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渣和喝剩下的鴿子湯混在一起了!誰知道這些瀉葉是不是寧香放的?!小姐,奴婢冤枉?。 ?p> 扶秧忍著內(nèi)臟灼燒般的疼痛,強撐著解釋。
蕭乾也覺得事情還是那么復雜,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蔣悅悅低著頭,臉上一片陰霾不知在想什么,她還是覺得寧香做這件事的可能性不大,只是現(xiàn)在證據(jù)混沌不堪,無法完全的將罪責與扶秧聯(lián)系起來。
一時間,院子里的氣氛凝重起來,事情仿佛陷入了僵局。
上頭兩位主子一言不發(fā),似是不知后續(xù)該如何。
“這位小姐,不如聽老夫一言?”一旁的郎中想起了什么,湊到蕭乾與蔣悅悅跟前去,低聲說了幾句。
只見蕭乾點了點頭,揮手喚來采桑,在他耳邊囑咐了幾句,不多時,便有人端來了一簸箕的藥草,分別倒在了寧香與扶秧面前。
隨后,郎中在其中挑挑揀揀,擇出了一片葉子,在普通人眼中,他選出的這片葉子與簸箕中其它的葉子并無二致。
寧香瞬間明白了郎中的用意,在那堆葉子倒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就看出來這是新鮮的瀉葉與其他相似的各種樹葉混在了一起。
郎中將手中的葉子拿給二人仔細觀瞧,言道:“請二位姑娘,在自己面前的葉子里,挑出與手中葉子相同的藥草?!?p> “這是做什么?”寧香擰著眉頭,佯裝不解其中用意。
而扶秧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里。她慌了。她能一眼認出郎中手中的葉子是瀉葉,但是相似的藥材混在一起,她根本就分不清,這是要做什么?
“愣著做什么,還不快找?”蔣悅悅一拍座椅扶手,驚得二人齊齊抬起頭來。她嘴角微勾,道,“先找出來的,本小姐賞她一錠金子?!?p> 扶秧這才覺得好過些,看來這堆葉子里,只有一片葉子是真的瀉葉,寧香一個不會醫(yī)術的蠢貨絕對找不到。既然是賞金子,那應該就是洗脫了嫌疑吧?
月光柔和的照在大地,偶爾有烏云飄過遮住星空與月,這樣的環(huán)境其實并不適合篩選藥材,但也顧不得這么多了。
扶秧埋頭仔細翻找起來,卻挑出了一大堆“瀉葉”來,這些在她看來都是,可小姐的話明顯只有一片是真的,會是其中的哪一片呢?
正在她焦急萬分的思考時,卻聽旁邊寧香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舉著一片葉子送到了郎中跟前:“請問,是這個嗎?”
扶秧豁然抬起頭來,生怕寧香搶占先機。
誰知郎中接過寧香遞來的那片葉子,遺憾的搖了搖頭:“姑娘這片葉子與我方才所拿相似,卻并不是同一種?!?p> 然而為什么不是,他沒有提,只是搖了搖頭,等扶秧翻找完畢。
見蔣悅悅沒有處理寧香的意思,扶秧也有些納悶了,明明寧香找錯了呀,怎么不直接發(fā)落了她?難道自己必須要找出一片來嗎?
看著自己面前分作兩堆的葉子,一堆是她覺得不對的,一堆是她挑出的看著像的。她琢磨的時間越久,就越難熬。
終于,扶秧輕輕拿起了一片她看著最有把握的,遞到了郎中手里。
郎中看了看葉子,又看了看扶秧,終于點了點頭。
這是自己通過了?扶秧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誰知下一刻,蕭乾就厲聲呵斥道:“大膽奴才,竟然拒不認罪!來人!把她拿下!”
隨后便是府兵沖進來押人了。
扶秧站在那,絲毫沒覺得是沖著自己來的,正洋洋得意的想要對寧香揮手呢,就被一隊人圍住,其中兩人押著她就上了刑凳。
“小姐?!”扶秧滿眼的不可置信,“我明明找對了呀!”
“你找對個屁!”蕭乾怒不可遏,“你一個醫(yī)女,連瀉葉和樹葉都分不清,還好意思喊冤?!”
扶秧一愣,她是醫(yī)術不精,可寧香不是也沒找對嗎?
“寧香也挑錯了??!她也錯了的!”
“廢話,她學過醫(yī)術嗎?!你一個把藥材認錯的醫(yī)女,就算不是故意毒害悅兒,也是用錯了藥,還有什么可辯解的?!”
蕭乾氣的把佩劍抽出,寒光出鞘,仿佛下一刻就要落到扶秧頭上了。
“世子不可!”蔣悅悅及時的制止了蕭乾,“她還未簽契書,算不得奴籍,我們發(fā)落不得的?!?p> “毒害準世子妃,我堂堂蕭王府世子發(fā)落不得她么?!”
“蕭郎,事情因我而起,我不想為這賤婢臟了你的寶劍?!?p> 蔣悅悅的聲音微弱,且有一絲隱忍。蕭乾忙回過頭,卻見自己的心頭肉正頂著腿傷站起身朝他走來。
蕭乾頓時心疼極了,將佩劍收回,過去扶住了佳人坐回椅子上。
寧香顯然余驚未消,反應都慢了半拍,在蔣悅悅坐下后才小心翼翼的挪過去,跪在她腿邊。
“小姐受苦了?!睂幭氵煅实?。
蔣悅悅低頭看著寧香抬起的滿含熱淚的眼眸,瞬間竟然有些動容。她不由得伸手將寧香半摟在懷中,輕聲安慰了一句:“香兒也受苦了。”
主仆倆就這樣抱頭痛哭起來。
這頭有感動的哭與不得不落的淚,那邊也有面對死亡恐懼的哭泣。
扶秧這時才明白自己是完完全全被寧香攥在手心里玩弄。她對寧香抱著輕視的心態(tài),欲除之而后快,甚至想借由寧香開刀,踏著蔣悅悅的尸體夠到蕭乾這棵大樹,卻不成想,就連她看不上的寧香,她都沒斗過。
板子落在身體上的聲音宣告著她即將到來的死亡,扶秧的嘴里被人塞了一塊臭烘烘的抹布,防止她太痛了叫喊出聲擾了主子的清凈。
不知打了多少下,扶秧覺得眼前變亮了。漆黑的夜晚在她視線中如同白晝。遠遠地,她仿佛看見寧香在蔣悅悅懷中扭過頭來,對著她陰惻惻的笑了。
嘴里的抹布被人抽出,抽出的瞬間落在臀部的一板子讓麻木的她再次找回了痛覺。
“啪!”
伴著她的一聲還沒出口的驚叫,行刑的府兵將最后一板子狠狠拍在了她的嘴上。
“咔嚓?!?p> 頭骨碎裂的聲音那般清晰,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欲壑難填的扶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