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線
“不知?！蹦貉┐?p> “到底發(fā)什么什么？”男子又問道
“你是誰？我們在哪里？你為何認識我娘？”暮雪直勾勾的看著男子問道
“我~唉~我和你娘是故人，這么多年未見，想問問她好不好~”男子站起身，雙手放下，低頭向著地面回避著暮雪的目光說道。
“我憑什么信你？”暮雪看著男子這反應覺得男子不像是壞人可又好像有些欲言又止
“我如果要害你，就你剛剛那傻樣早死了?！蹦凶诱f道
“那，你是誰？”暮雪疑惑的問道，在流熒鄉(xiāng)本就鮮有人來往，母親的白玉更是從不離身藏于胸前只有偶爾俯下身才會露出，也從未向他人提及過。能知道這白玉的一眼就能認出是我娘之物的，除了我和我娘，也許只有那個我從未見過面，娘也從不愿多提及的爹了。
“秦峰~”男子回答
暮雪大驚，秦峰這不是娘每逢夜夢三分時都會輕喚的名字嘛。曾不止一次問過娘，那人是誰，每每問及都是沉默不語，默默流淚。
“暮雪啊，我是真的只是想知道你娘現(xiàn)在如何了，這些年過的如何？”那人眼眶紅紅含著淚向著暮雪問道
暮雪看著他的樣子不像是在騙他，便將發(fā)生的來龍去脈說與他聽。
“秋葉啊~秋葉~等了這么多年，還是沒能再見到你~”男子落了淚悲傷的說道
“你，你和我娘到底是什么關系？我娘每回夜夢三分就會喊你的名字，而你一見到白玉就知道是我娘貼身之物?！蹦貉┮娗胤迦绱吮锤硬唤饬?p> “你娘一定連提都從未提及過我吧！當年一別，我欠你娘太多，一定要說什么關系，怕也只有故人了。至于白玉這是我當年歸還于她的?！鼻胤鍩o奈地說著
“你，是不是，是不是我爹？”暮雪呆呆看著他問道
“??？”秦峰沒想到這孩子會突然這么問
“是不是？是你覺得這么多年都沒能和我們在一起所以愧疚，感覺欠我娘許多？”暮雪見秦峰
秦峰沉默了一會兒
“是，我是你娘的丈夫，可我不是你爹?！鼻胤迥闷鹁茐睾攘丝诰苹乇苤貉┱f道
“為什么？我娘從未嫁過他人，你是不喜歡我所以不肯認我嗎？”暮雪說道
“不是孩子啊，這大人的事小孩子還不懂?！鼻胤逭f道
“你就是，既然你不認我，你何必救我！”暮雪一氣之下又哭了起來。
“哎呦，小祖宗啊，你別哭啊~”秦峰一聽見這女娃娃的哭聲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一會兒扮鬼臉，一會兒講笑話就是不見這孩子停，也只能放任其哭泣了。
大病初醒，有幾次情緒起伏，這一哭，哭著哭著沒多久便沒了聲音，只覺得身體疲乏，瞌睡至極，暮雪依靠著床邊便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隨著“?。 币宦晳K叫響起。
睡在側榻的秦峰連忙起身拔劍，沖出了家門。
地上打翻的木盆，水濺的到處都是，暮雪卷曲著身體蹲在一旁瑟瑟發(fā)抖。
“孩子，你又怎么了？”秦峰收起劍俯身問道
“臉，我的臉~”暮雪哭著說道
“臉怎么啦？我看看！”秦峰說著就捧起暮雪的臉端詳端詳
“沒什么??！不是和之前一樣嘛，就是丑了點?！鼻胤逭f道
“丑？你沒看到我上的黑色的線嗎？我的臉就像是被鯨了一樣就像那個人！”暮雪死死盯著秦峰問道
“黑線而已，洗洗總能洗掉的，我還以為是你自己玩鬧畫的呢?！鼻胤逍χf道
暮雪一個起身跑到水缸處，頭直往水里送，不停地洗擦著自己的臉，可沒見黑線有半點褪去，不停地一遍又一遍，整個臉瞬間通紅。抬起頭等著水缸的水面平靜，卻還是見到那張似曾相識的驚恐又透著往日秀氣的臉。于是，一遍一遍又一遍，暮雪失控般的擦著自己的臉。
“唉，暮雪！冷靜點，冷靜點”秦峰急忙抓住暮雪的手，只是暮雪已經(jīng)完全聽不進去了，無奈只好一把將暮雪抱起，抱進屋里。手一放下，暮雪便要沖出門去，雙手不停的擦著自己已經(jīng)紅腫得出血的臉。
秦峰一把抓住暮雪那雙指甲縫里滿是血的手說道：“沒事兒的，沒事兒的，你會好的，你會好的……”
暮雪淚如決堤般窩在秦峰懷里不停地喊著：“為什么，為什么??？我的臉，這不是我的臉！”
秦峰心里一陣揪心，這孩子這些天的經(jīng)歷也實在太承重了些，要是秋葉看到了一定會心疼死的。想到這里不由得抱緊了這個可憐的孩子。屋外漸漸地下著飄飄小雨，屋內(nèi)卻是大雨滂沱，秦峰就這樣抱著暮雪不停地安撫直到暮雪哭得昏死過去，再也哭不動了。
屋外雨越下越大，雷聲又響起，秦峰抱著這個可憐的孩子，惆悵至極，心想：秋葉視這個孩子為己出，她如此命運也與我這個罪人脫不了干系，我欠秋葉的，欠流熒鄉(xiāng)的早就還不起，我是個罪孽深重的人，前半生我為國為民為家族而活，這后半生就讓我做我覺得對的事吧。但愿三生石畔邊，輪回井旁，我還能有臉見秋葉。
世事難料，活如夢中，顛簸流離，曲折坎坷，恍恍惚惚，女孩踏在了那熟悉的樂園里，湖水中的種種恐懼，仿佛是另一個人的故事?？粗@故事，不由得心里揪著疼，眼淚如此炙熱，她同情湖水中女孩的遭遇，如同感同身受。
那湖中的女孩面對這湖面的她，輕聲說道：“你不幫幫我嗎？”
女孩向著湖水中女孩的伸出了手，濕漉漉的手從水中浮出握住湖面上的女孩，水霧繚繞漸漸散去，湖中女孩面目猙獰。
女孩驚恐道：“不，啊！”
“我就是你，我就是你啊，你不救救我嗎？”那聲音飄忽著回蕩在四周
“不，不，不是我，我不是這樣的！這不是我！”女孩驚恐呼喊著痛哭著，發(fā)瘋似的后退著逃走。
“不是我！”一聲驚叫，暮雪從夢中醒來，此時已是夜深人靜之時。
暮雪立馬下床，不停地想找一面鏡子看看自己的臉，秦峰怕這孩子還不能接受，便將鏡子等任何能映出人臉的物品全部收了起來，就連水缸也用厚厚的石頭壓住?？墒沁@臉上火辣辣的刺痛，半點沒有虛假，眼淚不停的流著，流過紅腫的傷口，那刺痛更是加倍的疼，只是此時她也不再覺得臉上的任何疼痛，仿佛是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山上的天氣總是那么無常，地上還留有泥坑積水，天上卻露出的皎潔的月亮。女孩恍恍惚惚看著窗外，稚嫩的小腳走在坑坑洼洼的泥石上，就這么望著月亮，行尸走肉般追著月光走著。不知走了多久，腳早已磨得血肉模糊，再往前走走便是懸崖了?？墒悄貉┠X中一片空白，不知自己身處何處何地，一只腳踏了出去，靜靜閉上眼睛。
“暮雪！臭丫頭都睡了一天該起來！”秦峰輕聲叫道
“來，這是我昨天晚上山上踩得藥，值得藥膏，抹上就不疼了啊~下來喝點粥吧~”秦峰說道
暮雪呆呆地看著秦峰，只覺得頭疼的像炸裂一般，昨晚恍恍惚惚自己不是已經(jīng)跳下懸崖了嗎？
“怎么了？睡傻了！哈？”秦峰玩笑地說道
暮雪不語，掀開被子的時，那雙鮮紅的腳卻如此醒目。
“呦，這腳怎么了？你是昨晚又干什么去了？”秦峰說道
暮雪不語，雙手抱著腿，眼睛看著那雙腳，發(fā)著呆。
秦峰見其如此怕是孩子還不能接受，便輕聲說道：“粥就放在這里了，你要是餓了就吃啊，我就在門外練武，啊?！?p> 暮雪依舊不語不動，秦峰便離開了。
秦峰每日練武看兵書，對于孩子的事半點也不會也不懂，更何況還是個女娃娃。當他忙完一天再回到房里時，暮雪還癡癡傻傻地那樣坐著，不吃不喝一整天。那雙腳紅腫的更厲害了，秦峰什么也沒說，靜靜地幫她處理著傷口，將粥溫熱后，喂著暮雪，暮雪依舊不動，便說道：“孩子，你死里逃生，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你娘她不愿你這樣的。今后爹爹陪你好不好？”
暮雪，落著眼淚，癡癡望著秦峰，不語，秦峰一點一點小心呵護地喂食，只是這粥半生半焦，若不是暮雪食不知味怕早就吐了出來。
夜深時，一雙手又抓住了女孩，“你不救我嗎？”那人說道。
“我不是你，我不是這樣的，我不是！”女孩慘叫到
“暮雪~你不救我？我們怎么去看望燈節(jié)啊？”那雙濕漉漉的手死死地抓著
“如顧？”女孩摔倒在地，緩緩向那人看去
“你為什么不救我？不救我？”如顧的頭從水浮起，木訥地瞪著眼睛向女孩靠近
“對不起，對不起！我努力了，是我沒用！對不起！??！”一個驚嚇暮雪醒了。
夜里山中風瑟瑟地響著，暮雪坐在床邊，秦峰此時也坐在藥爐前睡著了。
坐著，坐著不禁想起昨晚的事來，看著自己的腳，又望向了那月亮，那些痛苦的事歷歷在目，不由得心中悲涼起來，真不如一了百了，就這樣暮雪又再一次走到懸崖邊上，但這次不同，她很清醒。閉上眼，邁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