèn)證過的人才，腦子轉(zhuǎn)的真夠快的！
這樣一來，食為天糧店對京師其他幾家糧店造成了極大的沖擊。他們一下子變得門可羅雀起來！
沒過兩天，其它幾家捏著鼻子來找了劉保。試圖讓劉保跟他們同流合污。
有錢大家賺嘛！
劉保給了他們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碰。那些人只覺得劉保此人簡直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索性回去也發(fā)了狠，開始派伙計來買糧。
心想，你個傻叉不愿意賺錢！我們大家聯(lián)手吃掉你，等你糧庫空了。那些人不是還要來買我們的高價糧。到時候一樣賺個盆滿缽滿！
可那些伙計來了才發(fā)現(xiàn)，這里他娘的竟然搞限額！還能這么玩的嗎？
那些掌柜聽了此事還不死心，雇了大量閑漢每日來食為天糧店買糧。不賣就鬧事！
劉保向張嫣請示，張嫣對此也頭疼的緊兒！那些地痞無賴一個個跟滾刀肉似的。抓不完，打不怕！京兆尹又偏向他們。
而且那些人鍥而不舍的剛被放了就又上門。簡直讓人煩不勝煩！而且這樣也太影響糧店生意了。
不過，對付地痞無賴就不能太要臉。最好還是用他們地痞無賴的辦法。
于是張嫣找來了十幾個護(hù)衛(wèi)，守在店里。還備上了好些巴掌大的小鏡子。那些無賴再來鬧事，就摔上一個。等到官府要放人的時候，就提出讓當(dāng)場賠償損失。
這鏡子可貴的很！一面就要價好幾十兩銀子。
無賴賠不起，那更好！去做工來抵銀子就是。
劉保便吩咐護(hù)衛(wèi)把這些以工代賠的無賴們?nèi)o壓去修水庫。一個月工錢二錢銀子！到了工地再讓所有人都盯著他干活抵債。
如此依法炮制，不到一個禮拜就把那些無賴全給送去修水庫了。張嫣和劉保也總算清凈了。
及至五月底，地里最先種下的土豆可以挖了。張嫣等到收獲那天，一早出了宮。興致勃勃的跑去看。
到的時候，大家都已經(jīng)干的熱火朝天了。
張嫣前兩天就跟劉保商量了，為了利用起更多的閑置勞動力。這次挖土豆雇了不少人也一起挖。畢竟這土豆整整種了二百來傾地。換算成畝的話，可是足足兩萬多畝！
那么一大片土豆，雇了人也能挖的更快些。最好一兩天時間就搞定。
也好盡快投進(jìn)糧食缺口里去。而且緊接著還可以，接茬種第二季土豆和番薯。
到了第二天，這些人還算給力。僅僅兩天便把所有土豆都收完了。畝產(chǎn)量相當(dāng)驚人！足足有將近二十石之多！
雖然比不上番薯也很可以了。畢竟這里可是沒有雜交小麥和水稻的古代。
京師種麥，畝產(chǎn)只有可憐兮兮的兩石左右。這二百來傾地一下子竟就收了四十萬石土豆！
接下來，張嫣就把酸辣土豆絲啊，土豆餅啊，土豆粉，土豆燉牛腩之類的幾十種菜肴在開的食為天酒樓和十幾家食肆里面推廣開來。
先前已經(jīng)籌備的食品加工廠，也開始運(yùn)行了。經(jīng)過十幾天實(shí)驗(yàn)，淀粉和土豆粉也可以實(shí)現(xiàn)批量生產(chǎn)了。只是，由于原料和人工生產(chǎn)等種種限制，日產(chǎn)量不高。最多只能做出一千斤左右！
不過，華夏人民自古以來都是沒有爭議的大吃貨。經(jīng)過時代檢驗(yàn)流傳下來的土豆吃法，也經(jīng)得起明朝人民的考驗(yàn)。這種新奇又美味實(shí)惠的佳肴一經(jīng)推出，便迅速取得了整個京城人的歡心！
然后，食為天糧店也陸續(xù)推出了土豆，土豆粉，淀粉。土豆五文一斤。土豆粉和淀粉同價，一斤五十文。這樣算來土豆可比糙米還要劃算的多！
于是那些平民紛紛買起了土豆。畢竟土豆蒸，煮，烤，炒都行，再加上又很抗餓。簡直就是災(zāi)荒之年的不二之選！
如此一來，京師的其它幾家糧店就更加無人問津了。那些掌柜的也不傻，知道今年這場國難財是徹底沒戲了。
再繼續(xù)這么干耗著賣高價糧，只會一斤糧食都賣不出去。
畢竟整個五月幾乎就沒有進(jìn)賬。等到年底交賬的時候，要怎么跟東家交代呦！
于是有人動搖了，想照常價售糧。
可他們聚在一起一商量。這商人重利，本性里又帶著幾分賭性。
最后商量的結(jié)果卻是，一致覺得現(xiàn)在認(rèn)輸，把糧價降下來。那之前的投入和賠進(jìn)去的生意可就真的血本無歸了！
于是無人領(lǐng)頭降價之下，局面便僵在了那里。
而張嫣這邊呢，卻生怕他們會慫，不敢搏這一把大的。于是讓劉保把修水庫的事兒，有意向那幾人透漏了一下！
這下子，那幾個人再次碰頭商量了以后，覺得干脆賭一把。
京師這么多人口，他們一直不降價。那劉保一邊修水庫，一邊負(fù)擔(dān)幾十萬人的口糧！
不出三個月，他那點(diǎn)家當(dāng)都填進(jìn)去也不夠。而且這土豆一時吃個新鮮還行，誰還能一直吃不成。再說他那土豆也總有消耗完的一天！到時候倒要看看是誰先死。
他們只要搞垮了劉保，過了夏。那些泥腿子上半年顆粒無收，種了秋糧交了租一樣沒東西可吃。到時候還不是照樣，要來買他們的高價糧。
只要手上這些糧食高價賣出去，別說是這一個月。就是這整個夏天的損失也不過微不足道罷了！
張嫣見他們上鉤，這才放下了心里的大石。然后吩咐劉保做好后續(xù)的各種糧食儲備和食品加工。
土豆收了第一季，下一茬把番薯也種上。玉米在等兩個月也該收了。還有雞，鴨，豬，兔什么的能多養(yǎng)就多養(yǎng)。然后琢磨琢磨什么鹵啊，煙熏啊，風(fēng)干啊，臘腸啊之類的！
還有開荒也別忘了。再多種些蔬菜，每日消耗不完的。曬成菜干，腌制咸菜都可！從外地運(yùn)糧的事也別斷。
憑此一戰(zhàn)，她不把那幾家糧店坑垮誓不罷休！
如此到了六月中旬，食為天糧店的生意徹底穩(wěn)定下來。每天都會賣出大量的土豆！而且先前從南京，江浙一帶運(yùn)的糧米也都陸續(xù)抵京了。
這下子，張嫣更不慌了。只等著今年過了冬，徹底占據(jù)京城糧食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