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找我了。”酒樓雅座里,紫衣男子歪坐在凳子上,悶頭喝著酒,一杯接著一杯,臉色有些微紅,他對面的青衫男子摩挲著面前的茶杯,低頭不語,全身泛著清冷的氣息。
“這么久了,你還是沒放下。”容華輕嘆了一口氣,看著面前頹廢的男子,竟不知道用什么語言來安慰他。
郁景析仰頭猛喝了一口,眼中霧氣環(huán)繞,他輕哼了一聲:“你讓我怎么忘?忘記那些事?還是忘記那個人?”
“她已經(jīng)進宮了?!比萑A無情的吐出了現(xiàn)實。
“我知道?!庇艟拔霭淹嬷种械木票壑幸呀?jīng)有了一絲醉意。
“我知道她無情,卻沒想過她竟這般絕情?!庇艟拔鲆允謸沃^,看著窗外街上人來人往,眼中有一絲迷茫。
“生在那樣的人家,一出生就注定身不由己?!比萑A偏頭看向窗外,眼中浮現(xiàn)起另一個女子的一顰一笑,仿佛又見到她一襲白衣翩翩,揮舞著長劍,一招一式,行云流水,梅花落滿整個肩頭。
“道理我都懂,但是她為什么不能再等等我,哪怕再等一等……”郁景析壓抑著情緒嘶吼道,眼中布滿了血絲。
“這是她的選擇,況且她能等你多久,五年?十年?本就是待嫁的年紀,也是入宮的人選,她也是迫不得已?!比萑A難得說了這么多話。
“你知道嗎?她是代替她姐姐進宮的,她根本就不在秀女的名單上。”郁景析痛苦的抱著頭。
容華眼中閃過一抹訝異,他從沒聽他提過這些。
“你也沒想到吧?她不過就是想擺脫我?!庇艟拔龀冻鲆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她告訴我,她傾慕皇帝已久,她對我,自始至終,不過是利用而已?!?p> “你知道嗎?這是她親口對我說的,說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你根本沒法想象,她說這話時候的眼神,冰冷而絕情?!庇艟拔鲅凵駶u漸變冷,握著酒杯的手用力收緊,整個杯身都裂開了,劃破了他修長白皙的手,鮮血沿著杯身滴落在桌面上。
容華靜靜地看著他:“你對她,還未死心嗎?”
“我都沒有心了,還怎么死?”郁景析嘲諷的說道。
“她這次出宮來找我,提到了西臨國?!庇艟拔鲞吶〕鍪种械谋铀樵呎f道,疼痛讓他眼神清明了起來。
“又是西臨?”容華皺了皺眉,摩挲著茶杯的手停止了動作。
“那你把消息賣給她了?”容華問道。
“自然是沒有,但是她提到了西臨,難道是皇帝想知道?”郁景析推測道。
容華搖了搖頭:“這倒也不一定,西臨國最近沒什么動作,儲君不在國內(nèi),老皇帝又病入膏肓,此時滋事豈不是引狼入室?雖然沒有主心骨,他們的朝臣還不至于這般不知輕重?!?p> “或許老皇帝已經(jīng)知曉了他們儲君在我大夏的邊界。”郁景析猜測道。
“應(yīng)該不會,容清也是偶然發(fā)現(xiàn)的,皇帝的手還沒有伸這么長,北漠早就是被放棄的廢墟了?!比萑A搖頭否定道。
“你答應(yīng)給我派去北漠的人呢?”提到這個事,容華這才想起來這人答應(yīng)的事還沒辦好。
“嘿嘿。”郁景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人都有,隨時能出發(fā)?!?p> 容華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今日必須立馬啟程,路途遙遠又艱難,不知道何時能到?!?p> “你放心,我們風雨樓有上好的馬匹,一月的路程我們半月就能到?!庇艟拔鲎园恋呐牧伺男馗@點他倒不是吹牛,風雨樓的情報都是多虧了他們精心飼養(yǎng)的一批精銳的千里馬,所以才能早于所有人之前得到消息,當然這情報也是一字千金,沒有重金,你是根本買不來一些重要的消息的。
“多謝?!比萑A淡淡道,眼中充滿了信任,他和郁景析都是能把后背交給對方的人,無論郁景析多么荒唐任性,容華第一時間想到的人總是他。
“好了,你快回去吧,你家夫人該在家等你了?!庇艟拔鲩_始下逐客令了。
“你不回去?”容華有些不放心。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庇艟拔龅皖^擦拭著手上的傷口,“你放心吧,雷和電都在我身邊?!?p> 容華點點頭,想到家中那個還生著病的虛弱的女子,也不敢再多留:“你自己,小心一些?!彼牧伺挠艟拔龅募绨?。
“對了,還有一份藥材需要你幫忙找找?!比萑A從懷中掏出高流給他的那張紙遞給郁景析。
郁景析好奇的打開了這張早已泛黃的紙,這一看,他的眉頭卻是皺的越來越緊,抬頭嚴肅的看著容華:“你從哪弄來的?”
“高流給我的?!比萑A不解,“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這些藥,很罕見,可以這么講,幾乎只是傳說中才有的?!庇艟拔鲇值皖^看了又看。
“很難找嗎?”容華追問道。
郁景析苦笑:“豈止是難,連我都未曾見過,甚至都不知道哪里可以去找尋?!?p> “這是她的藥方?”郁景析問道。
容華點點頭。
“她到底是什么人?”郁景析終于問出了心中的疑慮。
容華沉默了,他可以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他的手中,但他不能把夙惗的生死交給任何人,無關(guān)信任。
郁景析嘆了口氣:“你不愿說便罷了,既然她的身份這么特殊,那你自己也要小心。”
容華點點頭:“我知道?!?p> 郁景析站起身,寬慰他道:“你放心吧,我會著人去找的,哪怕只有一絲的希望?!?p> 容華笑了,溫潤如玉,讓人如沐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