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宿命的最終之戰(zhàn),悄然揭開帷幕。
那方山巔上,煙云繚繞,朦朦朧朧之中,一道冰藍之光左右騰挪,如驚電爆射下來,那速度快的令所有人眼花繚亂,直到冰藍電光停在山下一株古韻滄桑的老樹樹冠上時,人們才窺見其真容。
是一頭狼妖沒錯,身材和普通的惡狼不相上下,通體雪白,一身毛發(fā)順滑無暇,面色慵懶,一雙冰藍的狼眼獨具神韻,它額頭上隱隱約約浮現(xiàn)一個奇特的藍色冰晶印記,似有似無的散發(fā)出一圈圈漣漪。
若不是這個藍色冰晶印記,眾人是很難將一頭比肩道藏境巔峰強者的荒獸與之聯(lián)想到一塊,只會覺得這更像只溫順討喜的家貓。
沒錯,這就是冰晶霜狼,一只實力不下于金焰大鵬的荒獸。
冰晶霜狼緩緩將深沉的雙眸往上移動,懸停在那頭鱗翅絢麗似火的龍鷹身上,雖然它已經改頭換面,但本質里屬于金焰大鵬的味道還是掩蓋不住。
“嗷嗚?!?p> 冰狼的神容逐漸陰沉,幽冷的氣質從它體內蘇醒,霎時間四周溫度驟降,那片地方霎時間“嘎巴嘎巴”的到處爬滿了冰痂。
它桀驁不拘的對天上的獵鷹嚎叫,聲音中充斥著示威的味道。
“吼?!?p> 龍鷹發(fā)現(xiàn)宿敵近在咫尺,聲色俱厲,翅膀拍打出一片火花,鷹目不住的審視著下方,也回敬了對手一聲。
咆哮之中夾帶充盈的自信,作為龍脊霸主,不懼任何挑戰(zhàn)者尋釁生事。
針尖對麥芒,這一對鏖斗百年的宿敵遙遙對峙,此等道藏巔峰荒獸的激烈對決周圍的四大氏族諸人豈能走眼錯過。
人們一個個饒有興致的盯著它兩,發(fā)亮的眼珠游走于龍鷹和霜狼身體間,企圖挖掘它們身里的各種端倪。
“云平哥哥,你猜它兩誰能贏?”天海氏族里那嬌小的少女明眸遞出秋波,一副深情的樣子望著旁邊的俊美青年。
那俊美青年故作翩然之態(tài),笑道:“這還用問,往日里這對冤家平分秋色皆是由于它們同樣處于道藏境巔峰,如今金焰大鵬打破了這份平衡,先一步成就源火,進化為龍鷹,碾壓之勢,盡擺眼前小小霜狼又怎會是龍鷹的對手?”
“……”云長空對云平此番言論不置可否,只是眼神全神貫注于遠方的兩獸。
“碾壓之勢,我看未必。”幻紗輕搖螓首,玩味一笑,輕語道,“小女倒覺得這頭冰晶霜狼能與金焰大鵬爭執(zhí)多年不下,必有其不為人知的手段,今日之戰(zhàn),更為激烈?!?p> “簡直可笑,以你的意思堂堂源火境的龍鷹,繼承了炎龍血脈,蛻變新生,比不過一只野生狼妖?”云平嗤之以鼻,那可是一個大境界的差距,好比天淵之別,是無法跨越的。
“以你的智商,恕我難以為你解惑?!被眉営X得自己的話語不過是對牛彈琴,索性不再理會。
“你……”
云平氣急敗壞,居然被一個女人嘲諷智商堪憂,火冒三丈,可迫于兩家關系密切,他也不好當場發(fā)作。
只得強壓怒火,惡由心生:很好,我記下了,待日后我煉化炎龍血脈,成為不世之尊,定要將你清高的面紗撕碎,日夜以皮鞭折辱,征服這樣有脾性的美女,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幻紗自然想不到云平內心深處的險惡趣味,兩人的言行在長輩眼中,這不過是小輩年輕氣盛,互相拌嘴。
誰還沒有血氣方剛過,尤其是在幻紗這等擁有閉月之貌的美人面前,多得是年輕才俊欲大發(fā)高雅之論,以便引起其矚目。
幻淘沙捋著雪白的長眉,老眼瞇成一條縫,失聲低笑道:“可惜了,云平那孩子資質有限,否則與你結合,對天海、幻紗兩族,不啻為一樁天大喜事?!?p> “啊……疼疼疼?!被锰陨惩蝗惑@叫連連,腰肌不知被誰狠狠的揪住,酸疼難當。
轉過頭去卻發(fā)現(xiàn)幻紗眼神冰冷的看著自己,幻紗冷道:“爺爺休要拿幻紗開玩笑,云平那等的紈绔子弟,鼠目寸光,只識嘩眾取寵,又怎配得上我,況且我早就立下決心,終身不嫁,一心問道?!?p> 幻淘沙老臉一紅,細細一想,他是看著幻紗長大的,小姑娘自小便展露出對修真一途極高的天賦,長期醉心修煉,從來不會對任何年輕男人生出過多的情感。
強行為其做媒,反倒引起她的不快,最后索性不管了,小丫頭片子,總有一天會有一個男人闖進你的心房。
男歡女愛,本就是自古不變的定律,哪有什么太上絕情,不過是自身獨樹一幟,眼界甚高,尋常人自然入不了其法眼。
凡人總是仰望崇拜天才,而天才心高氣傲,瞧不上尋常凡人。
但這也不是絕對的,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天才在比之更優(yōu)越存在的面前,也就淪為自己眼中的凡人。
要么瞻望敬仰,要么心生妒忌。
幻紗素來尊崇強者,對境界修為高的人心旌神搖,若真有驚才絕艷的年輕男修出現(xiàn),相信她必然不會錯過。
大荒域可能出不了那般真龍之子,但大荒域之外的修真國度則不然。
聽聞修真國度里有眾多修為通天的王侯,其子侄個個驍勇,極富盛名,若千羽幻氏能和修真大國里某個王侯的子嗣結成姻親,攀上王侯這種龐然大物作為靠山,屆時千羽幻氏在大荒域的地位勢必水漲船高,力壓其它三族,成為獨一無二的存在,位達龍首。
那個時候任黑蛟氏族族長再怎么狗膽包天也斷然不敢與千幻氏族貿然為敵,畢竟在一方王侯面前,黑蛟氏族形同螻蟻。
當然,對付荒蠻之地的惡民,位高權貴的王侯自是不屑出手,他們手底下養(yǎng)著的幕僚賓客里,任意挑一個出來,就能蕩平黑蛟氏族。
黑蛟首領搞什么陰謀手段前,即便不忌憚千幻與天海的聯(lián)盟,也要掂量著是否能承受來自一方王侯的怒火。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而王侯一怒,流血飄櫓,尸橫遍野。
幻淘沙想法雖好,可惜是空想,當心最當思慮的仍是如何爭奪炎龍血脈,這炎龍血脈即使屬性與他們修行的功法相悖,可若獻給域外王侯,尋得王侯福澤庇佑,不失為一種長遠之計。
說不定因此他們千幻氏族真的和某方王侯扯上關系。于是,他敲定主意,須竭盡所能去拼搶,這關乎千幻氏族未來運勢,大意不得。
不單他幻淘沙有此想法,其它三族亦是如此。
四族爾慮我詐數(shù)十代,一直掣肘,僵持不下,今日炎龍血脈現(xiàn)世,誰能奪得,誰將問鼎大荒域。
黑蛟、千幻、天海、南宮四族領隊不由得面容緊繃,數(shù)對眼珠虎視眈眈的關注前方戰(zhàn)局。
他們都期望冰晶霜狼能異軍突起和龍鷹斗個兩敗俱傷,如此他們才有機會收漁翁之利,不過龍鷹此番進化,很大概率似先前一樣,小施手段便可殺死挑戰(zhàn)者。
那樣的話,四方今日之行怕是徒勞,他們還不至于不自量力的要和經歷涅槃的龍鷹叫板,那種行徑無異于肉包打狗,有去無回。
一場狼爭鷹斗沉淀了很久,終于發(fā)酵。
冰晶霜狼作為挑戰(zhàn)者,忍不了天空中那只火鳥高高在上的姿容,逐漸流露出兇悍之色,額頭上的藍色冰晶印記爆發(fā)光芒。
一道道冰藍色的紋路自印記內接連竄出,接著又一步步在冰晶霜狼雪白的毛體上蔓延散開,每伸展一寸,那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神韻就多增一分。
直到它周身被冰藍紋路覆蓋包裹,那種獨到之韻空前暴漲,仿佛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劍,令所有人膽戰(zhàn)心寒。
“想不到小小狼妖竟能觸及寒冰真意的門檻?!倍敷胰松碥|微微一震,語氣頗帶吃驚之意。
“寒冰真意?”北山月自顧自摸著下巴,大感困惑。
他不是一次從斗笠人嘴中聽到真意這個特殊名詞,但是都無法理解這具體代表著什么,他正想發(fā)問,結果獸斗開始了,不得不壓住疑問,回過頭去關注戰(zhàn)局。
“吼!”
冰晶霜狼咆哮,軀體鼓蕩出澎湃如浪濤般的獸力,狂暴的獸力令其周邊的無數(shù)老樹被連根拔起。
它率先發(fā)難,兩只前爪對空交叉一抓,打出數(shù)道以寒冰獸力形成的半月弧,月弧飛射上去,速度快到令人發(fā)指。
龍鷹驚變,第一時間欲左右騰挪躲避,卻發(fā)現(xiàn)來不及了,寒冰月弧盡數(shù)襲在它的羽翼上,發(fā)出“鐺鐺鐺”的金屬聲。
下方的人們起初都以為,龍鷹初入源火,縱使那霜狼再神勇,也不可能是其對手。
但是冰晶霜狼照面的攻勢卻打得龍鷹有些措手不及,天空驚起一陣火星,夾帶片片紅色的鱗片,繽紛下落。
那是龍鷹的鱗片,防御力驚人,之前牛妖和蛇妖都不能令其損傷絲毫,不曾想狼妖神力無雙,竟眨眼就使其受挫。
大家分明能觀察到龍鷹吃了幾道寒冰月弧的攻擊,源火暗淡了幾分,鱗翅下出現(xiàn)幾條細微的傷痕,依稀能發(fā)現(xiàn)有血滴滲出。
“奇怪,此狼妖外形與普通的狼妖無異,為何能與龍鷹攖鋒?”南宮氏族那邊有青年目露異色,顯然對冰晶霜狼的來歷多了幾分好奇。
“天地鐘靈毓秀,一草一木皆有其因果造化,不足為奇。”南宮飛鴻為門下弟子解惑,“我想這只冰晶霜狼應該是機緣巧合下掌握了某種特殊寒冰能力,所以才能挫傷血脈高貴的龍鷹?!?p> 那青年恍然,接著看下去。
受傷的龍鷹勃然大怒,振動雙翅化成流火,俯沖下去,冰狼很是桀驁,面對疾落而下的火團非但不躲不閃,反而勇敢的正面拼搏。
龍鷹臨近地面,雙翼冒著熾烈的龍炎,身體一抖偏離方向,企圖從霜狼的身側繞過,意圖明顯。
方才那骨翼巖蛇就是被它的一對銳利之翅開膛破肚致死,這小小狼妖,身板比之骨翼巖蛇嬌小太多了,恐怕經受不住這無匹的鐵翅攻擊吧?
狼妖,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