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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鈴醫(yī)錄

芒種 十一

江湖鈴醫(yī)錄 九尾狐貍Lj 3768 2020-11-18 09:00:00

  看著小玉款款走遠的身影,江嶼忽然有些納悶——趙濟花那么多心思才把小玉從春香閣里弄了出來,還寄希望于治好小玉之后能從她嘴里知道一些當年的實情,對于這么重要的人物,怎么會任由她四處走動呢?

  難道就不怕她跑了嗎?還是說,趙濟有十足的把握能肯定小玉不會逃走?

  因為在天慶坊耽擱的時間太長,兩人回到武英侯府的時候已經過了飯點,兩人隨便吃了些東西之后,江嶼便回房收拾東西去了。此去東宮還不知道要住多久,所以常用的東西都要帶走,好在他隨身的東西不多,全收拾好也不過只是一個背簍和一個藥箱。

  看著空蕩蕩的客房,梁書忽然有些失落。

  “你去東宮千萬要小心,不該看的別看,不該問的別問,不管別人對你多好你都要當心,那里沒有人拿你當朋友的。”

  江嶼表情古怪的看著粱書,打趣道:“我又不是充軍發(fā)配,那么擔心干什么?”

  梁書癟了癟嘴:“反正你事事當心就好,對了,千萬記住別給我丟人啊?!?p>  江嶼連連點頭:“放心放心,大不了我裝不認識你好了?!?p>  梁書一聽便不悅道:“誒!你這沒良心的……”

  江嶼見他生氣,便哈哈一笑:“怎么可能,要是我惹了麻煩,還指望那你小侯爺?shù)拿柧让?,怎么敢說不認識你?!?p>  梁書不由翻了個白眼,看看時辰不早,便吩咐梁才準備馬車送江嶼過去。

  臨分別時,江嶼忽然想起來春不歸買畫的李榮,便把那晚的情形又給梁書說了一遍。

  “我覺得這個李老板知道的東西不少,有空的話你可以找他問問?!?p>  “行啦行啦我知道了,你趕緊上車走吧?!?p>  梁書見他說個沒完,擔心誤了時辰會被趙濟怪罪,便不耐煩地催促他趕緊上車。眼見馬車走遠,他才向著昇平坊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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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進刑部大門,便見幾位主事正拉著一車案卷往值房走,不用說也知道那些全是等著復核的案卷,梁書這些日子沒來上差也就為逃避這個。

  見那些人并未發(fā)現(xiàn)自己這才舒了口氣,理了理袍服,徑直去了卷房。

  他記得曾經看過咸平二年的案卷,卻并不記得上面有關于天慶坊大火的記錄。這次過來,就是要檢查一下案卷當中到底有沒有相關記載。

  咸平二年是個災年,光這一年的案卷就擺了整整一個書架。看管卷房的老李見他發(fā)愁,就過來問他想找什么。聽說粱書要找咸平二年大火的記錄時便搖了搖頭:“天災人禍的事兒都歸地方處理,咱們刑部可不管這些,你要真想查的話就去看看縣志,那里興許能有記錄?!?p>  梁書聞言不由皺眉:“人為縱火不是刑案嗎?怎么刑部會沒有記錄?”

  老李翻了翻眼皮,撇嘴道:“這話您跟我說可沒用,是不是刑案,還得看上面怎么定,再說,您跟我講理也沒用,這沒有就是沒有,我總不能給你編一份不是?!?p>  梁書懶得再跟老李廢話,悶哼一聲之后,便到值房去找王崇恩,想借他的人脈去找找線索可到值房找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他竟然沒在,聽說是王老尚書病了,王崇恩要請假在家盡孝。

  聽到這個消息,梁書不由有些傻眼。他的朋友不少,可大都是些紈绔子弟,一時間竟想不出誰能幫自己打探消息。

  正在郁悶時,不防身后有人輕咳了一聲。

  梁書嚇了一跳,回頭一看,便見刑部尚書劉培中正面沉似水的看著自己,不由尷尬一笑:“嘿…劉…劉老大人……您……忙著呢?”

  劉培中上下打量梁書一番,不悅道:“退之,這些天沒見你來上差,可是在外面查案?”

  梁書連連點頭:“那是當然!我這幾天可忙了……”

  聽他這么一說,劉培中的臉又黑了幾分:“確實挺忙,又是孝仁坊,又是長林坊,可真是辛苦梁大人了啊。”

  梁書的眼角不自覺的一陣猛抽,驚疑道:“您怎么知道的這么詳細?難道你跟蹤我?”

  劉培中被他氣得須發(fā)亂抖,他把手中的案卷舉向梁書,怒道:“你當老夫跟你一樣游手好閑?還跟蹤你……告訴你,是云騎司的探子見你整天不務正業(yè),特意過來詢問你在辦什么案子!老夫都這把年紀了,竟然還要為你扯謊……”

  梁書雖然感動劉培中對自己的袒護,卻更驚訝云騎衛(wèi)的所作所為:“???云騎衛(wèi)還管這個?就算我不務正業(yè)也該歸吏部管,他云騎衛(wèi)算哪根兒蔥啊?”

  劉培中氣得直跺腳,低喝道:“慎言!”

  梁書自知失言,趕忙捂嘴噤聲。

  劉培中見他一臉乖巧,才解釋道:“陛下已經下了詔令,除了戍衛(wèi)宮禁,云騎司還有監(jiān)督百官的職權。以后你說話行事可得注意了,不能總仗著圣眷恣意胡為。”

  梁書知道,劉培中會生氣也全是為了自己著想,想想自己整天游手好閑,再看他須發(fā)皆白卻還在為公事操勞,心下不由一陣惻然。

  “我?guī)湍伞?p>  他伸手想去接過劉培中手里的案卷,卻被劉培中十分靈巧的給閃開了。老頭子跳開半步,警惕的看著粱書說道:“想都別想!這些是各省報上來的秋決名單,讓你幫我?那還不定得多出幾個冤魂呢,躲遠躲遠!”

  劉培中說著,還把懷里的文書又抱緊了些,看得梁書一臉的黑線,趕忙解釋:“我就是想幫您搬過去……”

  劉培中哼了一聲:“那也不用,我自己搬得動!你要真想幫忙,就先去跟人家學學如何斷案?!?p>  劉培中說完,抱著自己的公文抬步便走,梁書趕忙躬身相送。二人錯身之際,劉培中忽然說道:“咱們是刑部,不是大理寺,咱們只管斷案,不管查案?!?p>  梁書躬身受教,正盤算著一會兒去哪兒打探消息,卻猛然想起眼前的劉培中職位高、年歲大,不正好是他打探消息的絕佳人選嗎?

  想到這里,他便猛然直起了身子,目光熱烈的看著老頭,嚇得劉培中橫著跳開半步,顫聲道:“你……你要干什么?!”

  再看梁書,只見他的臉上滿是諂媚的笑意,酒窩也比平時深了幾分:“老大人就是老大人,一番話說得小子醍醐灌頂!為了表示感謝……我請您喝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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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部內堂,會客室里水汽蒸騰,劉培中與粱書分賓主落座,梁書十分殷勤的煮水洗碗,動作雖然生疏,可奉茶的規(guī)矩倒是一樣不落。

  劉培中看著桌上的茶水,無奈道:“都說你梁小侯爺揮金如土,怎么到老夫這里就如此節(jié)儉,在我的會客室,用我的茶葉請我喝茶,這是不是太吝嗇了些?”

  梁書撓了撓頭,訕笑著說道:“事出倉促,小子也沒什么準備……要不這樣,晚上我在春香閣擺酒設宴,燕窩魚翅都給您點上?”

  劉培中白了他一眼,呷了一口茶水后,才問道:“你弄這么一出,是不是有什么話想要問我?老夫丑話說在前頭,妄議天子可是大罪?!?p>  梁書趕忙擺手:“瞧您說的,陛下對我寬容有加,我妄議他干嘛,我是想跟您打聽個事兒?!?p>  劉培中看了看梁書,總覺得他臉上的笑容包藏禍心,不由疑惑道:“你在京城這么吃得開,還至于非要向我打聽?”

  梁書臉上的笑意又濃了幾分,燦然道:“沒辦法,誰讓您老資歷夠深呢,這事兒我還真的只能跟您打聽?!?p>  聽他這么一說,劉培中竟也生出了一絲好奇,很想知道這小子究竟想問什么,便點頭道:“看來還是莊舊事,有什么話你就快問,不要耽誤老夫處理公事?!?p>  梁書見他點頭,便問道:“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兒,我就是想問問,咸平二年五月的那場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劉培中聞言一怔,端著茶杯的手也跟著抖了一下,不過轉眼他又恢復了平靜,冷聲道:“這都過了這么多年了,我哪里記得。倒是你,整天不務正業(yè),凈去查這些勞什子作甚?!?p>  劉培中說罷便要起身,梁書趕忙安撫他稍安勿躁:“小子哪有不務正業(yè),我這可是天大的正事兒!”

  說罷,又給他倒了杯茶水之后,才把異事錄的事情給他講了一遍,只把他在福寧宮中發(fā)現(xiàn)陳瑞昭醫(yī)案的事情隱去沒說。

  梁書本以為自己說完之后,劉培中要么勃然大怒,要么極力辯解,卻沒想到他只是優(yōu)哉游哉的點頭說了聲:“有趣?!?p>  眼見對方沒有上鉤,梁書便做出一副憤然的樣子,急道:“這可是關系國本的大事兒,您怎么一點兒都不當回事兒啊,要是真的有人質疑太子的身份,到那時候咱們可就被動了!”

  劉培中一口飲盡杯中茶水之后,無所謂的笑了笑:“我當然不著急,老夫可以向你打包票,太子殿下從未被人劫持,更沒有受過燒傷!確實是有幾個草寇混進宮里欲行不軌,可他們連內城都沒進去,在如意門就被禁軍絞殺殆盡了,其中有幾個流寇慌不擇路闖進了東宮,在一間佛堂里負隅頑抗,最后燒了佛堂自焚而死。誒,你瞪我干嘛,老夫難道還會騙你不成!”

  梁書注視著劉培中,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問道:“可你怎么肯定太子沒有被人劫持呢,要不然,陳興林干嘛要燒了天鄉(xiāng)樓?”

  劉培中嘖了一聲,不耐道:“事發(fā)之后,陳興林的人在宮外找到一輛沒有主人的馬車,他們根據(jù)馬車上的線索追查到了天鄉(xiāng)樓,發(fā)現(xiàn)那里是賊人藏匿的老窩。陳興林的脾氣向來是一不做二不休,這不,一把火燒個了干凈?!?p>  他見梁書還要說話,便有補充了一句:“話說回來,你也不動動腦子,要是太子殿下真的被人綁架了,那陳興林有幾個膽子還敢放火?”

  梁書砸吧砸吧嘴,不得不承認劉培中說的很有道理,可他還是無法解釋陳瑞昭的醫(yī)案記錄和趙濟親口說的夢境。不過他并不打算把一切都告訴劉培中,于是便裝作相信的樣子,換了話題。

  “楚天聲走了之后,一直沒有消息傳回來嗎?”

  說起楚天聲,劉培中的臉上才又泛出些笑容:“前天才有消息傳回來,說是已經找到了李彥召一案的線索,應該和酆都孟家有關,他已經和孟家的元老接洽過了,聽說會帶個幫手回來,呵呵,這些江湖人難搞的很?!?p>  聽說楚天聲那邊兒又有了成績,梁書便酸溜溜的祝賀道:“那還真是要恭喜楚大人旗開得勝啊?!?p>  劉培中冷哼一聲,不悅道:“你辦事就是太過孟浪,要是能有他一般細心,老夫也不至于整天為你提心吊膽?!?p>  梁書呵呵干笑兩聲,起身便要告辭。

  臨行時,劉培中又囑咐他道:“最近京城不太平,晚上別總在外面閑逛。”

  梁書粲然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道:“您放心,小子心里有數(shù)。誒,倒是您也得當心,我聽說那個馮沖可厲害了,好幾位大人的意外都跟他有關,您要是遇上了可……”

  劉培中一聽便拍案而起,怒喝道:“放屁!你就不能盼老夫點兒好兒?趕緊給我老夫滾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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