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刀觸到惑鼻尖的那一刻,簡又將刀放下了?;笏闪艘豢跉?,可眼睛還是止不住盯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曾經那么愛笑的女孩,那么喜歡,卻沒有安葬于大地,被割下頭顱,在這樣一個狹小的軀體內。
“你根本就不懂她。”簡帶著那張臉,語氣平靜的說出這句讓人覺得癲狂的話。
很多很多年以前,我第一次遇見律,是雨天。她牽著一個紅色頭發(fā)紅色眼睛的女人,后來得知那是她的媽媽。
她手里撐了一把紫色的傘,我躲在樹下避雨。律遠遠地看了我一眼,我以為她會走過來,但她沒有,而是徑直走開了。
直到兩周后,她的媽媽來到孤兒院,帶走了我。我作為律的伴讀進了和律一樣的學校。
跟在律的身邊,我終于知道律真的是太完美的人了。至少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這樣。是老師眼中的好學生,媽媽眼里的好女兒,同學眼里的好班長,同時,也是壞人眼里想要追隨的惡魔。
你無法想象一個將至善和至惡集為一體的人是什么樣子,一個連螞蟻都不會踩死的人,在殺人時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是唯一一個見過律兩面性的人,我敢說,在律的眼里,我是最特別的存在。
但律卻從未和我說過一句話,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只是在旁邊看著發(fā)生的一切。直到有一天我又一次看見她殺死人之后,鼓起勇氣問她:
“律,你覺得你是什么?”
“我是律??!我是萬物之律。萬物的,規(guī)則!”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她第一次認真的看我,標準的微笑弧度,同樣標準的冷漠的眼神。那一刻我看見的,不是律,而是,神的眼睛!
“律不是這樣的。律不是這樣的!”惑捂住耳朵,不想在聽簡說下去?;蟾惺艿铰傻哪抗庹┩高^灰白色的眼皮,緊盯著自己。
簡:“律一定跟你說過她要找到媽媽,對吧?但可惜,這是一句假話啊?!?p> 那天下著大雨,律突然說有事要去加油站,并且執(zhí)意要開那輛漏油的舊車前往,我拗不過她,只好陪同她一起前往。到了加油站,律只是讓我把車子在加油站開了一圈,然后開到馬路對面。
我并不知道簡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我還是照做了。我看到律走下車,拿出打火機點燃了汽車滴落在路面上的汽油痕跡。汽車漏出的油成了律引爆加油站的導線。
我看見沖天的火光里一個熟悉的紅色身影,那是律的媽媽。這是律早就設計好的一切。她想擺脫那個家太久了。
律站在我的身后目睹著消防員沖進火里捧出一具尸體,從我的身后捅了我一刀。
我只感覺漫天的紅在旋轉,逼近......律開著車離開了。我被路過的行人救下送到了醫(yī)院,刀子劃過心尖,我雖脫離了生命危險,但也只剩下三個月的的生命了。
我以為我的生命就要這么在醫(yī)院里結束時,突然有一天,我得知律因為先天性心臟病住進了醫(yī)院。
我偷偷溜到了她所在的病房,看見平靜躺在病床上的她,我有一種止不住的想要代替她活下去的沖動。
“你知道嗎?她當時就是用這把刀刺向我的?!焙営忠淮闻e起了刀,不過這一次卻不是指向惑,而是倒在地上的落。
惑站在那里,渾身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憤怒而發(fā)抖。他早就知道了律已經死掉的事實,卻遲遲不肯接受真相。他總覺得有一天,落會記起身為律的記憶,看到自己??墒撬耍浣K究不是律。
惑:“你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
簡:“惑,那個時候,我們都是要死的人啊!讓我來代替她活下去,讓她停掉的心臟在我的體內跳動,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p> 惑不知從何而來的力氣,沖上去搶過了簡手里的短刀。
惑:“你為什么就不能放過她!律已經死了,死了十年了!”
簡舉起右手,伸向自己的體內,撫摸著律的臉,“因為只有我最懂她,我要讓她活著,永遠的活著。”
簡蹲下身子,將落的血涂在律的嘴唇上,律像突然有了生命一樣,從簡的體內緩緩爬出,一點一點的,吞噬掉簡。簡胸前慢慢愈合成一道難看的疤,那張臉慢慢扭曲成律的模樣。
律睜開眼睛,“禍,災禍的禍。好久不見。”
惑握緊短刀的右手止不住的顫抖,這熟悉的聲音,他親眼目睹了律又一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卻不敢相認。
律:“禍,你是在同情這個女人嗎?”
律左腳踩上落的身體,“她不過只是我的替代品啊,我回來你怎么能還想著她呢?”
惑看著步步逼近的律,突然覺的律好陌生??赡苡洃浝铮麖膩砭蜎]有認識過真正的律。他想到了第一次遇見律的那個雨夜那把紫色雨傘,想到了律說過她要找她的媽媽。
惑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你到底,有沒有在意過我?”
律:“禍,我愛你,讓我吞掉你吧,讓我們永遠在一起?!?p> 安桉逃出了軟禁的房子,來到燈會。直覺告訴自己,今天這里會有不尋常的事情發(fā)生。
安桉踏進面具店,看到發(fā)生的一切,“惑,你怎么能傷害落?”
律看到到來的安桉,一點也不驚訝,“好久不見啊,安然?!?p> 安桉看著和落一模一樣的律,她把自己當成姑姑了。
此時,昏迷的落醒了過來,捂著傷口緩緩坐了起來。落看著眼前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律,有些震驚。
律:“禍。我和她,你只能選擇一個?!?p> 安桉看著惑,“惑,你冷靜一下啊。落她可是救過你哥哥的人?!?p> 律:“可是我,是救過你的人啊。難道她會比那個拋棄你的哥哥重要嗎?”
惑想到又一次不辭而別的葬,終于忍不住爆發(fā)了,沖著律大喊:“哥哥才沒有拋棄我!”
安桉和落相視,她們還不敢把葬所經歷的一切告訴惑??赡芑蟮臐撘庾R里,會覺得葬拋棄了自己不辭而別,可其實葬應該是很愛很愛惑的吧,不然怎么會又回到了好不容易逃出的樂岑呢?
安桉:“惑,葬沒有放棄你,葬會回來的?!?p> 律大步走近惑,“禍,我知道你還記得我。”
惑舉起刀,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刺向了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