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它并沒有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也就是意味著,它想讓我淪陷這種無窮大的空間里,它在排斥著我,原因我尚不得而知。
那么我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讓這個無窮大的空間變得無窮小,把它吸引到我的面前。
在這浩瀚的宇宙中,唯一有區(qū)別的事,就是兩個力量之間的引與斥。
“來對抗看看吧,是你能無限的排斥我,還是我能將你吸引過來!”
原本的我,不會有這種想法,更不可能有那種力量,但是,此時的我,雙手加持著星神玉,就有了無盡的可能。
混沌的魔力應(yīng)召而出,在星神玉的幫助下,我第一次開啟了通靈極態(tài),在這種極態(tài)下,混沌魔力自從我的肩膀和胸側(cè)冒出,化成了兩條滲著點點星光的混沌魔手,交織在我原有的手掌之上,和我一起加持著星神玉,合結(jié)出了一個特殊的六手法印,讓星神玉得以釋放出更多更強的力量。
而星神玉也在積極的回應(yīng)著我,它的力量包裹著我,以我為中心,產(chǎn)生了一種強大得讓我難以想象的力量,不斷拉扯著周圍的空間。
我的下肢因此而卷曲了起來,身體縮成一團,包繞著心神玉,形成了一顆充滿混沌星光的圓球。
這種力量的釋放,是我無法估計的,我僅能從看到的景象中得知我們發(fā)揮的作用。
原本只是看不見的拉扯,在持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后(實際上,在那種情況下,我并沒有感知到時間的變換,又或者時間于我如無物,在這里,我不過是用時間對長久發(fā)生的事,簡單的進行了一個定義。)。
周圍發(fā)生了改變,不斷有霧一樣的東西被我們吸引了過來,緊接著,霧越來越多后,一些不同顏色的霧團就出現(xiàn)了,當然,它們也全都被吸收到了我們這里,最終消失。
當那些霧都被我們吸引凝集成實體,當一顆有一顆巨大的星球誕生在我們身旁的時候,它,那位星神官終于出現(xiàn)了。
也是在這時,我才明白了自己到底在哪。
因為當我看清了那位星神官的形象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我蜷縮在了它的灰色長袍下,蜷縮在了它所創(chuàng)造的絢爛宇宙里。
要不是現(xiàn)在的我太強大,要不是我把它從無盡的宇宙里拉扯到我的面前,與它對立,看到它具體的模樣,我都不知道,我離它有那么遠,它有那么寬曠。
“汝需停止汝等危險的行為,無盡的吸引和魯莽的創(chuàng)造,終將招致你與我共同的毀滅?!?p> 它的聲音讓我覺得熟悉,但是我也短暫的想不起這股熟悉的感覺從何而來。
我適時的停下了不斷吸引的行為,但也因為它過于強大的力量,而不得不繼續(xù)保持著星神玉的運轉(zhuǎn),以使我得以與它對話。
我凝視著它,一時間難以對它下一個定義,它不是我所見過的或者我可以想到的任意一種怪物,因為它是無邊無際的,它的灰色長袍高高的飛揚著,數(shù)顆明亮的星球鋪張在它的麾下,絢爛的霧團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那個羊骨面具里,也藏著一顆混沌的眼球,遠遠的注視著我。
“你是星神嗎?”我情不自禁的問。
“吾如虛無,聆聽著宇宙中,混沌真主之音,擁創(chuàng)造之能,卻又毫無生命可言,吾既是宇宙的化身,而非星神?!?p> 他出乎意料的回答了我,但是我又對他的回答能有幾分相信呢?我姑且論它是混沌之物,也從未對它掉以輕心。
在我們對話的時候,我不經(jīng)意的加強了自己的力量,使得我和它的距離一點點的拉進著,而我們也同時都不再言語,我不知道該怎么去詢問它,因為我對這里實在是一無所知。
其實在我一開始這么做的時候,我也在想,我這么做,是否會把安娜吸引過來,但是這么久,哪怕它出現(xiàn)了,我也沒能看到安娜的身影。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它的詭計,安娜或許就藏在它麾下的一顆星球里,和我一樣,被幻境迷惑著,持續(xù)向前。
我真希望能再次見到安娜,我感覺我可以讓她理解我的想法,但是安娜的執(zhí)念又是那么的堅定,讓我一想到她,就感覺腦袋里橫起了一根硬繩。
在見到了它之后,我便產(chǎn)生了一種退縮的感覺,我想離去了,安娜……,就讓她走吧,既然我找不到,追不上,也難以勸說的話。
在我這么想的時候,它已經(jīng)被吸引到了我的面前,它和我面對面對視著,我竟意外的在它混沌的眼中看到了人類的瞳孔,它這又算是什么呢?
緊接著,它就做出了一個我想到?jīng)]又想到的舉動。
它從灰色長袍里伸出了一只透亮柔軟的手來,輕輕的撫在了我的頭上,然后,說。
“肖恩,你長大了。”
這次,我終于想到了它的聲音像誰,像維克托的聲音。
羊骨面具被它摘下,我并沒有立即見到維克托的那張臉,而是在一陣混沌變換之后,維克托的臉龐才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而他最標致的紅胡子,也變成了銀白色的,透著光。
幾乎在看到維克托那張臉的瞬間,我便沒有了再與它對抗的勇氣。
“如果這是幻術(shù)的話,請您停下來吧?!蔽野蟮?,并不再維持力量的對抗。
只是在我停下來的時候,它的力量也戛然而止,我們都不在排斥和吸引,我們只是對立著,注視著對方。
也許它已經(jīng)侵蝕到了我神志的深處,挖掘出了我內(nèi)心最柔軟的東西,哪怕我自身已經(jīng)把維克托的印象模糊,已經(jīng)把他的感覺淡化,把他的模樣變得斑駁。
但是它,這位宇宙的化身卻能把維克托完整的呈現(xiàn)在我的眼前,這足以讓我在這個寂寥無盡的宇宙里,迎來毀滅。
“其實,我并不想讓你知道我,但是你已經(jīng)那么近了,而且你看起來,也那么悲哀,我……,我這才忍不住出現(xiàn)在你的面前?!彼f,臉龐上掠過一絲無奈。
我看著它,內(nèi)心極度地抗拒著它的話,不愿相信它的言詞。
“你不是他,對吧?”我害怕的問。
它沉默了一會,臉上陰晴變幻著,但還是維持著維克托的模樣。
“我的確不是他,確切的說,他是我的一部分,但是,我卻因他,得到了全部?!?p> 絢爛的光變幻著,虛無的世界再次發(fā)生了改變。
土地、草叢、樹木一個接著一個的變幻出來,最終,它帶著我,回到了那個空地上,回到了那個絢爛的花園里,一切都照舊的擺放著。
“自我被召喚時起,我便被囚禁在了這個無盡的黑暗宇宙里,我想要出去,我想要停下來,但是,他們需要我繼續(xù)下去,即使我告訴他們,我太累了,我不能再繼續(xù)了,他們也不會去聽,他們告訴我,他們需要我繼續(xù)下去,就只是繼續(xù)下去,我看到了,那些一切都是關(guān)于他們的?!?p> 它在說起這段話的時候,聲音無比的疲憊,遠比此時的我還要疲憊,我不知道該如何去表述那種感覺,就好像,只有踩在被烤的卷起脆皮的土地上,你才會聽到那種,已經(jīng)徹底干涸了的,破碎的聲音。
“于是,我產(chǎn)生數(shù)個分神,他是我放到外界的其中之一,最先離去,又最后到來?!?p> 它說,它的聲音出現(xiàn)了細微轉(zhuǎn)變,周圍的世界也因此而散發(fā)出了一些明媚的光。
“我不屬于這個世界,而我源于何處,我也無從知曉,他們都是我尋找答案的方式,他們都是我學習這個世界的方式,我在你的眼中,是那個收養(yǎng)了你的父親,但是我也無法說明自己是誰,那么多個我,有成為動物的它們、有成為人類的他們、有成為母親的她們,也有成為父親的他們,但是無論哪一種,最后,他們都走向了終結(jié),最后,他們都迎來了死亡。只有我,是無盡的,沒有死亡,沒有終結(jié)之物?!?p> 它說,周圍的事物輪轉(zhuǎn)變換,光陰接替應(yīng)接,我伴隨著它的聲音,在一個又一個,充滿生活氣息的世界里穿梭著。
從寒冷的冬夜到溫暖的春晨,從荒涼的山丘到喧囂的市井,它將那些分神所帶給它的生命,一幕幕的展示在我的眼前,那些畫面灌注著我們干涸的視界。
“我始終保持著孑然的孤獨,但是通過他們,我終于看到了宇宙中不同的顏色,這是一件無比簡單的事,但是你可能從未想過,在我的世界里,宇宙本身其實黑暗的,沒有所謂的顏色之分,只是不同的力量波動駛過,那些生命讓我睜開了眼睛,讓我看到了那些色彩。”
“這樣的我,本該沒有神智,本該屬于空無,只有這樣的我才能熬過那么長,那么寂寥的虛無。但是,我卻被喚醒了,擁有了不該有的東西,我處在了一種駁論里,這樣一個矛盾的我,根本無法熬過無盡歲月,在維克托回歸之后,我的生命在我心里,也走到了盡頭。我想,我可以結(jié)束掉這一切了?!?p> 我看著它,心里隱隱感到一些不安。
我不再對它是否是維克托而感到疑慮,它是誰在此時已經(jīng)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它留下多陪伴我一會,就在它說出關(guān)于自己的終結(jié)的時候,我便不可避免的產(chǎn)生了這種想法。
畫面輪轉(zhuǎn)著,我們再次回到了浩瀚的宇宙之中。
“維克托對你的救贖,讓我得知了答案,看到了那個屬于我的死亡。如我所說的那樣,我是無盡宇宙的化身,我唯一能終結(jié)的,便是現(xiàn)在這個帶有神智表象的我,也就是死亡致使的延續(xù),終結(jié)帶來的開端,你可能還聽不懂,但這并不重要?!?p> 它的手輕輕的揉了揉我的腦袋,就好像維克托對我無數(shù)次的寬容善良一樣。
“我可能還會在很久很久的未來再次誕生,但是這便已經(jīng)足夠了,我只想要終結(jié)如今的我。于是,我便將對我威脅最大的最重要的三份力量,放到了外面,然后,我就開始了等待,一直到她出現(xiàn),一直到她把那三頭怪物獵殺,用它們開啟了這個世界的大門,此時此刻,我終于有了那種感覺,我的死亡,它終于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