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騎自行車半個小時就能到家,陸時讓偏偏花了一個小時,速度堪比走路。
可那又怎樣,只要身后的人睡得安穩(wěn),一切都好。
陸時讓這次沒有像早上那樣,把自行車騎到巷口,而是直接把它停在了佟佟餛飩店的門口,好讓小姨看見。
果不其然,他才剛停下,夏佟就從里面走了出來:“回來啦,怎么還騎自行車呢,小杞呀就應(yīng)該多走走,鍛煉鍛煉身ti……”
“體”字的音才發(fā)到一半,她就看見葉牧杞抱著陸時讓睡著了,于是將嗓音放低,“這怎么還睡著了?一路上騎著回來也沒有被吵醒?”
“嗯,快期末考了,給累的。”
夏佟一邊把葉牧杞抱下車,一邊說:“不會吧,我看她最近也沒挑燈夜戰(zhàn)啊,到點(diǎn)了我就催她睡覺,這不至于睡得……這么死吧?”
陸時讓也下了車,把車停在一旁就從夏佟手中接過葉牧杞,一手從她膝下穿過,一手?jǐn)堊∷暮蟊常茏匀坏貙⑺龣M抱起來,往屋內(nèi)走。
葉牧杞的手勾住他的脖子,額頭還時不時地碰到他的左前肩,舉止如此親密。夏佟看了卻并不覺得他們這樣很曖昧,反而覺得有些欣慰。
世界這么大,能做到像小讓這樣對小杞這么好的,怕是提著燈籠也找不到第二個了,更何況他還這么優(yōu)秀,夏佟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
陸時讓把葉牧杞抱到床邊,輕輕放下,再替她掖好了被子,就和小姨輕手輕腳地出去了,還順便關(guān)了房門。
帶上門后,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轉(zhuǎn)頭看向夏佟:“小姨,你確定她到點(diǎn)就睡?”
夏佟點(diǎn)點(diǎn)頭:“當(dāng)然,我看著的,錯不了?!?p> “她在學(xué)校已經(jīng)睡了一天,老師叫都叫不醒,她昨天上課不這樣?!?p> “這就奇怪了,剛才摸了也沒發(fā)燒啊,而且平時睡覺挺容易被吵醒的,這怎么……”
正說著,夏佟忽然用巴掌拍了下自己的腦袋,“誒呦喂!瞧我這記性,誒呦,我都給忘了。”
“是這樣的,肯定是!我呀,昨晚給她吃了點(diǎn)藥,那東西吃多了容易嗜睡,我這不是看著快期末考了嗎,我怕她用腦過度,昨晚就給她多吃了一粒,沒想到這副作用就來了?!?p> 又懊惱地錘了下自己的大腿,“賴我,賴我,真是的,就不該給她加量!”
陸時讓擰眉:“你給她吃了什么?”
夏佟頓了一下,哪里敢告訴他吃的是促進(jìn)大腦正常發(fā)育的藥,倒也不是不信任他,覺得他會因此嫌棄小杞。而是考慮到小杞很介意這個,說了怕會傷到小杞的自尊心。
“其實(shí)也沒什么,就是一些營養(yǎng)品,小杞從小都這么吃,不礙事的,你別太擔(dān)心,我回頭給她減量就好?!?p> 陸時讓半信半疑,眉間始終皺著:“藥不能隨便吃,沒有病,就停了?!?p> 夏佟笑著應(yīng)和:“好好好,小姨有分寸,小杞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比誰都希望她好,你呀,就別擔(dān)心啦!”
“嗯,我先回去了,今晚有課?!?p> 陸時讓轉(zhuǎn)身下樓,才剛走到樓梯口階梯,又回過頭來,“星期五開家長會,關(guān)于文理分科的。”
葉牧杞上課睡著了,所以他幫她轉(zhuǎn)答。
夏佟的笑容漸漸凝固,但還是盡量克制著:“好,小姨知道了,你走快走吧,別耽誤了學(xué)習(xí)?!?p> 家長會,也就意味著,她要和季墨見面。
該來的終究還是躲不掉。
————
星期五,高一三班,家長會現(xiàn)場。
教室里,每張課桌上,都立著一張小卡片,上面寫有孩子的名字,以便家長們對號入座。
夏佟幾乎是卡著點(diǎn)進(jìn)來的,一進(jìn)門,就看見了那個人。
他正背對著她,和其他家長說話。
可就光這么一個背影,就足足讓夏佟愣了一分鐘。
16年了,時間一晃,居然過了16年。
眼前這個男人,他的背影亦如當(dāng)年,高大挺拔,他的聲音,依舊是低沉中略帶沙啞,只是比以前更成熟了,也更好聽了。
可那又怎樣?這又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他是他,我是我,我們之間,早就沒了關(guān)系……
當(dāng)初是他沒有選擇我,我沒必要對他念念不忘!
夏佟這樣想著,就把視線從那個人背影上移開,轉(zhuǎn)而去找小杞和小讓的座位。
陸時讓家里的事,她略知一二,知道他父母不可能會來,所以這次她是替兩個孩子來的。
視線在教室環(huán)繞了一圈,夏佟很果斷地選擇了在小讓的座位就坐。
原因很簡單,小讓在第四排,小杞在二排,她不想離那個人太近。
夏佟剛坐下不久,那個人忽然回身,視線與她相碰。
不到半秒,她就別開頭,卻看見一個扎丸子頭的女生微笑著走過來。
“阿姨您好,我叫席雨,是時讓的好朋友,也是家長會的學(xué)生代表,我能坐您旁邊嗎?”
夏佟笑著拍拍旁邊的空凳子:“當(dāng)然可以啦,來,坐吧!”
“那就不客氣咯,”席雨很斯文地坐下,笑得跟朵花似的,“阿姨,你好年輕啊,又漂亮。要不是您坐在這兒,我都不敢相信您是時讓的家長?!?p> “哎喲,瞧你說的,這嘴兒可真甜,不像小讓,他就不會夸人?!?p> 席雨低頭淺笑一下,又抬頭對上夏佟的目光:“時讓就是這個性子,高冷,不愛說話,喜歡默默做自己的事,不過我覺得這樣挺好的?!?p> 高冷?不會吧?
小讓挺暖的一個的一個大男孩,做事也細(xì)心,很會照顧人,比那個人強(qiáng)多了!
夏佟禮貌一笑:“原來小讓在同學(xué)眼里是這么個狀況啊,那小杞呢?葉牧杞怎么樣?”
席雨扭頭看了眼葉牧杞的座位,那里空曠無人,又把頭扭回來,笑容有些僵硬:“阿姨,原來、原來您認(rèn)識葉牧杞啊?!?p> 怪不得,怪不得那天葉牧杞會叫陸時讓“小讓”,原來她和時讓的媽媽認(rèn)識。
夏佟正想說話,上課的鈴聲就響了。
席雨和她打了個招呼,就起身,落落大方地走上了講臺。
“尊敬的各位家長,你們好!感謝你們能從百忙之中抽空過來參加本次會議。本次會議,我們就著高二文理分科……”
席雨做完演講就回來了自己的座位,她沒告訴父母家長會的事,所以她父母沒來。
她講完,也就該到領(lǐng)頭人季墨上臺了。
他沒什么特別的,一切都是按流程辦事,很平靜地將會議進(jìn)行到底。
倒是夏佟,看到他如此平靜,竟莫名覺得有點(diǎn)傷感,又有點(diǎn)惱,于是一散會就拍屁股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