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冷芯說起城主,張飛羽眸光閃了閃,他不急著回答,而是慢慢陷入沉思。
“那又與你何干?”一個本就對冷芯存有偏見的將軍粗著嗓子反駁道:“我們就是都戰(zhàn)死,或是棄了這座城,又和你有什么干系?”
他有些不懷好意道:“莫非魔教教主歸順了朝廷,如今也成了朝廷的走狗?”
冷芯聞言并不惱,她只是微笑:“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了,我是此次來談和的使臣。”
“呵,我看,只是勸降的使臣吧,說得好聽?!庇忠粋€將軍諷刺道。
冷芯依舊很淡然道:“現(xiàn)在降不降對我而言,還真沒什么要緊,倒是各位將軍,我提醒你們一句,你們的時間不多了?!?p> 她淡笑道:“你們以為,以現(xiàn)在的局勢,安軍需要談和嗎?他們不攻打你們,已是看在你們是英雄的份上,而手下留情了?!?p> 她微嘆:“我一直以為,人生最大的憾事,莫過于英雄遲暮、美人白首、才子落魄和貴族沒落。如今,該再加上一條,那就是將軍糊涂?!?p> 張飛羽這才緩緩開口:“其實,英雄遲暮不算什么,更讓人遺憾的,應(yīng)該是英雄無用武之地?!?p> 冷芯美眸微轉(zhuǎn):“張將軍這是,怕歸降以后不受重用?”
她笑道:“別的我不敢保證,但是我知道,這位安樂大帝,是位惜才之人。而且,他的胸懷,遠(yuǎn)超各位曾經(jīng)的故主。”
這話讓幾位將軍想起那被君主猜忌的過往,堅持不投降的根本原因也在這:他們都不想再謀新主。
張飛羽眼神示意幾位兄弟稍安勿躁,他繼續(xù)問道:“其實,我也很好奇,為何教主大人會愿意擔(dān)任此次使臣?”
說到這個,冷芯面上帶了幾分歉意:“當(dāng)初,我借著各位將軍的力量,打退了朝廷軍,當(dāng)時情況緊急,有些話,我沒來得及和各位交代?!?p> 她沒注意到張賢聽到這話露出的驚怒的目光,只繼續(xù)道:“我當(dāng)初把你們從沙場上救下來,用的都是激發(fā)潛力的傷藥。我當(dāng)時是為了篩選出你們當(dāng)中最強的那位,想著等選出來再說。”
她猶豫了片刻道:“我就不繞彎子解釋了,當(dāng)初給你們的那藥,是可以幫你們把潛力放大到一百倍的藥,但同時,也會使你們的壽命,折損到十分之一。也就是說,在不服解藥的情況下,你們最多再活三四年?!?p> 十三人聞言都面露驚奇,那絡(luò)腮胡子驚訝道:“難怪,我說我的功夫怎么精進(jìn)了這么多?!?p> 張飛羽嚴(yán)肅下神情:“那,教主大人和我們說這些的意思是?”
冷芯輕笑道:“我不過是不忍心看英雄就此隕落,將軍,我相信你是個明白人?!?p> 張賢聽著他們的對話,心里已經(jīng)把當(dāng)年的事想得明明白白。難怪陛下說他知道這十三位將士,原來如此。
不過既然事情都過去了,張賢對冷芯的做法也只能保持著不置可否的態(tài)度。
他在心中暗想:若今日她能成功勸降這十三人,我張賢就心甘情愿地承認(rèn)她這個未來皇后。
而此時的張飛羽已經(jīng)完全放下戒備,且不說冷芯的話確實有道理,單說當(dāng)初,她從戰(zhàn)場上救下他的那恩情,就足以讓他感懷至今。
而且,依照她說的這激發(fā)潛能的丹藥,現(xiàn)在,相當(dāng)于是他們兄弟十三人的命,都在她手上。
只是也不能立馬應(yīng)下來,他嘆了口氣:“教主,可否給我們點時間,讓我們商議一番。畢竟,再怎么說,歸降不是件小事?!?p> 冷芯微笑:“當(dāng)然可以,不過,我想,我有些話,該同你單獨談?wù)??!?p> 那個對冷芯存有偏見的將軍聞言故意叫道:“我們都是兄弟,有什么事是不能讓我們知道的?”
感覺旁邊的兄弟都在拉扯他,他反而更不滿道:“怎么,我說得不對嗎,除非,她說的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p> 看出張飛羽的尷尬,冷芯輕笑一聲:“倒不是見不得人,不過是,于張將軍而言,算是私事?!?p> 張飛羽聞言有些好奇:“私事?”
卻見冷芯突然冷下神色:“將軍征戰(zhàn)沙場之時,可曾想過,你的妻子,你的孩子?”
她聲音都冷了下來:“將軍守護著這最終不知會歸誰的城池的時候,可曾想過,自己的妻子會在家中生活得步履維艱,可曾想過,自己的兒子會遭人排擠,甚至被人下毒?”
張飛羽聽她這話,一直很沉穩(wěn)從容的他,臉色突然蒼白了下來:“教主,您這是何意?我兒,我兒他怎么了?”
他顫抖著雙手,想要去抓冷芯的衣袖,卻被冷芯冷著臉躲開。
他有些恍惚地喃喃道:“還有我妻子,她怎么會步履維艱,我當(dāng)時不是給她寫了和離書,讓她改嫁?”
“而且我還給她留了很多房產(chǎn)地產(chǎn),那些財富足夠她和阿恒一生無憂了?!?p> 他還有些不肯相信地問:“莫非,她是改嫁了個不太好的人,還是說,她被誰給騙了?”
冷芯冷笑道:“將軍這話,讓我現(xiàn)在都有些懷疑,當(dāng)初在魔教,將軍在我面前表現(xiàn)出的對妻子的深情,是不是裝的。”
她一字一頓道:“你妻子,壓根就沒離開過張家,她就在那個豺狼虎豹聚堆的地方硬撐著,等你回去?!?p> 眼看著張飛羽臉色越來越白,冷芯腦海里回放的卻是方若萍求她為張劭恒看病,求她帶她來軍營時的模樣。
冷芯越想越氣,她看著幾乎要跪倒在地的張飛羽不依不饒道:“你可知,我見到你兒子時,他那瘦骨嶙峋的模樣,可不亞于當(dāng)初把你從戰(zhàn)場上帶下來的模樣?!?p> 張飛羽眼眶都紅了,他近乎是帶著祈求地問:“那他現(xiàn)在呢?您可否告訴我,他現(xiàn)在到底如何了?您說他是被人下了毒,那現(xiàn)在毒可解了?”
冷芯沒有回答他,而是轉(zhuǎn)而用溫和的語氣,帶著幾分誘惑道:“將軍可知,夫人知道將軍可能還活著的消息時,她是跪著哭著求我,讓我?guī)煌皝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