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炙熱難耐,黑騏身上卻難得的冰涼,許青換個姿勢,像個八爪魚般趴在黑騏背上,讓身體的覆蓋面更大。
“呼!”
明明只是春季,這里的氣溫卻高的離奇。
離開夷陵城一月時間,許青日夜不停地趕路,也幸好有身下這匹黑騏,替自己省了許多腳力。
別看它瘦骨嶙峋,看著一點(diǎn)都不威風(fēng),人家可是貨真價實(shí)的龍騎獸。
本身蘊(yùn)含異獸夜騏和黑龍的血脈,實(shí)力達(dá)到七級妖獸的級別,在地龍獸種里,是少有實(shí)力強(qiáng)勁的偽龍族。
這一路上黑騏可不少替許青解決麻煩。
夷陵城到林州圣城之間,多是窮山惡水,深林秘地,路途異常崎嶇難走,多虧有黑騏的陪伴。
每次遇到妖獸,黑騏的龍獸氣息一旦釋放出來,能把大多數(shù)心懷不軌的妖獸嚇的癱軟在地上,任由宰割。
“尹城主估計再也不想見到我了?!?p> 想起當(dāng)初被逼著送出黑騏時,尹化元那一臉肉痛不舍的表情,許青嘴角不自覺的扯出一抹笑意。
為了答謝在妖谷祭壇前,許青對郁家兄妹的幫助,郁良人用一塊紫金紋強(qiáng)硬的逼尹化元交出黑騏,一塊紫金紋相當(dāng)于一千塊金紋,足夠普通人家十年的生活費(fèi)用。
但身為夷陵城城主,尹化元怎么看都不像是缺少那一塊紫金紋的人物。
所以,那郁良人一波騷操作,簡直是慷他人之慨的典范,看的許青敬佩不已,把郁良人奉為畢生學(xué)習(xí)的楷模。
“啊嗚?!?p> 在黑騏背上的囊兜里,酣睡許久的禍燧醒了,漆黑的像黑曜石般的眼瞳滴溜溜的瞪著許青,眸間顯出一抹喜悅。
白芒一閃,禍燧跳到黑騏背上,用毛絨絨的腦袋摩挲著許青的臉頰,享受之極。
“小白,又餓了?”
“啊嗚!”
“誒,你吃那么多,我快養(yǎng)不起你了?!?p> 許青嘴上抱怨,但動作卻極為寵溺,掏出一顆淡藍(lán)的妖核,遞到禍燧面前。
喀嚓一聲,禍燧用兩只肉球抱著妖核吃了起來,尖利的小牙口比金剛鉆還鋒利,不一會就把妖核吃光了。
“吃那么多妖核,也不見你長大?!?p> 妖核是五級以上妖獸的力量核心,一枚妖核就能支撐一件靈器的運(yùn)轉(zhuǎn),但禍燧這一路上吃了不下二三十顆妖核,軀體卻一點(diǎn)變化都沒有。
這小家伙,與許三朵一樣,也是個奇異的存在。
幸好,在這路上,有黑騏在,遇到的許多妖獸攝于黑騏身上散發(fā)的龍氣,皆腿軟膽慫地倒在地上,不敢反抗,倒是讓許青收割了不少妖核。
不然,真的養(yǎng)不起禍燧這吃貨。
揉著禍燧的圓腦袋,它吃飽之后便喜歡睡覺,只是,這頓吃完它腹部卻一直“咕?!薄ⅰ肮緡!钡慕袀€不停。
許青手掌貼在它肚子上,暗道:“難道吃壞肚子了?!?p> 檢查一番后,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禍燧蜷縮成一團(tuán),呼吸很平穩(wěn),許青不知它是什么情況,但見沒什么變化,就放心地抱著它重新放入囊兜里。
“站住——!別跑,你娘蛋的小乞丐,敢在我海棠樓偷東西,活膩歪了?!?p> 遠(yuǎn)遠(yuǎn)地,前方的路上傳來兇狠的威脅,緊接著是數(shù)聲難聽的謾罵,從那隱約的話語里,聽著像是一群人在追趕一個乞丐。
沒等多久,許青就看到一群面相兇惡的大漢,追著一個邋遢瘦弱的乞丐朝許青這邊跑。
“到圣城了?”
許青一陣錯愕。
走了一個多月,到處都是荒郊野嶺,連處村莊都沒遇到,更別說遇到人了。
這是他趕路期間,久違的第一次見到人。
他縱身一躍,站在黑騏的背上朝前方眺望,想看看是什么情況。
眼看一群人快速地跑來,為首的是個乞丐,披頭散發(fā),身形跌跌撞撞,腳下被路上的一塊石頭絆倒,砰的整個人撲倒在地上,努力了很久卻起不來。
那些大漢追了上去,神情猙獰地圍著乞丐狂笑,然后,對他一陣拳打腳踢。
乞丐被打的鮮血直流,但一句慘叫都沒喊出來。
許青看到這里,心里暗道,這乞丐雖然落魄,倒是條漢子!
許青突然決定出手要救下他。
“住手!”
在許青喊出聲時,黑騏意領(lǐng)神會,腳下生風(fēng),瞬間來到那群人面前。
“你們再打下去,他就要被你們打死了?!?p> 許青居高臨下,先是瞟了一眼乞丐的傷勢,見他滿身腳印,污血黏在衣服上,不由得眉頭倒豎,一臉不愉地朝大漢呵斥。
“他媽的,哪里來的小子,敢管我們海棠樓的事,奉勸你趕緊滾蛋,不然連你一起揍?!?p> 為首的一個大漢,早就留意到路上的少年,年紀(jì)不大,本領(lǐng)應(yīng)該沒多高,此刻見他敢插手自己的事情,大漢輕狂的鄙夷道。
他長相兇狠,臉上的刀疤在說話時,似蚯蚓般在皮膚上蠕動,顯得很是猙獰。
這讓他在自己的地盤上,混了一個諢號“鐵蚯八爺”。
“八爺,你注意到這小子的坐騎沒?”刀疤男身后,一個瘦子眼中透露著精明,在看到許青時,眼神一直在許青腳下逡巡,此時離近了看終于確定了心中的想法,于是,附在刀疤男耳邊低語:“那是只異獸?!?p> “異獸?你確定?”
聽到瘦子的話,刀疤男瞳孔猛地閃過一抹明亮,明亮之下還隱逸著一絲興奮與貪婪。
“是,你知道小弟曾在圣城的酒樓干過小廝,也算見多識廣,曾經(jīng)見過此種異獸坐騎,放在黑市,那可是價值萬金。”
瘦子語氣肯定道,言辭鑿鑿。
“嘶!”
價值萬金!
刀疤男聽了,倒吸了口氣,內(nèi)心的貪婪無限被放大。
“真的?那這小子是個肥羊啊。”
“錯不了,如果能把這只異獸搶過來,小弟有門路銷出去,到時八爺隨便漏點(diǎn)湯水給小弟就行,嘿嘿,八爺?shù)囊馑??”說到這里,瘦子眸間閃過一絲狂熱。
刀疤男眼珠轉(zhuǎn)動,思量片刻后,兩人相視而笑。
“你小子,是個人物?!?p> 刀疤男與兄弟們交換著眼神,隨即放下重傷的乞丐,呼啦一下散開,把許青團(tuán)團(tuán)圍在中央,看這架勢,是把許青當(dāng)成冤大頭了。
“錢財都是身外之物,你們?yōu)榱隋X財丟了性命,這樣劃算嗎?”
許青搖了搖頭。
靈師的聽力比常人靈敏百倍,瘦子和刀疤男的竊竊私語,許青聽得一清二楚。
這群人的修為,許青早就看出來,其中也只有刀疤男是靈海境中期的修為,就這么些臭魚爛蝦,竟也敢光明正大的打他的注意。
活得不耐煩了。
不過,那瘦子的眼光還真是毒辣,黑騏何其貴重,連一城之主在送出去后都肉痛不已,瘦子竟能一眼看穿,不得不說他的見識還算廣泛。
但,那又怎樣,這個世界,實(shí)力為尊。
“嘿嘿,小子,乖乖交出你座下異獸,我刀八佬可以考慮留你一命?!?p> 刀疤男獰笑道,摩拳擦掌的審視著許青,仿佛他是這天地的主宰一般。
“好?!?p> 許青淡淡的看著他,絲毫不見慌張,從黑騏背上一個鯉魚打挺跳出包圍圈,拱手道:“送你了,不過……”
“能不能帶它走,就看你們的本事了?!?p> “算你小子識相,老鼠,去把異獸牽過來?!钡栋棠幸娚倌耆绱俗R時務(wù),欣喜不已,指使身邊的兄弟接手異獸。
這小子還真沒骨氣,竟然被他八爺一句話嚇住。
刀疤男的虛榮得到極大滿足。
不過,他不是傻子,剛剛那小子從異獸背上跳下去那靈敏的身形,想必也是個練家子,此子不能留啊。
“豹子,鐵頭,你們幾個上,把這小子的四肢打斷,眼睛和舌頭留著沒用,都摘了吧。”
“你不是說要留我一命嗎?”許青裝作單純的樣子,訝異的神情摻雜著驚恐。
“哈哈哈!”
他的話,惹得一群壯漢大笑,豹子嘴角掛著殘忍,走向許青,“是啊,斷你四肢,挖出眼睛和舌頭,要不了你的命?!?p> 八爺笑道:“對呀,小兄弟,你放心,不痛的,我兄弟的技術(shù)很好?!?p> “八爺謬贊,咱這小技,唯熟爾?!?p> 豹子和鐵頭訐笑著走到許青面前,兩個肌肉強(qiáng)壯的漢子像兩座肉山,許青在他們面前,就像螞蟻一般渺小。
這讓兩人心底不免輕視起來。
另一邊,叫老鼠的矮小漢子與那個精明瘦子一起接近黑騏,從遇到這群人以來,黑騏都表現(xiàn)得極為乖順,不叫不怒,讓這些人以為它是只天性溫順的異獸。
殊不知,只有對許青,黑騏才是乖巧的,至于面對別人……
“嘿嘿,小乖乖,跟爺走吧,帶你吃香的喝辣的?!?p> 瘦子搶在老鼠面前,想把手里的韁繩套在黑騏的脖子上,但怎么能如他愿,黑騏可是龍獸,內(nèi)心是何等的驕傲。
連尹化元那樣的強(qiáng)者,都無法讓黑騏帶上韁繩,更何況這來歷不明的小人物。
“吼——!”
果然,黑騏見一個面龐猥瑣的陌生人接近,黑眸電光一閃,龍吟般的怒吼聲響徹這片天地。
瘦子怎么也沒想到,一道狂暴音浪撲面而來,猝不及防下,他的耳膜剎那間破裂。
“啊,我的耳朵?!?p> 殷紅的血從耳蝸里流出,瘦子捂著耳朵在地上打滾。
不僅是他,在黑騏的音波沖擊下,老鼠也中了招,跟瘦子一樣,耳膜震裂,大腦轟鳴作響。
聽到響聲的刀疤男等人,這時才驟然回頭,與老鼠關(guān)系較好的鐵頭大喊道:“老鼠,快逃。”
吧唧!吧唧!
鐵頭話音剛落,就傳來兩聲類似西瓜被踩碎的聲音。與此同時,刀疤男等人臉龐上露出一絲不忍與驚懼。
因?yàn)?,瘦子和老鼠的慘叫聲,在那聲“吧唧”之后,戛然而止。
兩人的腦袋,在黑騏的鐵蹄下被踩的稀碎,紅白相間的污穢之物散落一地,這刺激的一幕,以及鼻間濃郁的血腥味,攻破了刀疤男等人的心理防線。
他們呆立當(dāng)場,如丟了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