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卓吟風(fēng)在珞鷹島安排下家宴。卓吟風(fēng)居主位,余下賈萬雷、卓青云、卓采翎及沈逆航皆在席間。
卓吟風(fēng)快四十歲才娶妻生子,此時已年屆六十,但仍精神抖擻,容光煥發(fā),氣度不凡。
賈萬雷已在珞鷹島數(shù)日,這日便要離島,此次宴會正是卓吟風(fēng)要為他踐行。
席間,諸人吃著桌上菜肴,卓吟風(fēng)時不時向賈萬雷勸飲,卓青云在下首陪著。卓采翎則一直跟沈逆航交頭接耳,嘰嘰咯咯說個不停。
賈萬雷看在眼里,心下火氣騰騰,強(qiáng)自按捺胸中怒火。他心知要贏得美人芳心,必得暫且忍下這口惡氣,否則惹惱了卓采翎,只能像昨日一樣被她奚落呵斥。
卓青云見他無趣,便尋話與他閑談:“聽聞云州城盛產(chǎn)鐵器,賈兄家中更是以鑄兵之名聞名天下。卻不知賈家鑄鐵山莊有什么絕世神兵?”
賈萬雷聞言來了精神,道:“去年家父從西方購得一批奇金,混以云州精鐵,煉出一把冷月刀。不是我自夸,那冷月刀非但削鐵如泥,若為修煉陰寒一系功法之人所用,更是如虎添翼,足可打敗功力更強(qiáng)的敵人。”
卓青云道:“如此寶刀,想必是有人以高價購得?!?p> “卓兄此言差矣。冷月刀雖比不上龍凰劍、太玄神刀那樣的天材地寶,但放眼當(dāng)今天下,仍是萬金不易的珍稀寶貝,絕不出售的?!辟Z萬雷面露得色,說道。
賈萬雷心想日后要求父親向卓吟風(fēng)求親,要顯出自家能耐才好,說話間卻有幾分自夸之意。
沈逆航忽然道:“采翎,你練蒼穹變有不少年頭,我看你馬上就是天下第一了?!?p> 卓采翎一愣,道:“我能是天下第一嗎?要說我爹天下第一還差不多?!?p> 沈逆航促狹笑道:“咦,你可別謙虛,過兩天我給你打一把冷日劍、冷日刀什么的,連師父都不是你的對手啦?!?p> 卓采翎“噗嗤”一聲,剛喝到口中的湯直接噴了沈逆航滿頭滿臉。沈逆航登時狼狽不已,一臉嫌棄地用衣袖擦著身上的湯水。
賈萬雷知他諷刺自己,臉色漲的豬肝一樣。忽見他向卓吟風(fēng)拱手道:“卓世伯,可否給小侄一個面子,以千兩黃金將這小子賣給我,帶回鑄鐵山莊當(dāng)鐵匠?”
當(dāng)時買賣下人是常有的事,賈萬雷自是故意奚落沈逆航。
沈逆航從未見過生身父母,好在卓吟風(fēng)從未將他當(dāng)外人看待,非但將其撫養(yǎng)長大,還讓他跟卓氏兄妹一起修習(xí)蒼穹變神功。
但卓吟風(fēng)身為人父,對自家兒女總不免多幾分寵溺。沈逆航年齡雖小,看在眼里,深心處卻也羨慕不已。
私下里,沈逆航腦中時?;孟腚p親的樣子,想象他們對自己頗為寵愛。這些年來,不知多少次夢到在母親膝下承歡。然則回到現(xiàn)實(shí),一切皆是一場空,不禁自憐又自卑。
沈逆航聽得賈萬雷此言,無疑于將自己當(dāng)作牛馬一樣,可以隨意拿錢買賣,幾乎氣炸了肺。當(dāng)下暴喝一聲:“呸!你這肥豬,能打贏小爺,小爺就跟你走!”
賈萬雷好似聽到不可思議的笑話,狂笑道:“你這種低三下四的貨色,和我交手,你配嗎?”
沈逆航叫道:“你這廢柴二世祖,除了靠祖宗,還有什么能耐。你若真有種,便親自出手打敗小爺?!闭f罷兩步跳到門外院中。
賈萬雷最恨人說他胖,旁人都避他忌諱,偏偏沈逆航這幾天再三觸怒于他。此時再也忍不住,從身旁行李中抓起一柄金背刀,也跳出院中。宴席上眾人也都跟了出來。
卓采翎曾聽父親卓吟風(fēng)說起,賈萬雷雖其貌不揚(yáng),但已有其父絕滅刀法七成火候,在同輩中出類拔萃,罕逢敵手。一念及此,卓采翎不禁擔(dān)心沈逆航。
卓吟風(fēng)心下覺賈萬雷放肆,又知沈逆航修煉蒼穹變,現(xiàn)已初有所成。因而未阻攔二人,卻是想稱稱兩人的斤兩。
卓青云站在一旁,面泛冷笑,誰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賈萬雷怒火攻心,抽刀便向沈逆航砍去。只見他連揮出幾刀,呼呼作響,竟是打定主意要將沈逆航砍死當(dāng)場,事后再向卓吟風(fēng)賠罪。
沈逆航施展輕身功夫,閃躲騰挪,賈萬雷砍出數(shù)刀,都被他堪堪避過。間隙還不忘挖苦賈萬雷:“看來你非但長得像頭豬,耍起刀來也和豬一般,又笨又慢。”
賈萬雷怒極,叱呵聲中,揮砍之勢更猛更急。沈逆航看準(zhǔn)刀勢,依舊一一閃開,他覷了個破綻,閃在賈萬雷身后,一腳踢在賈萬雷后腰胯處。
沈逆航騰挪之際,這一腳倒沒使出太大力氣,只是賈萬雷像是臀部被踢了一腳,卻是丟人至極。
賈萬雷被踢這一腳后,卻似是冷靜下來。
只見賈萬雷雙手持刀指天,兩腿微屈,雙腳不丁不八,目光鎖定沈逆航一切動向,一步一步向他緩緩逼近。
離沈逆航還有幾步距離時,賈萬雷“嘿呀”一聲躍起,撲向沈逆航,手中長刀劃破空間,罩住沈逆航周身。此時,沈逆航再也無處趨避,只能正面硬接這一刀。
但沈逆航手中并無兵器,只能用身體去挨賈萬雷這狂猛無比的一刀。
賈萬雷這一刀攻勢鋪天蓋地,沈逆航身陷絕境。邊上的卓采翎實(shí)對沈逆航情深義重,見此情形,更是嚇得花容失色,心也幾乎要跳出來。
卓青云臉上笑容更盛,竟是樂得看到沈逆航死于刀下。
沈逆航自知這一刀的威力,雙足蹬地,竟在剎那間不可思議地往后疾退丈余。這一退太過勉強(qiáng),沈逆航竟一步踏偏,坐倒在地,但好歹是躲過了這致命一刀。
沈逆航雖見機(jī)得快,胸前衣衫仍被刀鋒劃破,險遭開膛破肚。
賈萬雷狂叫道:“野種!生的俊一點(diǎn)就敢跟我搶女人?今天叫你知道什么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當(dāng)下得勢不饒人,揉身撲上,再次揮刀,要將這情敵斬于刀下,一泄心頭之恨。
此時,沈逆航半倒在地,再不可能躲開賈萬雷的長刀。
眼看賈萬雷奪命一刀劈下,沈逆航突然仰天長嘯,左臂突然暴脹,衣袖偏偏碎裂,如花間蝴蝶般四散飄飛。
一片紫色毫光附于沈逆航左臂之上,仿佛在響應(yīng)沈逆航心中的無邊恨意與不甘。沈逆航揮拳,樸實(shí)無華的一拳迎向賈萬雷手中金背刀,竟要以血肉之軀抵擋賈萬雷全力砍來的這一刀。