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兩個秋嵐
“是誰？”有人問到
我心想：這聲音聽起來與那戲弄我的姐姐聲音竟然一模一樣。
“是誰叫醒我的？”那燃燒的燈化作一團(tuán)火又在問到
“是我，我叫暮雪，秋暮雪。你是誰？”我回答道
“暮雪？你是暮雪？你怎么進(jìn)來的？秋葉呢？”那聲音問到
“你怎么知道我娘？”我問道
“……我是秋嵐。”那聲音道
“秋嵐姨？你是？”我不敢相信的問道
“我是，你與秋葉每逢忘燈節(jié)便會來問我好是與不是？”秋嵐道
“…”我驚訝地不知該說些什么好
“是不是被嚇到了，孩子？”秋嵐道
“秋嵐姨你為何是這般模樣？為何會在這里？為何要一直呆在這里？這里是哪里？要怎么出去？”我一時也不知該先問哪個，一下便全問了出來
“……”秋嵐沉默了片刻
“關(guān)于我的話，這一切是我心甘情愿的。”秋嵐說道
“孩子，你娘呢？秋葉沒有和你一起嗎？”秋嵐問道
“娘，娘她……”話還沒說幾句眼淚便落了下來
“好孩子，慢慢說?！鼻飴沟?p> 于是我邊哭邊將之前發(fā)生的事與秋嵐姨說了一遍
“沒想到會是這樣，看來族中人說的不錯，我的確大逆不道，是我?guī)Я藶?zāi)禍，我對不起大哥和族人?！鼻飴箛@息自責(zé)地說道
“怎么能怪您呢？您一直都只是在這里啊。”我說道
“是啊，一個罪魁禍?zhǔn)拙尤贿€活著，一個不人不鬼，半瘋半魔，都不知道還算不算是個人了。怕是死，也真是便宜了我?！鼻飴拐f道
“……”我沉默不語
“也罷，陳年往事，你就當(dāng)聽聽故事吧?！鼻飴沟?p> “暮雪，你來的時候是不是看見一只白鹿？”秋嵐道
“嗯”我答
“你看見的是我的過往，也是一切災(zāi)禍的開始。你可知道我族中有一姓氏人數(shù)極少，那邊是秋家，秋家世代女性血液中有能開啟凈湖之心的能力，但是否能開啟？凈湖之心是什么？從未有人得知。其原因就是族中的靈玉石在外面的世界，而秋家只有墨玉石，為歷代靈女所有，代代相傳。只是秋家本就人丁稀少，到了我母親這代只有我娘一名女子擁有靈女的力量，后來我娘聽從了家族安排嫁給了我爹，生下了我哥夏陽也就是你們的族長還有身為靈女的我。哥哥隨父姓夏，我隨母姓秋，秋家世代有祖訓(xùn)，不得入異族紅塵，否則必有災(zāi)禍。我當(dāng)年嬌縱任性，更不喜父親嚴(yán)厲鞭笞，總覺得族中相安千年，前人又怎知今世事。便借由想尋找靈玉石為借口，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臨行前母親還再三叮囑莫忘祖訓(xùn)?？墒怯行┦虑榫褪敲髦清e，卻讓人無法抗拒。我們之后見到了從未知曉的事物，也遇到很多各式各樣的人。我被著大千世界的奇妙所折服，也漸漸放開了膽，想要嘗試經(jīng)歷更多，但對于祖訓(xùn)不敢越雷池一步。直到淅川花燈樹下，我遇見了喬竹，我從來不知道原來這世上有這么一種感情可以讓人沉淪讓人忘記一切，忘了自己是誰，忘了身處何地，忘了不該的一切，就只需要一眼，我們彼此就像是星空中那輪明月，再也看不見其他閃耀的星星，我在樹上他在樹下，我們就這么望著，望著，除了彼此的眼睛就只有心跳的聲音。后來我與喬竹定情，過了一段我從未有過幸福日子。而秋葉也找到自己幸福。即便后來的事情痛苦不堪，但與喬竹相愛我此生不悔。
不久我們便各自有了孩子，我離家太久，為了隱瞞事實(shí)我不得不謊報行蹤，我以為這要這樣拖個幾年光景應(yīng)該不難?？墒悄赣H身體每況愈下，我那時又即將臨盆，兩難之下，哥哥已經(jīng)找到我們。我從未向喬竹透露過族中事，他也從來不逼問我。哥哥一來便爭執(zhí)不下，誤傷了喬竹，我被帶回去見到了母親最后一面，因?yàn)槟赣H的留下最后的話，父親讓我回去生下孩子再回來，若是個男孩便留在喬家，若是女孩便要帶回來。
哥哥便陪我又回來，可是回來后只見到白燈高掛門前，冥紙鋪滿地，里面只有一個冷冰冰地棺材。秋葉告訴我雖然有醫(yī)治，可他每天郁郁寡歡，常常在樹下一等就是一天，也不聽進(jìn)任何人的話，最后死在了樹下……
我因?yàn)榇驌籼?，精神便開始郁郁恍惚，竟然有時發(fā)狂不怎么認(rèn)得人。
不久生下一個女嬰，只可惜一出生就死了，我連她一聲哭聲都未聽到，我抱著她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之后我狂癥越來越嚴(yán)重。秋葉比我早生產(chǎn)一天，她與我姐妹情深，便帶著襁褓中的你跟著我回到族中?！鼻飴惯煅柿艘幌?，半天未出聲。
“秋嵐姨~”我小聲地喊道
“我因?yàn)橛|犯祖訓(xùn)，整個族人除了秋葉，都視我為大逆不道的罪人，要懲治我。那時我已經(jīng)瘋魔，時而正常，時而癲狂，發(fā)起瘋來不認(rèn)六親好友，我心如死灰，早已不在乎自己。說起來也真是可笑，族人們一邊視我為十惡不赦，一邊因?yàn)槲沂亲逯形ㄒ坏撵`女又希望我活著，好像這樣一個瘋魔的靈女還能做些什么。我明白這件事，怨不了別人，只是我不甘心，我的人生只能被安排一生，我想要看外面的世界，我想要過我想要的生活。我那時對這個世界厭棄至極，即使已經(jīng)瘋魔，可我不愿自己再添罪孽，便將自己封印在了這個結(jié)界中，不再相見任何人。
可是時間越久，我能控制我自己的時候就越少。為了不讓自己變成禍害，我將自己的善念和這些回憶沉入這個湖底沉睡。這樣即使我的惡念再強(qiáng)她也離開不了這里。”
“所……所以，您現(xiàn)在只是半個靈魂嗎?”我輕聲問道
“你在外面可有看到一個女人嗎？”秋嵐問道
“人沒看清，聲音很像你。”我說道
“她是不是讓你來取水？”秋嵐問道
“嗯”我回答道
“還真是巧，今日是滿月日，取了此時的湖水她便能離開這里，雖然只是暫時的不足以讓她徹底擺脫我的束縛，但也足夠?yàn)閻毫恕?p> 她是我心里的憤恨任性狡詐，一旦出去最為親近的人會最先遭殃?！鼻飴拐f道
“她又騙我，真是可惡至極！枉我以為她是真心要幫我的。”我說道
“真是苦了你了，孩子。不過，你到底是怎么進(jìn)來的？”秋嵐心中不解，這湖水除非她身上也有靈女的血源，秋葉雖是秋家人可她的血里是一點(diǎn)魔力也沒有，難道她卻有，還是僅僅是因?yàn)槟袷?p> “我也不知道怎么進(jìn)來的，河水一沖，先是在一個什么人也沒有的地方然后糊里糊涂地就來到這里，接著被騙到這里取水。”我說道
“……”秋嵐未回應(yīng)
“秋嵐姨你知道怎么出去嗎？我還是想回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娘和如顧?！蔽覇柕?p> “……”秋嵐未回應(yīng)
“秋嵐姨？秋嵐姨？”我喚道
“能出去只是……單靠現(xiàn)在的我不行。”秋嵐道
“還有我，我要怎么做？”我急忙說道
“……”秋嵐沉默
“秋……”我話音未落
“你出去，外面一片混亂，什么情況都不知道，你母親把生的希望留給你，可不能辜負(fù)！”秋嵐說道
“我就看看，到底流熒鄉(xiāng)、娘、如顧還有其他人怎么樣，我一定要見見。”我說道
“……”秋嵐又沉默不語
“秋嵐姨，那是我的家，那是我的娘啊，我不能沒有他們?！蔽铱拗f道
“我走不了，也不想再見那里的一切，你只能一個人去”秋嵐淡淡地說道
“秋嵐姨~”我輕聲道
“前塵往事，恍如昨日，種種過往，怨從心生?！鼻飴拐f道
秋嵐語重心長的說著，我沉默不語，她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透著悲傷與無奈。我說不清，我也不明白，不明白為什么遇見自己喜歡的人明明是件好事，偏偏卻是這么悲慘結(jié)局，也不明白，秋嵐姨明明說著自己錯，卻心中如此怨，不明白，只因?yàn)橐粭l祖訓(xùn)就要把人逼的死的死，瘋的瘋，更不明白，是一種什么樣的感情，能讓人不顧一切只換來片刻的絢爛也不悔此生。迷惑、壓抑和傷感此時就像一盆水一樣在心中晃蕩著，難受得令人想哭又哭不出來。
“暮雪，你靠過來點(diǎn)，我們先離開湖底?！鼻飴拐f道
我靠近那團(tuán)火，越靠近越覺得有股涼意，就像夏日微風(fēng)吹過，令人沁人心脾的舒心。只見那火慢慢圍繞著我，將我包裹起來緩緩向上升起……
沒過多久，我們終于重見天日。原本湖水的彩霞消散全無，那輪明月沉入了湖中，倒映在湖面上。
“這彩霞原本就是我魔力和記憶所化，就連你在湖底所見一切也都是幻化?！鼻飴棺叩轿疑砼詫ξ艺f道
“秋嵐姨？”我對著眼前這個穿著一身白衣，每個衣角處懸掛著銀鈴鐺，頭上戴著金白色鑲邊的發(fā)箍，圓圓的臉蛋畫著遠(yuǎn)山眉不濃不淡，那雙眼睛透著靈氣的光芒，從沒見過這么亮的眼睛，鼻子俏，嘴巴含笑。真美，不似天上仙子倒像是個山林中一個溫和精靈。
秋嵐看向我，“真美~”我看著她心中一陣喜悅笑著說道
“把手伸出來”秋嵐說道
“這里她不敢來也窺看不到。你拿著這水裝作若無其事的送過去，然后你就趕緊跑的遠(yuǎn)遠(yuǎn)的，保護(hù)好自己。”秋嵐說道
“那你呢？不是不能給她水不然她就會逃出去嗎？”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